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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有红,将天畔映影得多彩而绚丽。
湖泊无浪,将云彩映照得活泼而生动。
石屋前,星辰挺拔的身躯,在这等景致的辉映下,愈加显得潇洒而挺秀了。
大地是寂静的,甚至有些沉重的意味。雪山是安静的,仿若亘古的守门人。
“越来越有意思了。”
星辰推开第六间石屋的门,只看了一眼,虽有惊疑,但更多的是显露出很有趣的神情。
青石壁,青石底板,青青的井沿。井沿修整得非常规则,非常漂亮。这间屋内,一口似曾见过的井安静的待在屋中,安静的厉害。
星辰走上前去,围着井沿走了一圈,发现与他之间所见的那口井有些小差别,然后就笑了,转身出门,临了低低的说了一句:“待会儿来找你。”
第七间石屋,也是这湖泊边的最后一间,它的门并不腐朽,甚至有些漂亮,当然,这是相对于其他几间屋的门而言。
星辰伸手推了推,没有反应,再用力,还是没有反应。使出全身的力气,这门依旧纹丝不动。偏着头看了一会儿,星辰凑到门前,向门缝里看去,漆黑一片,稍微愣了一下,他摸出了短刀,插进门缝,脸上刚刚露出几分笑意便陡然变色,另一只手立刻往额头一挡,嘭一声响,星辰再次以一个并不雅观的姿势入水,开了一朵浪花,很丑。
从水里冒出头,星辰狠狠地呛了几口水,“妈的,这鬼地方就没有什么正常一点的东西?”
两扇木门漂浮在他身侧,随着浪花起伏,像是在嘲笑他的举动。
甩了甩头上的水,星辰从湖里走出来,抖动了几下身体,将目光投进了屋内,然后,他开心的笑了。
有些西坠的阳光从门里洒落进去,屋内的陈设显得很清楚。红木椅子红木桌,白玉茶几白玉杯,一面墙靠着一方木柜,另一面青石墙边,一排厚重的书架,陈列着齐整整的书籍。
星辰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样子,居然生出了几分不忍进门的念头。
有股气息,很书卷!
最终,他撇了一下嘴,耸了一下肩,将短刀别到身后,迈步过槛走了进去。
屋内比从外面看来要大上一些,星辰略微打量了一下屋内的陈设,走到书架前,伸手在中间一层随意抽出一本,发现这书居然还有几分新意,侧头看了看前方的书桌,一抹,干净的厉害,再想到刚才自己的窘相,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到底是谁?将这屋密封得像一个......一个气球。”
《大河奇峰谈》,星辰看着手里这本书,露出几分笑意,放回原处,在书架上扫视起来,时不时抽出一本,翻看几页又放回去。
《长河游记》、《凉州物语》、《北海地志》、《山石说》、《老树杂谈》......
星辰越看笑意越浓,“这厮怕是个地理学家。”
说完这句话,星辰突然向门外看去,眼光深邃......
以前他一直觉得奉城的酒太淡,可以淡出鸟来,直到在海棠馆遇见了端木广宇,两人喝的酒壶堆了满满两桌,他才知道可以淡出鸟来的酒照样醉人,虽然,最后是端木广宇先行倒下。从那以后,海棠馆的海婆子再也不卖酒给他了,尽管没了海棠馆的酒,但星辰依旧有酒喝,端木广宇的酒,很淡,却很舒心。
端木是个地理学家,这是星辰认识他一年后给出的评语,他来自扬州,却一点也不像软语江南的人,他长得很壮,可以说魁梧。源于南方,长在西端,去过东部,活在北地,所以他怕冷,即使穿再多的衣服,他也感觉很冷,在这一点上,他比不上高陵,高陵也来自南方,甚至更南方,但再冷的天,他也赤着胳膊。
“要是端木看见这些书,肯定会请我好好地喝上一顿。”
门外,阳光依旧,碧波轻泛。
“这种天气,华卫所,开着牌局。”
收回目光,星辰将手里的《扬州七景》放回书架,看了看最顶上的一排书籍,眼中露出几分疑虑,那一排书的书脊有些发黑,踮着脚尖抽出一本,《说佛》,稍微愣了一下,重新拿出一本,《大河正史》,再拿......《数论》、《漠北七百年》、《天宇小论》、《南疆之乱》......《解字》。
看着这一排涉及天下全部科目的书籍,星辰张了张嘴,最终长叹了一口气,他已经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摇摇头,收回目光,走到书桌旁,四下瞧了瞧,最后将目光放在一块黑乎乎的不怎么规则的镇纸上,“咦?”星辰惊疑了一下,将镇纸拿起,掂了掂,翻来覆去的看,越看眉头越紧,他总觉得这镇纸好像在哪儿见过,虚着眼想了许久却也想不出在哪儿见过,耸了一下肩,很痛快的放弃了。
绕过桌头,来到案前,拉开抽屉,四下翻动,心里有了微微的失落,这书架,这书桌,全是关于人文地志的内容。星辰挠了挠头,从书桌转出来,开了木柜,最上面的一层尽是些笔墨、烛台之类的杂物,下面两层全是白纸,厚厚的塞满了大半个柜子。看见没什么稀奇物什,星辰又围着茶几观看,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奢侈。”
再次回到书架前,星辰开始逐一的抽出半截书身,瞧一眼书名就给塞回去。直到感觉手有些酸了,下方这一排书法字帖到了最后一本,才看见一本不同先前的书,没有书名,封皮有些旧,也有些破,但从那些发黄的书角可以看出经常被人翻看。翻开一页,一行小楷映入眼帘,“天弃,终焉?万物有据,因果有道,天弃,弃天也,倒行逆施,始矣......”
看见这行字的时候,星辰突然发觉自己的双手有些不受控制,轻轻的颤抖。就像十三年前,在一方堂,在梅园,在老梅树下,堂主看过自己的骨络,自己颤抖着等待他的发言。
从那以后,不喜读书的他看了许多书,《修行之道》、《破穴之说》、《破穴小感》......他甚至能够背出《破穴之说》的全部内容。
经过几年的折腾,一方堂的书楼才没了他的身影,然后,园长的书房成了他新的战场,即使他知道,想要练成一种音波功,必须修行至思合之境,才算小得,但他依旧缠着园长,每天在书房里试着各种各样的乐器,不厌其烦,直到他发现自己对音律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再后,他开始锻炼身体,单纯的锻炼身体,可是,哪怕自己以一个天弃之身在摔跤场赢了几个破穴之境的兵卒,绝大多数人看他的眼光依旧有着同情。
他不希望着登高绝顶,不希望着大笑江湖,也不希望着十步杀一人,只是希望像个普通人,像个普通人活着,不受人奚落,不受人另类的眼光,仅此而已。
永修堂的大部分人讥笑他,梅园也有人鄙视他,圆长说‘倚红楼的姐儿喜欢笛声’,师傅说‘这不是姬氏王朝’,小九说‘这么多点子入仕肯定行’,海棠说‘缺个厨子’,田甜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田甜......”
龙室山下,碧波有浪,浪花开,水珠散。
石屋内,星辰喃喃低语了一句,眼眶热了起来,有水珠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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