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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榴弹和一根拉紧的弦始终在一双手里颤抖。
双方僵持不下,谁也没敢动。
花獐站在方自才的身后,端着枪,像个傻子一样,注视着方自才的一举一动。
对面的猴子向他使一眼色,他无动于衷。
猴子急的面红耳赤,不得以吹了声口哨。
这时,花獐注意到猴子的脸色,他在示意他趁机动手。
一拨人围在方自才的身周,唯有站在他身后的花獐才有机会下手。
花獐得令,即一扣扳机,朝方自才的手臂上打了一枪。
方自才右手臂中了一枪,不自然的顺势拉断了手榴弹弦。
弦断了,手榴弹“兹兹”的冒着烟。
他自己吓了一跳,猴子,花獐和围着的弟兄也都吓了一跳。
大家吓的四散而逃,猴子几番踉跄,边逃边骂,“你狗日的獐子!真他妈的驴脑袋!”
方自才握着“兹兹”冒烟的手榴弹,一时慌神,不知如何是好。
他像是发了疯,站起来,拼了命的撵着猴子的方向跑。
这可把本就惊慌失措的猴子,吓到六神无主,连滚带爬的叫嚷着,“要命勒!要命勒!”
几步路的功夫,只听“轰”的一声,握在方自才手里和撵在猴子身后的手榴弹爆炸了。
方自才与猴子双双毙命。
前方打探消息的兄弟回来报告说,西面冯国璋设了重兵把守的关卡,下令说,凡是回来的人,不分敌我,一律击毙。
他的大舅哥方自才死了,听人说是火拼了二狗的队伍,一人拉响了手榴弹,炸死了猴子等好几号人。
这光荣的壮举,堪称出人意料。
四面都是想要他们命的人,戚不易一时没辙,只有下令队伍就地解散。
“唉!能逃出几人算几人吧!”他叹声气的想,“原来官场与军界竟是如此的黑暗!乱世人如猪狗,他们的命就如同枪弹一样,只不过是别人利用的工具。”
龙丸镇上的冯张二人,因为剿匪的事而闹的不可开交。
他们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上山剿匪只是噱头,二人只不过想瞧一瞧到底谁憋不住先动手。
战争一旦打响,龙丸镇的人们便遭殃。
近距离的枪战,时常发生在龙丸镇的小巷街头。
最终二人谁也没坐住,都率先发动进攻。
戚不易没了消息,戚家男宝堂就剩下三个婆娘和三个不到半岁的孩子。
侵华日军的间谍份子,巴不得中国人打中国人,他们时常暗地活动在龙丸镇的各个地方,趁机杀害双方的重要人物。
目的在于嫁祸他人,以期望挑起双方更为激烈的战争。
龙丸镇的战事,一直持续到1928年皇古墩事件,张作霖被日军炸死。
两年后张作霖之子张学良率先实行东北易帜。
这时宣告,长达十八年之久军阀混战的局面终于结束。
东北易帜不久,方家三姐妹带着三个刚满三岁的儿子回到龙丸镇上。
那时候的龙丸镇百废待兴,国军接管,各行各业又从敲锣鼓从开台。
三年前的戚不易,因为战争,妻离子散。
他剿匪不成,险些丧了性命。
他下令余下人等就地解散,他只身一人,逃到了关公墓。
关公墓的故事,戚不易自懂事起,就常听他父亲戚正刀讲述。
说他们戚家祖上戚渔夫,当年从龙沿江里打捞起关公的残尸,并没有草草的将其安葬。
而是找到他一位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一起商量,选址,为关公修建了一座十分隐秘的坟墓。
他的这位兄弟,姓桑,名达,自幼师从奇门遁甲,五行八卦的传人先天,学习精巧机关之术,其有“玄关之父”美誉的鼻祖,就是秦始皇陵的设计者之一半面工匠。
他们将关公的残身及青龙偃月刀厚葬在龙丸镇东南面的一块山林里,并画下了一副唯有二人知道的地图和密道机关。
后来,桑达英年早逝,地图便交给了戚渔夫保管。
戚家代代相传,关公墓的地图也一辈一辈的往下传。
戚家祖先立誓,光公墓的地图只许在本人临终前交由下代保管,一直延续。
这样,戚正刀在临死时,将一个红色的锦囊交给戚不易便不足为奇,因为那里面就缝制了关公墓的地图。
戚不易在关公墓里躲了三年,由于长期不受日光照射,缺食少盐,出来时,便是满头白发,人也苍老过半。
他回到龙丸镇上,戚家男宝堂还在,只是被他几个婆娘改成了妓院。
戚不易进屋里,三个婆娘正接客,门槛上坐着三个孩子,他们不玩耍,一个个目光涣散的望着门外。
后院三间西厢房里的三个女人正哭爹喊娘的叫唤着。
打头的一间,出来一个男人,推开门,抬头十分惬意的松了口气,腰间的两只手顺势紧了紧肚皮上的裤腰带。
戚不易进屋,一个女人正半裸身体的在床上穿着肚兜。
那女人矫情,像极了方家的三小姐。
戚不易忍不住啐一口唾沫,转身冲出门外,抄起门边的木棍,朝着刚刚走出门外的男人,就是一脑勺。
女人听见门外扑通一声,像是猎人捕获野山猪的声响,她快速披上衣服,跑到门外,见着一个人高马大,满头白发的男人,正手提一根木棍背对着他。
而不远处,刚刚还与她在一个床上恩爱缠绵的男人,转眼倒在了一滩血泊之中。
女人大叫着,“杀人啦!杀人啦!”
