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声大叫:“李公爷到!”李存义带人从外面进来,白清冰忙迎上去,娇滴滴地叫“公爷”。广将亭迎上去,躬身禀手:“属下见过公爷。”李存义心知眼前此人才是朱元璋心腹,忙道:“广先生少礼。先生武功,皇上常向家兄提到,每每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什么‘兵单高手’,在广先生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今日之事,广先生立下首功,老朽定向皇上为先生请赏,先生高升指日可期。”广将亭一笑:“谢公爷厚赐。”
听得李存义来到,子留风赶紧抹抹眼泪迎来,向李存义行礼。李存义早得了报,道:“子兄请节哀。子龙贤侄之事,我李存义身感遗憾。人死不能复生,我李存义保证贵楼以后更加兴旺,当让令郎含笑九泉。”肖中军一听就愣了,江湖帮派怎可与朝廷扯上关系?如被人知道烟雨楼借用朝廷力量,定为江湖朋友不齿。何况用人手短,烟雨楼以后少不得受朝廷钳制,做事束手束脚,甚而遭人利用,沦为人所不齿的朝廷鹰犬。
当下一抱拳,道:“楼主,楼主请三思。”子留风也不是傻子,心中也大为不满。事先两方所议明明不是如此,这李存义到底是何居心?口中道:“李公爷说笑了。‘烟雨楼’多年风吹雨打,多少有点自立的小法门。这次李国公的忙帮的非常爽快,我们必有回报。”李存义一听,两眉微皱:“是这样吗?只怕皇上听了不太高兴。”肖中军终忍不住,大声道:“朝野与江湖互不相干,李公爷几时听说皇家能统御武林?事先大家怎样说的,事到如今......”
忽的,肖中军停口了。他诧异地低头,只见左胸前一片血正在扩大,接着是一阵刺痛加呼吸不畅。环目四扫,所有人的脸都是扭曲的。他自己无法看到,他的胸膛已陷了下去。这时他察觉背后有人,刚回身了一半,“扑通”一声栽倒尘埃。他背后的人露了出来——广将亭。而他的手里,是一颗心脏还有八段肋骨。心,轻轻地又跳了两下,才不动了。
周围所有的观者,除李存义外,再无人有半丝好脸色,自胡照君、吴松以至子留风,人人的喉中都觉有东西在翻。“哇”,不远处几个过修罗场功力低的府卫、宫卫张口大吐了起来
广将亭对周围人的反应直如未觉,随手抛掉手上的零碎,从怀中抽出一条蓝色的丝巾,抹净右手,有意无意向子留风淡淡扫瞥。子留风终于明白为什么官府这么合作,但一开始只请了儿子的朋友石乐带些手下来助阵,哪知后来锦衣卫府、羽林后卫,再到后来相府和韩国公府的人都出面了。一开始自己太过顾忌卜当康,把一切手段心思都放在他身上,惟恐已方实力不强。此时卜当康已死,他子留风也不是白痴。“京华烟雨楼”势力迅速冒起,又是在京城地面,早成了官府的眼中钉又或一口肥肉,如不咽下去,何能让人安心?自己天天想的都是对付拜弟,陷入对方手段而不自知。而此刻,他已没有选择权。
烟雨楼的事情“顺利”解决了。自此,烟雨楼一直存在到了靖难军攻入北京,楼主一直都是子留风。不过,在江湖人的眼中,“烟雨楼”这三个字消失于洪武九年七月初一这个无月的日子。
同年七月初七,广将亭调任检校中郞将。
......东城门大开,李翼一马当先,三千铁骑在后。风一般插向敌队中腰。敌人的前排兵士亮出了橹盾。这盾以长六尺宽二尺,厚一拳,下有尖头,插入土中可大幅加强防御力。敌军先落下三排橹盾,持盾者藏于盾后,后面的骑兵弯弓搭箭、瞄准。可能因大本营就在附近,这次的蒙军中居然有步兵。
