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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村卫生所里的夏丽丽医生
“小子，你叫我一声爷爷，我送你一个宝贝！”
周卜通扛着锄头去挖地，在院门口被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老疯子拦住了。
“爷爷！”
周卜通倒没犹豫，张口就叫。本来就是自己亲爷爷，叫一声有什么难度的？
“乖！”
老疯子一只黑黢黢的脏手，伸过来摸周卜通的头。
周卜通头一偏，没让他摸着。
“来，乖孙子，给你！”
老疯子摊开另一只手，只见掌心处，有一颗泥丸式的珠子。
这老头，又搞什么鬼？上次从外边捡回一只鸡，尼玛，是一只长了蛆的死鸡！
周卜通至今都心有余悸。
“这是从哪捡来的？”
“那边！”老疯子指了指村头。
村头有连绵千里的石山，那里布满了数不清的溶洞，这老头年轻时就喜欢去那洞里钻来钻去，有时候以洞为家，半月都不出来，说自己是什么仙人。
真不知这玩意到底是从哪里捡到的！
周卜通将那圆滚滚的东西拿到手里，感觉有些异样，沉甸甸地挺压手。
“乖孙子，这是宝贝呀，有了它，你就可以娶媳妇了。”
老疯子笑得额头皱纹里的干泥土，扑簌簌往下掉。
“宝贝？是宝贝？”
周卜通自问着，返身回到院子，从水瓮里勺了一勺水，将珠子搓干净了。
举在阳光下一照，珠子呈半透明的老绿色，里边似乎包裹了一个白色的东西，形状像盘坐的女人，而在珠子表面，刻了好几个蝌蚪型的古怪符号。
“难道这老头，真捡到宝了？”
“喂，爷爷——”
周卜通想再细问爷爷，那老疯子又犯病了，根本不听周卜通的叫唤，像个三岁小儿一般，哼哼唧唧、蹦蹦跳跳地朝院门外疯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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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卜通他慵懒地坐靠在躺椅上，一手环在脑后，一手举着珠子，想琢磨出个道道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珠子呢？
周卜通用鼻子闻了闻，有一股幽幽的松脂香味。
情不自禁地，再将珠子塞到嘴里，想咬一咬，试试它的硬度。
“咳！”
谁知这珠子一沾到口水，竟然像一个活物般，径直朝周卜通的喉咙钻去。
“咳咳咳咳！”
周卜通一翻身爬起来，蹲在地上，掐住脖子使劲咳，想把珠子咳出来，但珠子直往下走，很快就通过食道，进入了腹中。
这就不好玩了。这他娘的，真是邪了门了。
这玩意，要怎么弄出来？
周卜通也没招，这种事情，自然得去求助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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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卫生所只有一个医生，村长的宝贝女儿夏丽丽，前两年从卫校毕业回来的。
卫生所在一棵大槐树下，一个敞亮的红砖房，只见两个游手好闲的人士，绰号“黑皮”和“蛤蟆”的，蹲在卫生所门口的高台阶上抽烟，互相推攘着，大声地说笑。
有他们站岗，看样子他们的老大，小村霸王虎，正在里边调戏村医夏丽丽。
“哎呦，看那边，来了位大侠哟，小顽童周伯通呀！”
黑皮祖祖辈辈都是华国人，但长得跟“黑人牙膏”的头像似的，此刻裂开嘴，露出一口招牌式的特别白的牙齿。
“久仰，久仰！”
蛤蟆站起身，一张阔嘴上叼着一根烟，嬉皮笑脸地朝周卜通抱拳打趣。
“真没素质！”周卜通随口说。
“嘿，谁没素质？！”
蛤蟆“咳咳”了两声，从喉咙间咳出一口浓痰，而后后仰身，像弹簧一眼再猛地前倾，朝台阶下既快又准地啐了一口。
绿痰，是的，腥臭的令人作呕的绿痰，像子弹一样既快又准。
面门上，差点中了一痰，周卜通幸亏闪得快，站稳身，正欲发作，有人从卫生所内冲出来，正是小村医大美人夏丽丽。
“你们干什么？欺侮人家老实？”
夏丽丽像只小老虎，没好气地质问那两个烂仔。
王虎也跟了出来，见来的人是周卜通，心里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于是板起脸，训斥两个小弟道：“你们怎么回事？这样吵吵嚷嚷的，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吗？还有，你们挡着周萝卜同志干嘛？这卫生所是国有单位，每个村民都有看病的权利，你们作为村里的编制外治安队人员，有义务保障每个村民的合法权利不受侵害，执法犯法，仗势欺狗，我恨不得一脚踢死你们——”
王虎故意抬起脚，朝刚才声音叫得大些的黑皮踢了过去，黑皮很配合地跳下台阶，顺势倒在水泥地上，揉着大腿，一脸嬉皮笑脸地呻吟“哎呦喂，哎呦喂！老大踢得我好痛！”
“别演了！王虎，黑皮！还有你，癞蛤蟆！你们再不走，我可要告诉我爸了！”