戚不易惊醒,丢下木棒,转身向女人跑去。
女人见状,吓的连说,“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们这可是妓院!”
戚不易走近,撂起额前的头发说,“喊啥子喊!我是你男人,戚不易。”
女人镇定,细一瞧,果真是她家男人戚不易,不禁冒一句,“戚不易,真是你啊!”
“怎么?想我死啊!”戚不易问,转身又去拾地上的棍子,女人害怕,连忙说,“谁想你死了!是你打死了人。”
戚不易捡起棍子,不和女人说话,又径直朝二间和三间走去,没几口烟的功夫,又打伤了一个,另一个抱起脑袋跑了。
方家三姐妹的男人戚不易回来了,三人打内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当晚,她们闭门谢客,在家摆上一桌酒宴。
几人吃着酒,谈着心,就这三年的变化和遭遇细说一番。
戚不易走后,龙丸镇里的冯张二人大肆宣战。
战事打响,龙丸镇的黎明百姓便遭殃,人人携家带口的逃往城外。
方家三姐妹,带着三个不满半岁的儿子去了外镇的亲戚家暂住了两年。
两年后,龙丸镇的战阵平息,她们便又带着三个儿子回来。
“这不张作霖叫人本人炸死了嘛!她儿子张什么良搞什么东北离职,嘿……”方家三小姐笑着说,“就是像老百姓的搬家,他去了国军那,投靠了国军。”
“如今除了共产党,就是他们。”三小姐说,“当然还有该死的日本人。”
“对啊!”二小姐肯定。
戚不易听着,他觉着这三年,龙丸镇上发生了很多事。
二人说着话,大小姐不忘问,“这三年你到底去了哪?”
戚不易不愿说实话,只支吾着,“当年剿匪,队伍被打散,我一人逃到山上,躲了几年。”
“山上?”大小姐不懂,问,“你就不怕土匪?”
“土匪?”
“呵……”戚不易笑道,“早被我们打跑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三小姐问,戚不易不方便回答,因为他想起了当年张作霖卸磨杀驴的事,而三个女人这是在明知故问。
他喝下一口酒说,“呵,这不回来了嘛!”
“瞧你!回来了,咱弄成这样!”二小姐说,眼瞅着如今满头白发,一脸苍老的戚不易。
“我?”戚不易历经三年黑暗孤独的生活,再见天日,性情多少变的有些暴戾和怪异。
“老子还没问你们啥子回事呢!”戚不易搁下酒杯,一把揪起身旁二小姐的头发说,“你说你们三个婆娘,还守不守妇道?”
他将血红的眼睛瞪的犹如铜铃,着实吓了三人一跳。
二小姐被人揪着头发,痛的不得不讨饶着说,“哎呀,我的乖乖,你这是干什么。”
“三年就憋不住了?跟别的男人们鬼混,还在我们戚家,就不怕老天打雷劈了你们!”戚不易口沫飞溅的说。
三人好酒好菜的陪戚不易唠嗑,没曾想还是让戚不易想起白天的一出。
大小姐与三小姐不得以好言安慰着说,“戚少爷,你就放了我们家老二吧,要知道你走的这些年,我们仨可都是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啊。”
“人不人鬼不鬼?”大小姐的话,让戚不易回忆起在关公墓里的三年,不禁有种欲哭无泪的冲动。
“对啊!你说我们不守妇道,可你知道嘛!到处都在打仗,我们三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活着容易吗?呜咽……”三小姐说着话,禁不住哭出声来。
“再说你娶我们之前,我们仨不就是窑里的姐嘛!”三小姐继续,大小姐不出声,戚不易想到自己三个儿子,揪住头发的手便慢慢松开来。
“我儿子呢?”戚不易问,大小姐便答,“都睡了!”
戚不易又吃了几口菜,喝了两杯酒,渐渐的,苍白的面颊开始红溢。
他打了一声嗝,憨态释然的说,“嘿,过去的都过去了,还提它们干嘛!”
三人见戚不易有点醉意朦胧,也各自松了口气,说,“就是!”
谁知戚不易突然起身呵呵大笑着说,“走,既然儿子们都睡了,咱们也早点休息。”
戚不易拽着几人往里屋走,他全然忘了自己刚刚从鬼变回人的感觉。
他依然穿着三年前的破旧军装,一身的臭味,距人几尺,也能够闻见。
三小姐被他搂在怀里,不得不掐住鼻子,挣脱开说,“呵,瞧你,急啥急,水都烧好了,先洗个澡吧!”
“对啊!”二人帮衬。
方自才死后,他的妻子和儿子,一直跟随方家三姐妹留在戚家。
方家三小姐看不惯,二人总是留在家里吃白食。
即老是怂恿那女人说,“嫂子,说句不该说的,你和大侄子可不能总这么一直呆着,要知道吃的喝的用的,也都是三个妹子拿身体换得的钱,这钱你用着就心安啊!”
那女人知道三小姐话里的意思,她不是明着撵她走,而是逼着她弃良为娼。
方自才有福气,上辈子积德,得了那样好的一个女人。
男人死了,她只是一心一意想着抚养儿子长大成人,从没想过另嫁他人,至于干那种事情就更不可能。
被逼无奈,她唯有领着十三岁的儿子出了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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