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没有人到过这幢别墅的三楼,这里的房间同下面的布置不同,每个房间里面,都堆满了女人用过的东西。
越过前头的两个房间,韩希彻脚步沉重地向尽头的房间走去,推开门,一张典雅的大床正在房间的中央,大大的玻璃窗前,放着一把舒适的木椅,木椅旁边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已经开封过的各种化妆品,一柄月牙形状的象牙梳子随意地摆放在桌角,下面还压着一根长长的黑发。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还有人生活在这里一样。
透过玻璃窗户,天际最后的那一抹暮色洒下了一层薄薄的昏黄,七年前的那天,当他进到房间时,看见的也是这样的暮色。
韩希彻手脚僵硬地走上前,手掌搭在木质摇椅的椅背上,飘忽的眼神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最终才下定决心似的,猛地将摇椅转了过来……木椅上面,除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之外,什么都没有。
韩希彻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连自己都说不出来。
七年前的那一天,他也是这样跑过来转过了摇椅,看见的却是母亲已经再也不会微笑的脸。
他一直认为,母亲的死和父亲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得知父亲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性格倔强的母亲也不会如此绝决的吞下了一整瓶安眠药。
如此近距离地亲眼目睹了母亲死亡的韩希彻,自那天开始便得了一种怪病,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总可以听到母亲哀伤的哭声,和那一声声凄凉的,对父亲的控诉。这幻觉彻底扰乱了他的生活,在心理医生的陪伴下过了整整一年多才恢复如初。
他一直以为,母亲那凄凉的哭诉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中,可为什么这一次,那令他心脏痛到无以复加的哀怨泣诉却又一次清晰地响彻在了耳边……
病好之后,韩希彻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将母亲所有的东西都搬来了这幢别墅,这一处别墅,是小时候母亲带着自己住过最长时间,也是母亲最爱的一处。他将三楼的房间封了起来,布置成了母亲生前卧室、书房以及钢琴室的模样,除了他,谁都不被允许进到这别墅的三楼,哪怕是他的父亲。
“你那么倔强,最后又能得到什么?”
面对着空空的摇椅,韩希彻的目光在昏黄的暮色下看起来有些迷茫。
“你什么都得不到,不是么?”韩希彻那迷惘的双眼忽然变得凌厉起来,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眼神,他猛地掀翻了木椅,“你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倔强换来的,只是将你年少的儿子一个人抛在这世上!”
木椅砸在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将向槿诺吓了一跳,手一抖,杯子中的水洒出来了不少。
“福婶,三楼上……是什么?”
“是少爷在上面。”福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重新为向槿诺换了一杯水,“三楼是锁起来的,少爷吩咐过,除了他谁都不能上去。平时三楼的打扫都是少爷一个人做的。来,向小姐,先把药吃了。”
不允许别人去到的三楼,里面会有什么?向槿诺将药片丢进嘴里,瞬间融化在喉咙处的清苦令她先前萎靡的精神一振,她的心里忽然有些好奇,会被这样一个男人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的,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也许是心情的缘故,向来连感冒都不会拖过三天的向槿诺,这次居然在床上整整低烧了三天才恢复。但也拖了生病的福,这几天她都很少见到韩希彻。
恢复元气的向槿诺觉得待在房间里有些闷,打算一个人出去走走,可刚走下楼梯,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山上的别墅里,哪里都去不了。
靠在台阶上,盯着院中的草坪发呆,一看就是半天,就连韩希彻的身影走进了她都没有发觉,直到那一双鞋子停在了自己眼前的视线中,向槿诺才慌乱地站起身。
“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我这样一个大活人?”韩希彻看着向槿诺,眉宇间不悦的神色异常明显。
他回想起了早上的那通电话,电话中,他告诉曾经陪伴他恢复的心理医生,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了。在沉吟片刻过后,医生告诉他,他之所以会再一次出现那种幻觉,极有可能是以为他见到同死去母亲相似的人,因此才重新勾起了他的幻听。
韩希彻的眉心皱的越发紧,这样看起来就没什么见识,莽莽撞撞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同他母亲有相似的地方,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相似之处存在的话……韩希彻禁不住回想起了向槿诺在被自己扼住喉咙时的眼神,里面透出的那抹决绝,同他最后一次看见母亲的眼神时一模一样……
福伯的声音打算了韩希彻的回想,福伯脸色有些纠结地走过来,道:“少爷,老爷来过电话了,问你后天回不回去为宋夫人过生日。”
福伯之所以在说这件事时会如此的纠结,是因为他也记得,后天不只是宋夫人的生日,还是他曾经的女主人,货真价实的韩夫人的忌日。
这些年韩老爷总是会先陪少爷去墓园祭拜过逝去的夫人,再自己回去家中为新夫人庆祝生辰,这父子俩几乎每年都会因为为新夫人庆祝生日的事情大动肝火,今年怕是也不能免俗。
果然,在听福伯说完之后,韩希彻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周围的气压似乎也在一瞬间低了不少,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许久,才听到韩希彻冷冰冰地道了一句:“后天,你陪我一同去。”
向槿诺诧异地抬头,才发现他所指的人是自己,“我……陪你?”