夏丽丽拿出夏村长这张王牌威胁他们，这是屡试不爽的杀手锏！
“丽丽，你偏心呀！同样是看病，为什么周萝卜不走，偏要我们走？”
“他叫周卜通，不叫周萝卜！你能不能不欺负人家老实人？”
周卜通本歪歪地杵在一旁，听夏丽丽称自己为老实人，便不自觉立正稍息，一付正人君子大老实人的模样。
“丽丽，没有这样的呀！哎呦，哎呦！”王虎弯下腰，捂着自己的胸口，极力装出痛苦的表情，呻吟了好几声，见夏丽丽根本不管后，抬起头来央求道：“丽丽，我的心真的好疼，我们进屋，你再拿听诊器，帮我听一听，好不好？现在，我发现它都不会跳了。”
“它不跳，你早死了！哼！”
夏丽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向她老爸告状。
夏村长是退伍军人，对烂仔的管束一向严厉，王虎他们没少吃苦头，没惹着他的家人，他都敢打硬仗，老拳相向，更何况这是大白天无端干扰他宝贝女儿的工作？要说起来，这可是胆大包天调戏他女儿，对他的宝贝女儿耍流氓！
后果，不可估摸地严重！鼻青脸肿，那还得庆幸祖宗显灵。
“别打电话了，我们走了，哎，丽丽，你对我们这三个帅小伙，实在是太有偏见了！”
“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做个缩头乌龟老实人好啊！”
王虎嘴里大声说着，领着两个跟屁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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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进来吧。”
夏丽丽的脸上，荡漾着和煦的阳光，让周卜通“受伤”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慰藉。
“你说吧，哪里不舒服？”
夏丽丽撩起白大褂，坐到椅子上，然后朝周卜通伸手示意。
被夏丽丽定义为老实人后，周卜通早收敛了锋芒，真把自己当老实人看，很听话地坐下去。
“是这样，我肚子里，不小心吞进了一颗圆珠子。”
作为一名从业两年的医生，夏丽丽曾接诊过病情多样的病人，但吞进珠子的成年人，这还是头一个，而且这个人，还是一向斯斯文文的读书人周卜通！
这让她很费解，她一向看好周卜通的理智。
尽管，她从手机上，曾读到过肛门里钻进黄鳝之类的狗血新闻，也曾读到过嘴巴里塞进灯泡取不出来求医的脑残新闻，也有少女下身塞进鸡蛋的桃色新闻，但毕竟那是网站上的新闻，谁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现在，她终于遇到了第一个切身经历的案例。
“为什么你要吞珠子？”
这个问题对于了解病情，用处不大，毕竟她不是精神科医生，但她就是忍不住问了。
“我说不清，一言难尽。”
“你可以慢慢说，反正这里也没别的病人。”
周卜通当即面红耳赤，特别是当他发现，夏丽丽瞪大一双漂亮的杏眼，直盯着自己看时，更是局促不安，他的脑袋，一下子懵了，组织语言的神经单元暂停工作了。
“好吧，我知道，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好奇心所致，太无聊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非得干点什么不可，然后一抬眼，看到桌子上有一颗珠子，心里想，这珠子我能吞到喉咙什么位置呢？第一次吞，只到喉咙口；再吞，就吞下去了。当然，有可能尝试多次。是不是这样？”
夏丽丽一边说着，一边很到位地演示，连眼神的诠释都惟妙惟肖。
夏丽丽有当一个好演员的潜质。
周卜通嘴里想反驳，但心里觉得没有必要。
他关心的，是怎么取出珠子。
于是，他撒了一个谎——“嗯，大致是这样子吧！丽丽，怎么办？”
夏丽丽为自己的推理能力而自豪，但脸上并没表现出得意，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一副很专家很正经很劝慰地口吻下结论：“这种事情不用担心，谁都有无聊的时候。”
“我想知道，珠子到了肚子里，该怎么办，有没有危险？”
“珠子多大？”
“玻璃球那么大。”
“哪种玻璃球，有没有这么大？”
夏丽丽将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圈成一个大圆圈，示意给周卜通看。
“哪有那么大，没有，就我们小时候玩的玻璃球，一弹一弹的那个。跳子棋那种。”
“噢！你吞的是跳子棋哦？！这种东西，一般来说，危险有可能，是不大的。”
“可以取出来吗？”
“要取出来，第一，是开刀，这种方式有点太夸张了。”
夏丽丽兀自掩着嘴笑了笑，自我否定。
“第二种嘛，也有两个方式，一个是吃点泻药，二个多吃点韭菜，润润肠道，然后应该就可以排出来。”
“吃泻药？我没带钱哩。”
“那就回家吃点韭菜！”夏丽丽将笔朝桌子上一戳，很干脆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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