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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三年,天下流言纷纷,甚嚣尘上。袁绍北平公孙瓒,刘备与江东新主孙权共击袁术,相持不下。
四野震荡之时,天下人的目光却更加集中在冀州兖州二地。
袁绍听审配建议,将刘协与陆议留在冀州,不让二人回转,随时让二人跟在身边。其余吕布、赵云、高顺和陶泽几人,纷纷被留在后院。并令人守住庭院,让刘协和一众属下分离,哪怕有所动作,也都会投鼠忌器。
三月,袁绍别驾田丰谏言不宜与曹操开战,哪怕要战,也要步步为营,徐徐图谋。结果却被袁绍大骂而回。刘协暗中劝说,田丰凛然道:“田丰最多不过因谏入牢,也或许身死牢中。可身为臣子,有言不谏,与一死何异?!”
四月,田丰又谏,被袁绍关入大牢。长安王喟然叹道:“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刘协今日终于得见诤臣。”
六月,袁绍三子带兵前来,整合部队,号称七十万大军,已准备择日歃血出征。声势浩荡,似乎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一样。
许昌城内,司空府上曹操端坐堂上长椅,目光威严沉稳,望着两侧站立的文武家臣。
“啪”得一声,曹操抖开手里的一张纸,目光闪动,淡淡道:“陈琳小儿,做檄文骂我曹操奸贼。骂我也就罢了,以至于骂我曹家三代,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今袁绍大军集结,即将南下,诸位说说,是战还是和?”
曹操话音未落,一班文臣中已站出一人,拱手道:“曹司空,如今袁军势大,我等正该暂避锋芒,以求后发制人之策啊。”
曹操眯起眼睛,又淡淡问道:“那你说说,这个和……袁绍怎么才会同意呢?是议和,还是乞和?要付出什么代价,他袁绍才会同意呢?”
那文臣自以为猜中了曹操的心思,曹操也是怕敌不过袁绍,想投降却又没有台阶下而已。那文臣心中长舒了口气,自己也可以不用死了,不过曹操说的对,一定要有人付出代价。
那文臣眼中闪过一道狠色,沉声道:“曹公不必多虑,想那袁绍外宽内忌,对曹公这样有旧的故人,肯定会有所宽恕。曹公只要把挑起事端的郭嘉交出去,那么其他的条件,应该都可以考虑谈判了。”
“嗯……原来如此。”曹操点着头,缓缓站起,背对着那个文臣。那文臣见曹操同意,更是心中一喜,又躬身道:“曹公,某虽不才,愿以三寸不烂之舌,去做使者说服袁绍!”
曹操又低低的嗯了一声,忽然间“锃”的一声,倚天剑犹如一道冷泉般出鞘。曹操看着剑身,背对那人说道:“不知道这位大人去了袁绍那里,还会不会回来呢?”
那文臣一怔,发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了,冷汗慢慢流下。
然而再也来不及想清什么地方不对,曹操猛地转身,踏前两步一剑刺入了那文臣的心口!
鲜血一滴滴滴下,滴到许昌司空府的地上。
此时的冀州邺城城外,也有一滴滴鲜血滴下,滴入酒樽之内,不过那鲜血却只是袁绍自己指尖的血。
袁绍端起酒杯,身在点将台上,长风呼啸,背后刘协陆议默然垂手。
点将台下黑压压一片士兵,纵然没有七十万,身在其中,估计也没人会感觉出二十万与七十万的差别。
“众将士,如今汉室倾颓,自古豪杰英雄逐鹿中原,得中原者王天下!现今袁绍不才,称雄一方,中原却被曹操奸贼占据!今日袁绍不祭天,不祭地,只祭诸位将士!”
袁绍每一句话都似乎用尽丹田之气,大声的喊着,目光灼灼,声音洪亮。
台下将士轰然应诺,长吼道:“袁公必胜,袁公必胜,袁公必胜!”
袁绍稍稍一抬手,台下众将士顿时收声。袁绍望着台下,自己的数十万金戈,不禁目光中也露出激动,“今日出征,各位想必也知道要征伐的人是谁。那曹操征战十数年,败绩鲜少,可这一战我们河北儿郎就会输给他曹孟德不成!汉室已倾,这一战,决定这江山谁属!这是我袁绍毕生最重要的一战,更是列位将士最重要的一战。赢了,列位都是开国之人,功高盖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输了,这天下就可能落在曹操手中,你们可以投降,但作为降兵,又能有什么尊严!”
袁绍放声高喊,似乎浑然不在意身后的刘协。刘协脸上一阵苦笑,跟陆议对视一眼,决定继续站在这里打酱油。
袁绍扫视台下众将,举起酒樽,“所以伐曹一战,我袁绍只能胜,你们也一样只能胜!士气可用,曹操奸贼,天下共知,神人共弃!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七十万雄兵,何愁不胜!”
“必胜!必胜!必胜!”
台下众人齐声高喝,不知道是否被袁绍许下的前景所动,有些士兵的脸上也隐隐显出了几分激动的神色。
袁绍猛地喝下那一尊带血的酒,狠狠摔在地下,众将士一同饮酒,袁绍拔剑出鞘,歃血出征!
而许昌司空府内,那文臣的尸首才刚刚被拖下去,已经没人敢再发一言了。
曹操把剑随手插在地上,负手走着,“二十年前,袁绍于我,是如同兄长般的人物,可行事之间大多以我为主。但我仍旧不免羡慕他,他就算是个庶出,也一样是四世三公的袁家人。可我只不过是个宦官的子孙,我怎么比也比不上他的。”
“可是十年之前,黄巾之乱,天下动荡,我却发现有些时候出身不是那么重要了。当时的袁本初曾经跟我说,要凭自己的力量,我们两个人一起救这个天下。当时我开玩笑跟他说,老子才不跟你一起。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唏嘘,有些看不起他了,这个天下,岂能一山容二虎?后来张角对我们说,日后袁绍如果与我一战,必定是他袁绍败给我曹操!”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袁本初由兄弟变成同殿称臣的臣子,现在各霸一方,称雄北地。但是我现在却已经远远不把一个袁本初放在眼里了,我有这样一群虎狼之将,有这样一群补天能臣,他袁绍有什么?”
曹操背着手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堂上,转身望着众将,细小的眼睛里闪着别样的光彩,“他袁绍有的,不过就是兵马,很多很多的兵马!你们可能没有想过,没有想过七十万大军连绵起来会有多长,也没有想过天下十三州袁绍一人占了四个,他的粮草辎重有多少!可我想过,我随时随地都在想,想到现在,我敢说我比他袁绍更想一战!他除了兵马粮草,论为人主,为人帅,乃至于为人臣,十个袁本初也比不上我一个曹操!”
曹操拔起地上的倚天剑,陡然豪气迸发,长声喝道:“这一战,不仅决定大汉天下到底该落在谁的手里,不仅决定谁与谁的荣华富贵。他袁绍败了没关系,可我们败了就是死!袁绍手下有袁绍的人,派系林立,争斗纷杂你们比我清楚。如果投降,我曹操固然没有什么好处,你们除了像狗一样的活着,也没有半分好处!”
曹操拿着剑一一指过一众神色落寞的人,猛地举剑一挥,“这一战,将决定天下五百年历史,胜者王,败者死,没有任何人可以幸免!众将听令,准备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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