李翼笑了,一催坐下马,大幅超前。披风烈烈作响,手从衣中露出。说实话,李翼是北元境内近年来的新起年青高手。铁骑城所在的贝加尔湖周边集中了北元境内几乎所有民族,蒙人在这里只能占二分之一的比例,除他们以外多的是罗刹人。
在他们的国度,王子与天鹅的传说最有名。而李翼瓜子型的脸,圆润的下巴,重要的是阳光照上去生光软玉一样的皮肤加上如云的乌发,居然征服了一向以金发碧眼为荣的罗刹人,得到了“天鹅王子”的美号。不过,看他的脸,你绝无法想像他的手。
腕骨粗大,青筋满布,关节尽凸。指头粗壮,甲盖又尖又厚又锋利。让人无法想像它们与那张脸同存于一身。不,它们甚至不像人类身体的一部分。
手伸出,手指如穿薄纸般插入坚固的橹盾,随手抛甩。一面面一个壮汉拿着仍觉吃力的大盾满空乱飞,砸向盾阵后的骑兵。有些不及或不愿放手的家伙也跟着被抛上半空,砸得对方人仰马翻。可对比起他刚才在马上前俯后仰,双手毫不犹豫的拨打漫空箭羽,上护身,下护马,已不能让人惊讶了。双手简直——像是兵器。
骑队向一把尖刀,破入蒙军阵内,其它人还来不及变阵,就被直接摘下头颅。鲜血飞溅,所向无敌。李翼心想:当年的飞将军也不过如此吧。
蒙军本阵,大将也速双目阴冷,远远瞧着敌人。此人是继脱脱之后的北元丞相。素缎红边中衣,黄绫战袍,外压重甲,红的绊甲丝绦使他看起来如全身浴满敌人的鲜血。
他身旁另有两人,一边黑中衣白战袍的四十岁壮汉,另一为暗红中衣、高梁色战袍、满面清秀可惜一脸阴险的坏鬼书生。两人具各身披重甲,手提兵刃。前者是元宗王庆生之子射烈,后者为原平章鼎珠之子贺鲁。
见到眼前一面倒的形势,纵使射烈明知已方有后招,也不禁发问:“将军,这样任由对方残杀我军是否不妥?”也速口中道:“贺鲁,你该去了。”贺鲁一笑,用他独有的尖细嗓音应道:“末将领令。”自行去了。也速这才道:“多想无宜,我们走!”摘下马边链子锤,吆喝一声,纵马奔向李翼。
李翼正杀得痛快,突闻背后风声,想也不想反手去挡,却挡了个空。惊觉手臂被铁链套住,向后拉去,同时面前一将双刃齐下,直插前胸。一瞬间,过去一点一滴的苦练显出了功效,李翼就那么空翻离开马背。下一刻,他已坐入也速身后,夺命的大手一只横压也速的脖子,另一只顶正也速背心。
也速竟是毫不害怕,开口冷冷的道:“是我失算。我真没想到一个哪有女人往哪处窜的人居然有此本领。”另一边的射烈更狠狠地讥讽:“可惜有色心没色胆,敢看不敢碰!”
他们本是想让李翼分心,拖延时间,谁知挑起了李翼的回忆。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爱炫耀这张脸?怕是从亲耳听得青梅竹马向父亲开口求婚时吧。从此以后,他常常坐车出门,到城内的市场上逛,一脸亲切的笑容。街边的少女少妇见了纷纷将手中篮里的小巧肉食,各种小玩意抛上车,他每每满载而归。而在此之前,他不得不只有爹和心上人两人注意自己。
......想这些干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李翼双目一凝,右手前送。正想要了也速的性命,急闻山城方向一阵大乱。李翼的手立时停了,也速、射烈则满意地笑了。奷细开城迎敌,元人动手了!
