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侥幸的是雪中风撞地时的距离较短,冲击距离决定着伤情的大小,他伏在马背上渐渐恢复了体力,正欲驾马狂奔,胯下枣红马却又突然间停了下来,它回头朝着兄弟们放肆的乱蹬前蹄,似是在传递什么信息。它那同胞三兄弟见其异状,忽然不安起来,四蹄乱踏,蓄势待发,而此时三匹马的背上竟无一人,他们正在扶主子下车。
雪中风实无心思猜测马儿们的语言,使出逗鱼大法,强扭马缰,大喝一声‘驾’,那马哀嘶一声,回身奔出。说时迟那时快,三匹枣红大马不待主子下车,齐齐追去。岂不知这位主子一只脚刚踏出车门,还未落地,又被奔马一带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四个汉子纷纷伸出双臂,想要她跳下来接住,却又都不敢开口。原来这位主子是个干净如白玉的美人,远远看去,身上露出的每一寸肌肤都完美的毫无瑕疵,似乎世上没有任何男人配得上去抱她。马车速度越来越快,她扶着车门,一动都不敢动,全然不会武功。
此时,雪中风正沉浸在驾马狂奔的兴奋当中,只要揉一揉马屁股的针眼,那马甭提有多卖力了。他第一次骑马就骑了匹高原种马,还将它彻底降服。就这样,一口气赶到三岔路口,正自徘徊不定,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呼救,‘帮帮我……’声音极小。
雪中风不由得回头,只见一个少女扶着车门,探出头来想要大声呼救,又显羞涩的张不开嘴,情况十分紧急。雪中风只好扯身回马,向着三匹大马对头而驰。最左侧的大马见兄弟突然回来,最感兴奋,不合拍的跳将起来,将马车陡然掀起,一个窈窕女子便被抛向了空中。但见一袭白色长裙的姑娘直飞月宫,长裙飘渺,犹如嫦娥。雪中风抬头望去,她的身后正是一轮明月。和往常一样,雪中风看到的明月依旧是伊流沙的样子。只是这一次,娘亲的美不再是独一无二的。
白裙少女被高高的抛向空中,就必须狠狠的跌落下来。她的长裙被风卷起,露出两条纤腿,真真欺霜赛雪。她看到雪中风即将奔到自己的裙下,羞涩之下,竟在空中完成了一个高难度动作——回身旋转一百八十度。这个动作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简直难于登天。她,做到了。
突然,戴在她头上的珍珠翡翠冠在重力的牵引下掉了下来,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心上人亲手给她戴上的礼物,她终于不顾形象般的大声哀求:“请先救我的头冠,它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雪中风也注意到了白裙姑娘身上的珠光宝气,这些名贵罕世的珠宝在她的身上却又显不出任何光彩,它们被这位白裙姑娘的高贵气质打败了。雪中风连瞧都没有瞧一眼那顶头冠,站上马背,直接向她飞去。
在雪中风接住少女的一刹那,那顶头冠也摔在了地上,五颗珍珠散落一地,三颗翡翠全都碎了。
少女被雪中风抱在了怀里,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抱住,就连自己的父亲都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结实的熊抱自己了。为了打破这种尴尬,正想埋怨雪中风为何不接头冠,但当与雪中风四目对视的一霎那,竟将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她被这个大男孩清澈的眼睛看了一眼,脸就红了,就像含羞草开了花,在夜里越发显得美丽娇贵。
雪中风从未见过仙女,却相信天仙也不过如此,她的高贵看似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现已知道色眯眯的看人家姑娘太不礼貌,是以只看了一眼。
同一片星空,两人刚落回地上,便保持了一丈多余的距离。少女蹲在残碎的珍珠翡翠冠前掩面哭泣,瘦小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你是很喜欢它吗?”雪中风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小声问道。
少女使劲点着头,抽噎道:“他送给我的礼物,我都喜欢。”
雪中风也跟着点了点头,似是找到了安慰她的办法,道:“他送你礼物是为了让你高兴,若是见到你此刻伤心的样子,他一定会自责的。”
“他绝不会自责!”少女止住哭泣,坚强道:“看来是天意使然,就让我和他的缘分也随它碎了罢!”她突然间想通了,雪中风的安慰竟收到了奇大无比的效果。
“她若是在乎我,那日怎会弃我而去?今日这般伤心连那日的万分之一都不如!”少女想着想着,心儿都碎了,再为一顶失去了意义的头冠伤心,岂不太不值得。原来她和那个男孩打小时候记事起,就生活在了一起,男孩练功习武,女孩弹琴作画。他们的父亲都很忙,且又缺少母爱,但他们亲爱有加,成长的过程因为互有彼此相伴,并不觉得孤单。直到现今他们都长大了,女孩依然想跟那个男孩生活在一起。然而就在前几日,男孩却背着她独自出来寻找天下第一美人。她很伤心,带着满腔不服气,偷偷的跟了出来。
少女突然抬起头来,忽闪忽闪的眼睛就像会说话,柔声道:“请问公子贵姓?”
