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郎中摸着白胡子略有所思,向胡老板问道:“唐青禾这个小丫头到底是被什么人给送回家来的?倒不像是什么坏人。”
“为何确定就不是坏人。”雪中风急道。
“从小丫头的体型骨架可以断定,救她那人并未乘人之危,而且此人还颇晓医术,懂得在丫头的小腿上刮痧,便以散毒。”老郎中的语气里似是透着赏识。
雪中风与老郎中一起看向胡老板,希望他能给出一点线索,却见他呆在一旁,依偎着墙,表情痛苦,双拳不停的捶在墙上,似是要捶出条墙缝躲进去。
“真是个不争气的儿子!”胡老板一头撞在了墙上,“都怪我一时糊涂,着了老和尚的道,明日就去金佛寺讨个公道。”
“爹,出家是我本意,与师父毫不相干。”小和尚踏进房来。
随后,那个美妇也跟了进来,手指小和尚责备道:“我就你一个儿子,你怎么对的起娘啊!”又向胡老板叱责,“都怪你——胡一把。当年若不是你鬼迷心窍,将儿子交给那个秃子,一口答应就是十二年,这下好了,换我儿子来。”
老郎中突然大笑起来:“人们都说胡老板凡赌必输,这名字起的着实不为过,这一次连亲生儿子都赌了进去,你真是一把都难胡啊!”在这种悲愤的场合,他竟还自娱自乐,而且胡一把和其夫人也都不与他计较,倒是奇怪。老郎中见他们夫妇二人哭丧着脸,接着道:“出家人不是还可以还俗的嘛,说不定你儿子知道娘亲给他找了个漂亮妻子,就能回心转意了。”
“阿弥陀佛。”小和尚双手合十,面无表情。
“胡门庭,别在我面前说鸟语。”胡一把摆出一副要冲上去打人的架势。
“小僧法名悔生。”小和尚当真想要气死他的亲生父母,难道是真的恨他爹娘?
“啊!心痛的厉害,我不行了!”只见那个美妇坐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悔生?悔生?是后悔我把你生下来吗?”
胡一把知道妻子常年患有心病,从不敢惹她生气。还花了大价钱请无尸草堂的神医时常来把脉开药,这才不痛不痒的活到今日,连忙扶起妻子,小声道:“雪珍消消气,儿子回来就好,不是有人就有希望吗?啊,消消气……”
小和尚虽然也露出紧张之色,最后还是平静道:“‘悔’非‘后悔’,凡人日有三省,则必有三悔。然生即是亡,亡即是生也。”
听到这里,雪中风也觉的和尚年纪轻轻,却颇为得道,修为可敬。
胡一把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上去就是一记惊世骇俗的耳光,撩开嗓门道:“十二年了,老子拼命赚钱为了谁?你以为老和尚那两本秘籍老子稀罕,还不是都为了你。那本隔空打穴的功夫,老子学成后确实没人敢招惹咱,那本秘丝玄甲的技术,老子是赚了不少银子,可老子还不都是为了咱胡家三脉单传的你。如今你想让我们胡家断子绝孙,我就算赌上老命,赌上万贯家财,赌上这处大宅,老子也要赢回个小孙子来。”
小和尚突然目露凶光,语气却依旧平和,道:“师父说过,凡人小的时候不学好,长大后,本性就很难改变。你没钱的时候开妓院,如今有钱了就开赌场,都是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这样下去,就算活着又与死人有什么区别呢?”
小和尚这一反驳,胡一把和雪珍惊讶极了,二人对望一眼后,倒是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学会了顶嘴,心里竟然感激起老和尚这十二年来的教导。
原来在胡门庭还小的时候,胡一把经营一家妓院,身在这种环境,又怎能不看到一些不该看的龌龊东西。就这样,他的成长偏离了正常人,没有了正常孩子的那种阳刚之气,变得萎靡不振、沉默寡言起来,整日沉浸在那些害人的画面里,有时一天都不说一句话。幸亏那日一个老和尚路过此地,见到了他又在偷偷摸摸的躲在阴暗的地方,老和尚见胡门庭才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气血刚成、戒之在色的关键时刻,这才不得以将‘金佛寺’藏经阁中的两本藏书拿来交换了他,带回寺中,学习佛法,方才使他没有误入歧途,而成为一个颇有修为的小和尚。
老和尚的那两本奇书,一本是‘秘丝玄甲’,他交给胡一把时说:“学会这门技术,就可以干一个正当营生,你若还继续干这些不正当的买卖,早晚害人害己。”
老和尚随后又拿出一本‘隔空打穴’的秘籍,说道:“学会这门功夫,就可以惩恶扬善,积累阴德,于人于己,都有好处。”
此时,胡一把和雪珍都想到了那位老和尚,想起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各自反省起来。
雪中风见他们一家三口十二年后在今日团圆,不想打扰他们,正要告辞去照看唐青禾,却被胡一把拉住,问道:“青禾这几日要找的人怎么会是你?而不是将他送来的那人?”于是他便将发生在那晚的情况说了出来。
原来那日,天雷在唐青禾的身上掏出了两块七色石,暴漏目标之后,便展开轻功来到了这座城镇。那已是深夜,除了青楼之外,没有亮灯之处。他待唐青禾是真心真意,天地可鉴,确定她无生命危险的情况下,想要让她过一个舒服安静的夜晚,而不是像那人将她独自抛在了破草屋中。于是四处寻找安身之处,便看到了这所灯笼高挂的缎店——玄甲缎店。天雷本想先熟悉了里面的环境,以便于下手,谁知刚敲了两下门,里面就传来了声音,正是胡老板嗔责道:“刘老板,你可来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呢!”这里竟然是此地最大的夜间赌场。天雷更是没有想到胡一把一开门便大叫起来:“女儿,女儿你怎么了?”听到他的呼喊,店里一下子涌出三十多人,大多都是有钱有势之人,身边各有保镖。天雷见没人招待自己,心想反正这里是美人的娘家,也放了心,便只带走一块七色石,以便日后相见。天雷离开玄甲缎店后,直奔青楼,在路上还遇到了两个盗贼在大吃大喝,很是显眼,于是就给他俩下了毒。俩贼为了凑齐三百两现银,只好到胡一把的赌场里行窃,他们哪会想到赌桌上竟全是白银,而且没人看护,多半那时胡一把等人全都在为抢治唐青禾而想办法呢。俩贼得手后恰巧又遇到了雪中风,随后便有了青楼见鬼之事。而老鸨的下场,正好应了那位高僧的嘱托:不正当的买卖,定会害人害己呐!
