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蔑然用宝剑指向每一个黑衣人。他们都沉默不语。蔑然的宝剑指向一个中等身材、十分强壮的汉子,缓缓说道:“你是他们的头儿,对吧?”
汉子不作声。
蔑然道:“你是葛城人,吴国葛城人,原先任葛城司马。而现在,你是这支突袭队伍的首领,地位仍然是司马,人称左木司马。”
那汉子瞪大了眼睛,其他黑衣人都惊慌了。
蔑然的宝剑指向另外一个人,说道:“你是副手,是珥城人,吴国珥城人,一直就是左木的手下,对吧?”
那人的嘴唇哆嗦起来,大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蔑然收起宝剑,慢慢转过身,对二蛋说:“把他们处理掉吧,也算他们为吴国尽忠。”
二蛋明白蔑然的意思,对四周站的人说:“准备绳子,勒死他们。”
黑衣人们全都慌乱起来,瞅着葛城司马左木。左木毫无恐惧之色,大声说:“大丈夫,死亦死耳,慌什么?”
他这一声喊,其他人都不敢作声了。但那个副将却脸憋得通红,回头望望其他人,沉不住气了,对左木说:“大哥,咱不能让弟兄们陪着一起死啊!这死,太不值得了。”
左木道:“那有什么?行军打仗,本来就得死人。”
他身后一个年岁较大的人鼓了鼓勇气,大声说:“神女大人,既然你一切都知道了,为啥还要杀我们?”
蔑然不理他,出门去了。
年岁较大的人叫道:“我说,我愿意说!”
二蛋道:“我们听着呢!”
但他还是犹豫,看了看大家。
左木闭了眼睛道:“你不用看谁。你自己想投降,没人理你,反正我是不投降的。”
年岁较大的人喊道:“我们确实是吴国人。吴王听说徐国有个女巫,能知天下之事,故而派我们前来刺杀。没想到,女巫确实是天人。能知过去、未来之事,能预知道我们偷袭。在如此的神人面前,我们再隐瞒,那就是愚蠢透顶。请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终生再不回吴国。”
那个副将叹气,由于身子被绑,便撞撞左木道:“大哥,别拧着了。完成不了刺杀任务,回去不还是得死?其实,吴国上下,有几个人对吴王心怀崇敬?基本都是心怀不满!他杀吴王僚而篡位。国人不耻!现在吴王僚的公子庆忌陈兵于边境。不知何时便会进兵。将民不聊生。我等干脆服软,然后投庆忌去吧!”
身后的黑衣人一片声地说:“对,只要放我们生路,我们就投公子庆忌。再不替吴王阖闾卖命。庆忌乃天下勇士,锐不可挡,早晚能踏平王城,吴王阖闾决不是他的对手。”
“大胆!”左木忽然转头,满脸激愤,朝他们吼。“你们食我吴粮,穿我吴衣,身受吴王恩宠,不知报恩。却反而诋毁我王,居心何在?临来之时,哪个没发下重誓,宁可为国捐躯,此时却如此聒噪。竟想叛逆我王,实乃大逆不道耳!现在停嘴,我既往不咎。好生呆着吧!”
众人立刻鸦雀无声。
蔑然微微冷笑着走进来,站到他们面前:“左木先生,你言词凿凿,表面上堂堂皇皇,实际上却狼子野心。你说说,我离你们吴国千里万里,你家吴王,因何要来刺杀于我?”
左木道:“这是国家大事儿,不是我辈所能明白的。”
“那你明白滥杀无辜吧?”
左木没声了。
蔑然转向那些黑衣汉子:“你们难道愿意听从如此糊涂的一个人,往死路里走吗?”
后排,有个黑衣人喊起来:“不愿意!”
其他的人犹豫一阵,也纷纷喊起来:“不愿意!”
左木动了一下,闭上眼睛。
蔑然道:“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怎样做,当然是你们的权力。但是,你们决不能投公子庆忌。”
“为什么?”
“他很快就要死,他的部下将四分五裂。”
众人惊呆了。
蔑然道:“历史无情,谁也难改历史。但是,作为个人来讲,要端正心态,要行得正、走得端。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好的去处,到我要开的矿山当保安。”
保安一词,是现代用语。蔑然使用,听的人竟然立刻明白。
这些人议论纷纷。唯有左木没有声音,垂着头,换色铁青。
蔑然道:“你们今天晚上被抓之事,要严格保密。我会秘密协助你们,把你们的家人弄来。这样,你们再也不用担心受怕。至于这位左木先生,他会去合适的地方,永远不会祸害到你们。”
后排的黑衣人突然哭了。蔑然手下的壮汉警告他要小声,他勉强压抑着,说:“此次出来,我以为死定了,与新婚妻子告别时,哭得黑天昏地的。没想到,会有如此之大的转机,谢谢神女,谢谢你们了!”