“去那种场合难道还要正式邀请什么女伴么。”丢下这句话,韩希彻便进到了房间。
见向槿诺的脸色有些难看,福伯忙安慰道:“向小姐,少爷只是心情不好,少爷人其实不坏的。”
就算他人坏,她又能说什么呢,在这些天里,从福伯福婶的口中听到最多的,就是“少爷人不坏”这句话。当然,除了这句没什么实质性的话,从这对夫妇的口中,向槿诺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韩希彻的事情,知道他有一个继母,没有同他的父亲结婚,却伴在他身边多年,俨然一副韩家女主人的模样。
方才福伯所提到的那个宋夫人,应该就是韩希彻的继母宋芳菲了,能够成为韩氏企业老总的情人多年并生下私生子,这女人的手段应该很不简单才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女人,向槿诺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在报纸上见过几次,却模模糊糊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两天的时间很短,一眨眼便过去了,韩希彻一大早便去了墓园,等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一进门,韩希彻便拉着向槿诺的手向门外走去,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向槿诺几乎是被他用拖的拖到了车里。
韩希彻的脸色很阴沉,一脚油门,车子飞速地在山路上行驶了起来,向槿诺有些紧张地扯住安全带,开的这样快,她真怕自己会突然被甩到公路上面去。
尽管没有回答,但韩希彻那难看的脸色提醒了她,这次他要带她去的地方,应该就是韩家的本宅了。
向槿诺迅速地打量了一下,车后座似乎放了一束花,这令她很是惊诧,按照韩希彻的性格来说,不破坏继母的生日已经很是难得了,居然还会带上鲜花。
当韩希彻的车子驶进韩家的院子时,向槿诺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有钱人家的排场,那是一种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气派,在这样的环境下,向槿诺很难不感觉到自己与这个地方的格格不入。
“下车。”韩希彻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这也是向槿诺今天自他口中所听到的第一句话。
等到韩希彻将那束花从车中抱出来时,向槿诺惊讶得目瞪口呆,在他怀里所抱着的,是一大丛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白色康乃馨,零星点缀着几桌嫩黄的雏菊,而将花束扎在一起的,则是一条黑色的丝带。
与其说这花是要为人祝寿,倒不如说他像是要拿这束花去祭拜某个逝者。
韩希彻就这样抱着这束素淡的花走了进去,向槿诺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原以为今天的生日宴会有很多人来,可现在看来除了她,似乎一个外人都没有,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韩父和韩希彻的继母二人。
想不到一直对继母排斥的儿子,这一次居然这么痛快就赶了回来,有些激动的韩父连忙起身,想要帮忙从儿子的手中接过花束。
韩希彻后退一步,微笑着躲开了父亲的手,淡淡地扫了一眼宋芳菲,“这花是送给我妈的,不是给小妈的。”
同别的继子不同,韩希彻很乐意喊宋芳菲小妈,只要他对她的称呼里面有那个小字,就注定了宋芳菲的身份不被这个韩家长子所承认。
宋芳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做出一副坦然宽容的模样来。
韩父脸色一变,正要训斥的时候,韩希彻已经抱着花自他的面前走了过去,向槿诺迟疑了两秒,也紧跟在韩希彻的身后去了二楼。
在路过二楼第一个房间的时候,向槿诺偷偷向里面瞄了一眼,看里面的布置,应该就是韩老先生和宋夫人的卧室,韩希彻的脚步就停在了卧室的正对面。
他轻轻推开了紧闭的房门,里面空无一物,这里应该就是韩希彻的母亲曾经住过的房间了吧,向槿诺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蹑手蹑脚地跟着进去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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