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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李大脚步一顿，轻轻哼了一声，但只是下一刻，他便又继续朝前走去，就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
灯光远去。
但牛棚中，李凡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意外，就仿佛早有预料一般，黑暗中，他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划过，下一刻，那垂在身侧的右手，竟然直接抓起一块石子甩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李大惨呼一声，握在右手的油灯一颤，左手下意识的在后脑抹过，却已是一片的嫣红。
血！
“小崽子！”
看着掌中那沾染着的鲜血，李大的脸颊抽了抽，龇牙咧嘴的骂了一句，忽然满脸凶狠的转身，朝回走去。
空气中，灯火一阵摇曳，在燃烧与熄灭的交界处摇晃，化成一粒朦胧的火点……
李大大步走近牛棚，一弯腰便钻了进去，他的手在墙角熟练的一捞，下一刻，鞭子便已落进手心。
“小崽子，我打死你！”
李大的脚步猛然一顿，在李凡面前站定。
刹那的静止，空气中，那将要熄灭的火点猛然一颤，一点火苗倏的窜起，映在李大的脸上，满是狰狞！
“刷！”
鞭声呼啸，带起的风声，将那刚刚窜起的火苗猛地淹没，最后一点灯光闪过，李大忽然看到，身前，自己那一直垂首而坐的兄弟，忽然猛地抬起了头，一双眸子，红的刺眼！
而下一刻——
“啪！”
一声脆响，鞭梢重重的击打在皮肉上，李凡不闪不避！
映着最后一点火光，李大看到，面前，那张抬起的脸上，一道血痕猛然绽开，配着那两点猩红的眼眸，妖异到了极点！
极其诡异的感觉，不知怎的，李大的心里忽然微微一颤，竟有了刹那的失神，但只是下一刻，他便又回过神来，怒火更甚！
李大一把抛掉了左手中那已经熄灭的油灯，斜斜着，又一鞭子扫了出去，就在这时，掌中忽然一轻，他诧异的抬头……
“大哥，你终于肯搭理我了。”
天边，那将要坠落的银月洒下最后一缕月光，照在李凡的脸上，后者轻轻的笑着，带起脸上血痕扭曲，而那刚刚落下的鞭子的另一端，赫然竟被他紧攥在手心，这一刻看来，竟是如此的诡异！
李大的瞳孔微微一缩，下一刻，那握着鞭子的手已软软的松开，鞭子从掌心滑落，忽然有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袭来，注满心房，不自禁的，他后退了两步！
“大哥，这么多年了，我们兄弟两个总算可以好好谈谈了。”
李凡冷冷的笑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胸中气血翻涌，竟让他那孱弱的身体内，注满了力量。
“你……你……”
李大的瞳孔，越缩越紧，他又后退了几步，却忽然脚下一滑，一下摔倒在了地上，身后，传来一声“当啷”的声响，却原来是踩上了刚刚信手甩出的油灯。
“大哥，怎么了？”
李凡低沉的声音响起，却忽然慢慢的站起，嘴角擎着一丝冷笑，朝着李大轻轻的走了过去，一手倒持着鞭子，那鞭柄在地上拖过，“沙沙”的响。
“你……你……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李大一手撑地，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但脚踝处，却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传来，他忽然又放下了另一只手，双手撑地，使劲的向后挪着。
“你在……怕？”
眸中红光一闪，李凡忽然紧走两步，而随着他的动作，就仿佛被牵引一般，李大奋进全力，朝后挪动的速度，竟也不满分毫。
“吱呀！”
一声轻响，却是李大的身子，已挪到了门口，他的后背紧抵着那朽木的大门，后路被阻住。
“别……别过来……二……二子……我……我是你大……大哥啊……”
李大的声音愈加颤抖，那无法后退的身子蜷着，瑟瑟的抖动，竭力的缩成一团，就像是一张刺猬，一张脸上全是恐怖！
“大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李凡轻轻的重复了一遍，忽然低低的笑了声音，那沉沉的声音，就像是夜风般拂过，全是寒意！
“大哥……是啊，大哥！”
李凡的嘴角慢慢勾起，带起一抹，不屑而嘲讽的弧度，胸中气血翻滚，不知从哪一刻开始，更欢快了！
“恩，大哥……你把我养到这么大，我是该好好谢谢你了……”
李凡的声音愈加低沉，蓦地，忽然残忍一笑，显出两行雪白的牙齿，那张脸上一抹戾气一闪即逝。
下一刻——
“啪！”
皮肉绽开的声音猛地炸响，李凡倒持着鞭子，那缠满麻布的鞭柄斜斜的挥出，重重的打在李大的胸口，带出一道狭长的血痕！
“啊！”
一声惨呼，李大嘶声的叫了起来，那刻意压制的声音，就像是催化剂一般，李凡胸中那翻腾的气血，微微一滞，下一刻，忽然猛地炸开！
黑暗中，李凡那本就血红的眸中，陡然闪过一道暗沉沉的血光，在这漆黑的夜里，满是狰狞！
“不……不要杀我……不要！”
那忽然绽起的血光，刺得李大浑身一颤，下一刻，竟然不管不顾，尖声叫了起来！
杀？
李凡一愣，下一刻，他忽然笑得更欢快了，理智似乎渐渐被吞噬，他脸上的狰狞慢慢弥漫，忽然又多出了一抹残忍。
“刷！”
鞭子被高高的扬起，而就在这时——
“哞！”
猛然间，一声低沉的牛叫声响起，李凡微微一愣，那高举的鞭子陡然停在了半空，顿住了，脸色忽然一阵变幻。
良久，李凡忽然重重的冷哼了一声，他的脸上像是有一抹复杂闪过，但那持鞭的右手却才慢慢的放了下来……
“便宜了你！”
李凡又低低的骂了一句，他一脚蹬开那缩在门边的李大，一手将破门打开，另一只手牵着老牛，就这样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再没有回头……
……
原地，李大缩在墙角，瞳孔瑟缩着，浑身颤抖，过了许久许久，才慢慢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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