头磕在地上,咚咚响。
除了左木之外,其他人都磕头,愿意跟从蔑然。
二蛋忽然听到后窗外有低微的声音。趁着蔑然说话,他轻轻地挪到窗边。他听到了窗外的呼吸声。他猛地推开窗户,伸手就去抓人。可一抓走空,那个人影迅速滑下楼去。二蛋立刻从窗口处跳下去,只来得及看到人影滑向东侧的房后。二蛋大步赶去。转过东侧墙角,人影却已经消失。
二蛋凝神,仔细倾听,终于听到那人是往黑暗的南街的方向跑,而且跑动的声音越来越小。二蛋诧异:何人有如此之高的功力,行动迅速到雷霆闪电的程度?
二蛋追赶下去。追到南街,那里没有风灯,也再没有了声音。二蛋却能听人的喘气声。这种能耐,是从小父亲训练他听动物的声音得来的,后来成谷又训练他听人的声音。他侧耳仔细听,听到了,那人趴在南街东侧的房顶上,正在观察他。二蛋装作找不到人的样子,自言自语地道:“谁有这么好的功夫,转瞬之间就没影儿了?”二蛋说着话。刚想纵身上房,却不料,耳边听到一种物品飞行之声。二蛋机警地往旁边一躲,手里的石弹已经飞出,直奔房顶投掷物品之处。与此同时,那物品咔的撞到街旁墙壁上,碰出火星,应声落地。二蛋知道,那应该是支飞镖。他来不及看飞镖,而是扭身向飞镖所飞来的房顶跳去。他手搭墙壁。连纵几纵。跳上房顶。可四顾茫然。哪里还有袭击者的踪影?
他觉得不对。因为投掷物品之人,不是袭击他,而是要向他报信。他跳下房来,找到物品落地之处。手一摸,确实是支飞镖,不过镖上插着一块布。他急急拿着飞镖和布,跑到东西大街处,借着风灯光一看,布上写的是:“我是友而非敌。你们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请放心,不要再追了。”
二蛋心想,他真的是友吗。什么友呢?但看他如此行径,似乎并无恶意。
二蛋决定将情况向师傅汇报。他慢慢走到客栈楼后的街上时,两个蔑然所带的壮汉迎了过来:“二蛋,有什么发现吗?”
二蛋晃晃头:“那个人,跑掉了。”
两个壮汉看看他身后:“英子呢?”
二蛋诧异:“我没看见英子啊!”
“你跳下楼不久。她也跳下来,找你去了。”
二蛋大惊,领着两个壮汉到处寻找,却没有英子的踪迹。
英子是惦记二蛋的安危,犹豫再三,才从楼上跳下来的。站在楼下,她有些迷惑:后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动静,二蛋是往东还是往西去了?她先往西去,来到街角,伏在墙角,向外窥探。她只觉得鼻子里吸进一股甜甜的味道,她慢慢闭了眼睛,倒在地上。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四肢被绑,眼睛被蒙,嘴被堵,正有一个人扛着她飞跑。她听到,周围还有两个人,陪着一起跑。她心里明白,她是被绑架了。
她一阵伤心。她刚刚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刚刚觉得前面一片光明,咋就被人绑架了呢?这是谁呀,竟敢如此伤心病狂,在秦蔑然的眼皮子底下绑架?
陪跑的两个人不断地替换着背她,跑了好久好久。最后,英子知道是进了一个地洞,因为空气瓦凉瓦凉的,而且越来越凉。在地洞里走了好长时间,终于把英子放在地上。英子的蒙眼布被扯开,手脚仍然捆绑着。英子发现,她是呆在一处地牢里,地上铺着厚厚的草,后面是石壁,其他几面全是木栅栏。
她眼睛扫了一下,看到了背她来的几个人,全是男人,都躺在栅栏外面的大床上,歇息着。
英子想喊,却喊不出来,原来嘴仍然被堵着。她忽然听到了声音,是从地洞拐角处的最里边、她看不见的地方传出来的。那是个男人在喊,是一个很老的男人在喊:“喂!有人吗?我渴,要喝水!”
旁边拐角的后边,有个相当年轻的男人说道:“各位官爷,那位老人渴了,请给他点水喝吧!”
床上躺的几个人似乎歇息过来了一些,其中一个人就喊:“王野,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敢替老头儿说话?闭上你的嘴!”
那个叫王野的男人说:“我替说话咋了?老头儿都快渴死了,你们管不管?”
“管个鸟!”床上的汉子坐起一个来,说着,吃吃笑了,对他身边有汉子道:“这个老疯子,老不死的,成天找麻烦,现在又开始发疯了。主人老要留着他干吗呀?依我看,他没什么用,早就应该一刀剁了。”
老疯子,谁是老疯子,难道是二蛋最敬爱的成谷吗?
英子注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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