雪中风一边恋恋不舍的将夺来的马栓回了马车,一边回答:“我叫雪中风,姑娘请上车,我先送你回去罢。”他似乎听到了大师父的声音在空中回响:‘风儿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特别是女人,漂亮的女人!’这个白裙少女是目前为止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但此刻,在他脑海深处里,竟被一个带着孩子般天真笑容的模糊模样所牢牢占据。
“雪中风?”少女从小修身养性,书读万卷,还从未听说‘雪’字一姓,但又见雪中风认真的模样,只好微微笑道:“咱俩的姓名倒是取的巧了,愚女名为天上星。”敢用‘愚’字形容自己的女人无非有两种,一种是骨子里真的愚,另一种则是绝顶般聪明。看来她属于第二种,只因‘天’姓是她灵机一动,随口编出来的,她本不姓天。
雪中风见她好了许多,便道:“天姑娘,在下还有要紧的事……”
天上星不等雪中风将话说死,神态自然道:“你且去罢,他们很快就会跟来。我们以后若能再见,你就叫我星儿罢!”声音坚决,眼波也含情脉脉的流向雪中风。
“这双眼睛明明是想让我留下来。”雪中风不看她便罢,一看到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又怎忍心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知不觉间,他竟为了两个不同的女人来回踱着步子,似乎从未做出这么难得选择。
“你既放心不下我,何不与我一起再等等他们?”一个原本文静羞涩的女孩突然间变得大胆主动了,只因她失恋了,必须变得更坚强。
“不能再等了,我送你回去。”雪中风果断骑上了马,骑在左侧第二匹上,这匹马的屁股上有个针眼。虽然四匹马长得一模一样,他却独爱这匹,这是一种感觉。
天上星的心情竟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独自上了马车,将珍珠翡翠冠埋入了土中,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将定情之物葬在了无名他乡,举止温顺动人。
在此分秒必争之时,雪中风忘记了怜香惜玉,也忘记了爱护动物。那可怜的马儿又被他扎了两针后,似是吃了催情草,只管带着兄弟们狂奔。马车的摇晃自然也变得更急了,但里面却没有一点娇贵的声音。
“唐青禾,我很快便去救你,那个老郎中可以治好你。”雪中风似是在与脑海深处里的唐青禾说起了话来。
明月当空,将地上的几滩液体映的像血一样的红。雪中风勒住马缰,细看之下,竟然真的是血,血是新鲜的,还未凝固。
马车停了下来,天上星一边用手梳理着头发,一边探出头来,带着几分狼狈的美,岂不是要迷倒众生?突然一声惊叫,她认得地上的武器,一条银鞭,一根狼牙棒,一把大斧。她的眼神一直都在凝视着这条三节龙鞭,这条三节龙鞭已被拆散成了三节,赫赫有名的‘三鞭阎罗’怎么会丢了武器?而且武器竟被削成了三段。一个武者如果一生只练一种兵器,那么他就算死也要保全兵器的完整。它就像自己的手脚一样,已成为生命的一部分。
细看之下,这条三节鞭不仅由一个整体变成了三段,也由原先的纯金色变成了血红色,因此,握在短鞭上的那只血淋淋的手并不十分显眼。天上星却早已看到了这只宁断也不松的手,否则她不会惊叫出声。她只是想不到父亲最器重的手下、威震江湖的‘三鞭阎罗’、从来手不离鞭的贴身暗卫,竟然也落得了这个下场。她想不到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希望这只是一个假象,希望他还活着,他毕竟保护了自己十多年,就像自己的鞭子一样,如影随形。只是在今日,这短暂的分别难道真的成了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么?
夜是如此的安静,谁会想到这里已血战了一场。雪中风四处观望,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但是耳朵似乎听到了一点声音,是微弱的呼救:“救我,救命……”
声音越来越近了,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竟然拖着一条腿艰难的走来,偶尔绝望的回头张望。这个仅剩下半口气的男人正在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这种坚韧的毅力岂是只为了活命这么简单?他的心中一定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伟大信念。
雪中风不认识他,他并不是这四匹马的主人。奇怪的是天上星却急忙忙的跑了过去,而且样子很紧张。
没过多久,一群形色各异的人就将这里层层包围,有人向雪中风问道:“那个叛徒往哪走了?”无数双眼睛都已盯住了这辆马车,而且在一步步的逼近。
雪中风面对众人的询问,一句话都不说,并不是他将这些人口中的叛徒真的藏在了马车里,而是见他们非常谨慎的围了上去,心中疑惑:“这些人怎么紧张成了这个样子?他们在怕什么?是怕那个受伤的人吗?可那个人在重伤之下连上车都很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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