不过李翼随即笑了起来,这一切都在父亲算中。城内共十五万各族居民,其中汉民占到九万还多,可山城兵力只有三万。一万五千随父出战,自己的出城陪队八千,各门防守力量五千。还有二千人在干什么呢?当然是等监视那内奷的人找出内奷要开哪扇门,而后痛击之。
看到李翼一震后并不慌乱,射烈一面不解与迷惑。从也速的角度看不到李翼,可一看射烈的表情,他叹道:“计划被识破了?看来小看了你们这群南蛮。”“什么?南蛮?”李翼仰天大笑:“我李家中华汉统,千年不移。你这么说是自认正统?你们的族群在唐时就已存在,为鲜卑与东胡一支的混血,号曰韦室。韦室多支中,有一支叫蒙兀,草原人称之为蒙人,他们是尔等直系祖先。蒙人源出东胡,是正宗的北狄,你叫我南蛮,不觉可笑吗?”
也速听了,哑口无言,没想到这小南蛮对历史也这么了解,射烈更压根不知李翼说的是否是真。其实,李翼虽不至于不学无术,不过除了兵书以外,他当真没看过什么书,这些话全都是父亲那儿听来的。见两人无言以对,大为得意。右手再往前压,眼看送了也速老命。
突的,李翼停手。他发现了一件事——城里的喊杀声一直没有停下来。城头有岗哨,只要敌人调动,一千以上军力就会向城下打旗号,可开战至今一直没见旗号,也就是说,敌人用来偷城者不到千数。问题来了,城内伏军两千,以有备对无备,就算卫城军全被调开,兵力也是敌人两倍以上,更何况卫城军是不可能尽被调离的。山城军一向训练精良,蒙军虽长于战,可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将对方消灭?
鲜血,自背心流下,也速微笑,闭目待死。洪武二年,他败于常遇春手下,成了开平王光辉一生的最后点之一。做为王保保配给他弟弟、“天下五大宗师”之一“草原尊神”贴木耳的副手,自己真的丢人丢到家了。他人虽逃走,手下则几乎全军覆没。当他听说常遇春回军途中暴死,立刻亲自带人去盗常遇春尸首。本来得手有望,谁想常遇春生前好友兼侍卫长糜天状如疯虎一般拼命相护。
他也速手下是极硬的,在王保保麾下排名第三,手中链子锤名“金鸽”,收拾还算半个书呆子的糜天倒也方便,不过糜天的拼命着实令他愣了愣。这么慢得一慢,开平王长子常胜、次子常茂,分从左右冲入。这两人得常遇春真传,一时三刻收拾不下来,还很可能倒被收拾了。无奈之下,也速破窗离开。临走之前,他一锤打爆糜天的脑袋泄愤。铁骑山城一向自命汉统,虽不与中原政权发生关系,可也从不与北元合作。自己这次虽有些失算,不过就算死了,也是壮烈殉国。见李翼不动,射烈也不敢动。
怎么回事?李翼回望城头。忽然,南城上高高飘扬的龙旗倒了,一面、两面。接着,竖起了北元的旗帜!一行人现身城头,一个声音如天神天谕般响起:“本人冥王殿殿主苏步辙,铁骑山城已入我手,将士们奋勇杀敌了。”这番话是以不纯的汉语说出,语气生硬。可平淡的声音广被四野,其人内力远超李翼之上,如不是他自报名字,李翼几乎认为是“天下五大宗师”之一的“草原尊神”大驾光临。怪不得整城七千将士都无法阻止。
不过,效果达到了。首先,元军此战的目的是攻下山城,杀死城主一家。此刻山城落入已手,可说胜了一半。冥王殿名震塞北,以出手从不更名,且手段出名残忍,过不留人。不仅为元兵一洗被明兵追打之气,且使山城士兵不由联想到城中父母妻儿的下场,沉重打击了山城军的士气。
也速张目,狠狠盯了射烈一眼。射烈见了,不再管也速,转身拍马而去。蒙军士气大震,从两路山城兵中间杀向南门,而山城军中也有人反向奔往城门,队伍立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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