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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复又翻身躺下，但当他脸颊碰到草堆时，忽然微微一痛……
这……
这是……
蓦地，李凡的瞳孔忽然微微一缩，猛然坐起，他有些颤抖的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下，微微刺痛，而指尖上却已多处了一抹干涸的血迹……
血……
脑中电光一闪，那消失的梦境，忽的又在眼前显现。
漆黑的夜空下，冷冷的眼眸，还有那贴着耳畔掠过的风声！
真……真的……
不是梦。
刚刚见到的一切，是真的！
李凡忽然猛地站起，近乎踉跄的扑倒墙角，扒开一队杂草，然后，他的脸上终于再无侥幸。
那里，他原本藏着火把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
……
一直过了好久，李凡才重新回过下来，他偏过头看向外面，漫天的繁星已经隐没，只余一轮孤月悬在空中，暗的可怕。
“呼……”
阵阵的夜风从空气中掠过，更显萧寂……
而最初的惊惶过后，李凡终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脸上的神色慢慢放松下来，微微眯了眯眸子，大脑却已开始了高速的运转。
这几日的经历一幕幕的在眼前闪现：
首先，是那个清晨偶然救下了金鱼，这是所有一切的起因，然后，似乎是为了报恩，金鱼送给了自己一篇法决，再然后，便是黑鱼的报复，只是再往后便没有记忆了，记忆停留在溺水的那一刻……
是谁，救了自己？
金鱼？
李凡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微微摇了摇头，从记忆中的那些信息看，显然金鱼不是那黑鱼的对手，难道是她来了帮手，可是……
李凡翻身，在草堆另一边鼓捣了一会，再翻过身时，手上已多出了一块红娟，泥土夹杂着草屑，红娟已经破败不堪了，但就算如此，背后的那一行小字依然模糊可辨：
“昨日之厄，感君援手，然恶灵未除，此身犹险，故虽救命大恩，不敢当面谢矣，只徒留此卷，聊表万一……”
李凡又摇了摇头，从字面意思来看，显然金鱼是准备跑路了，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意外，否则，不可能是她。
可那又会是谁呢？
这几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简单而又直白，无非就是李凡从黑鱼手中救了金鱼，然后金鱼报恩，黑鱼报仇。
李凡再脑中想了一遍又一遍，终于还是没有任何的线索，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就在这时……
“呼……唔……”
耳畔，老牛均匀的呼吸声，传入耳畔，李凡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凝，他慢慢转头，眸光落到那侧卧着，似乎还在熟睡的身影上……
老牛……
脑中像是忽然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闪过，李凡缓缓闭上了眼睛，良久，当他睁开眼睛时，忽然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脑中，那消失已久的，近乎尘封的记忆又闪现，或者说是猜测，那原本早就被推翻的猜测：
早亡的父母，貌似忠厚的兄长，贪婪成性的嫂子，自小相伴的老牛……再加上，那忽然出现的——妖怪？
恍然间，这个世界似乎再不神秘……
“织女……”
近乎喃喃的，李凡开口，眼神在这一瞬迷离了一下，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身侧，那本该熟睡的老牛，呼吸忽然微微一滞……
……
“哞！”
低低的牛叫传来，如往常一样，那颗硕大的脑袋探了过来，亲昵的蹭着李凡的脑袋，那双硕大的眼睛眨巴着，浑浊一片。
“又饿了？”
李凡伸手摸了摸身旁的这颗脑袋，脸上带着的笑意，似乎也和以往一样，只是那眼眸中的光彩却再也不同了，他凝视着老牛，脸上先是希冀，再到复杂，终于变成了失望，起身朝外走去。
而就在这时，身后，凝视着他的背影，老牛忽然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双眸中复杂闪过，当李凡回过身时，已恢复了浑浊……
“吃吧！”
李凡抱回的一捧草，尽情的堆在老牛身前的地上，后者立刻便低下脑袋吃了起来，与以往一模一样……
“哎！”
李凡轻轻一叹，他伸手抚住老牛那垂下的脖颈，眸中有一缕失望一闪即逝，但随即便释然了，哑然一笑。
本来就不曾拥有，又何谈失去？
也许，你本来就是普通的吧，但就算这样，李凡那抚摸在牛颈的手愈发轻缓，毕竟这些年来，只有你陪伴我。
李凡抬头看向了空中，夜似乎更黑了，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而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轻响，随即投进一缕微弱的光彩，牛棚那朽烂的门被推开，李凡微微一愣，转头，眸光落到了门口……
接着微弱的光，他看清了门口那人的样子，瘦弱而焦黄的脸，掌中托着一战油灯。
“大哥？”
李凡开口，眸中满是疑惑。
“李二？”门口那人也在此时开口，他举起手中的油灯在李凡的眼前晃了一下，然后满是惊诧的开口，“你还没死？”
“……”
李凡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黑夜下，他那一双眼睛愈显冰冷。
而此时，灯光一转，又落到了老牛的身上，看到正咀嚼着干草的老牛，人影满意的笑了。
“我就说嘛，这牛棚里全都是草，这畜生怎么可能连吃都不会，死婆娘，这都连着好几晚了，非逼着老子起来……”
李大说着，一面又从李凡的身边抱了一捧草堆在老牛面前，这才骂骂咧咧的朝外走去，从头到尾再没有看李凡一眼……
……
“咯吱吱……”
黑暗中，李凡死死的盯着李大离去的背影，看着那一缕灯光慢慢消失在视野，拳头却不知何时已紧紧的攥住，那咬紧的牙关也已发出声来……
“哞！”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牛叫，李凡转头，看着身边那探过来的脑袋，忽然轻轻一笑，伸手抚住了老牛的脖颈，老牛温顺的俯下头，靠在李凡的怀中，没有看到，后者眸中闪过的，比黑夜更深邃的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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