听到这里,雪中风隐约猜到将唐青禾送来此处的那人是天雷了,只好问道:“那人离去后,再也没回来吗?”
“再也没回来。”胡一把应道。
“是天雷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雪中风正自摸不着头脑,忽然间,一束七色石光从宅院里直射进来,正好被罡侠剑吸收,接着传来天上星的呼救:“不好了,唐姑娘被人给抢走了。”
雪中风情急之下,丹田聚力,正要施展踏浪轻功,追出房去,却连脚跟都未抬起,嗓子就一阵泛甜,吐出一大口鲜血,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他扔不甘心,高举罡侠剑,剑尖直指着那堵墙,他看的分明,那个抱着唐青禾翻墙而出的影子,正是天雷。不知是雪中风的怒火冲到了脸上,还是毒性抵到了他的头颅,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颜色,像是血红色与毒黑色的混合色,紧接就昏了过去。
“不好,不妙!”老郎中突然手舞足蹈起来,一口气将二十多根细针全部扎在了雪中风的脸上,这才舒展开五官,大舒一口气,道,“混蛋小子火气不小,他心脉里的残毒在怒火的催动下直通颅脑,差点要了他的性命。”
“迎香穴、承泣穴、球后穴、底仓穴、天突穴、攒竹穴…….”雪珍指着雪中风脸上的一根根银针,嘴里念叨着。她简直沉醉在了这些穴道之中,突然兴奋道:“全部都对,神医对穴道拿捏之精准,贫妾佩服,相信就算医界之祖——无良神医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也难以做到精准到毫无偏差。”雪珍精读那本‘隔空打穴’的秘籍,认穴识穴乃是这门功夫的根基。方才见老郎中对雪中风脸上二十三处大穴的精准手法,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兴奋至极。
“无良神医乃是医界之祖,我怎敢与其相提并论。”老郎中显得很得意,道,“不过人称活菩萨的雪珍菩萨也果然名不虚传,对穴道的钻研可见下了不少功夫。”
原来胡一把从小心术不正,脑子里尽是些歪门邪道,因此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学习这本‘隔空打穴’秘籍。反而雪珍一见这本秘籍就十分喜欢,渐渐着迷,最后也凭借这身功夫除恶扬善,被当地人称为活菩萨——雪珍菩萨。胡一把则只好主攻秘丝玄甲之术,为了制造顶级护甲,长途跋涉潜入西域,取回特殊原料,经过十年秘制,最后炼出的秘丝也够做一件马甲数量,这件马甲就是玄丝甲。他当初答应送给唐青禾,只因是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谁知自己的儿子竟由胡门庭变成了‘悔生’。
“他还有的救吗?”悔生对雪中风的安危非常关心,只因是天上星派他出来照看雪中风。他此刻正在为如何向天上星交代而犯愁,看来他对天上星的安慰倒是很放心,明知有人在隔壁行凶,他却一点都不担心。
忽闻身后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悔生慢慢的转回头,只见天上星用右手捂着自己血淋淋的左臂,他的表情终于不再平静,第一次在脸上露出了自己心里的变化。
“怎么会这样?”悔生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心疼道,“明星,你受伤了?是谁伤的你?可谁又能伤的了你?”
天上星本姓明,单名星字。悔生之所以对明星的安危很放心,只是因为他知道,明星的武功在武林上少有对手,她毕竟是金佛寺方丈收的第一个俗家弟子,而且是女弟子。但是由于特殊原因,明星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展露功夫,必须等到武林大会召开的那一天,是以金佛寺才会派悔生来暗中保护。
明星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强?各位看官还记得那枚打飞‘开山刀’的镂空金钗吗?开山刀被银丝盾弹回的瞬间,正是她的出手救了张穿一命,她的敏捷身手快过了所有人的眼神,内力之深厚也不言而知了。还有一次,雪中风被罡侠剑毒晕之后,也正是她暗中出手将任笑遥的手下制服,单凭这两点,她的功夫可见一斑了。只是她为何要一直隐匿这身功夫,甚至连自己的手下‘三鞭阎罗’都不曾知晓。连雪中风也骗过了,那个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的动作根本就是常人无法做出的,但是雪中风却没有看出这个破绽,他那时只想着救人去了。然而同时,明星却看出雪中风这个人没有心机,是个单纯的好人,她这才一直默默的跟着雪中风,相信他不会欺骗自己,利用自己,哪怕就算知道雪中风已有了心上人,而且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的,她也不介意,这只是一个失恋女人的自由,一个女人的直觉。
(https://www.mangg.com/id21263/1444177.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