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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元府,按照规定,要高出其余州郡一筹,所以理所当然,作为一府府尹,柏福寿顶上花翎,也要比其余州郡长官们分量都要重上一些。就算那从来与自己对着干的凤山郡王乌,见到自己都得持下官礼。
可是这两天来,柏福寿却一肚子的窝火,虽然作为一只在广场之中游曳时间不短,又在京城中埋有一条隐秘长线的老鸭子,春江暖鸭先知,在这场注定时间不短的风雨来临前,将那不成器的儿子丢了出去。但是,却依旧不怎么省心。
自从前些天,江湖之中开始流传出一道极为荒诞地消息,说是那道传缴天下的皇榜,榜上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正在这兴元府中。开始只是当笑话听听,之后便是越来越传神,就连有几人,服饰都是清清楚楚,再往后,一道更加确切的消息在江湖上传开,就更加坐实了前一道消息的真实。
位处凉州城不远的江州城,一夜之间,无论是朝廷密探还是八阁谍子,都被拔去。只是有意无意的留下一两个活口。
在这之后,一发不可收拾。一波波的江湖人士涌入兴元府,如此以外,整个兴元府都是鸡飞狗跳。向来以豪杰侠士自居,以打抱不平为己任的武人,自然是忍不住便要顺手管管,在有可能,再英雄救个美什么的,自然理所当然。
更有甚者,平日里早就不顺眼对方或者早就结下梁子,正好借此机会清算清算。
可是这样一来,这就苦了这位府尹大人了。有长安城的明黄圣旨,自己肯定不能将这些无人拦在城外,可是兴元府的秩序却是因此变成一团乱麻。柏福寿作为府尹,掌一府之政令,本来就有的忙,这下子倒成了救火的了。
柏福寿看了看面前堆积如山的状子,都是些高来高去的江湖神仙们毁店破街的状子,忍不住便是一阵叹息。
兴元府,作为西北散府之一,城中实力自然也是如老树盘根,交错复杂。除了柏福寿这么一支从天而降,依靠手握一府大权,以及依附其下的书门吏胥而形成的一股势力。还有就是王、陈俩家,王家算是凭借南方那座庞然大物在这里牢牢站稳,而陈家则是实打实的当地的地头蛇。
而本来作为辅佐之职的治中、通判,以及府丞等,俱都提前告病假或者编排一通其他理由,避开去。结果最后就剩下了柏福寿一位府尹独自对付这些头疼的东西。面对这些个大多都是从这两门高门大姓出来的佐官,饶是柏福寿作为上司都不好太过责备,便是只能独自理会这些如同掉进灰土地里豆腐般的各位“高手”了。
柏福寿批完手中的一摞请示,放下手中长毫。后面一位老人走上前来,递过手中的热毛巾,柏福寿接过,在脸上狠狠擦了几下,满身倦意消散大半。
老人乃是柏福寿的师爷,也是柏家的老仆,算得上是柏福寿的半个长辈。
柏福寿递过手中毛巾,然后开口道:“范叔,得劳烦您跑一趟!”
老人微微摇头,转身将毛巾放下,回头看着一脸疲惫的中年汉子道:“我一把老骨头无所谓,倒是你可得注意点身体,后面的事情还多着呢!”
柏福寿一只手摆摆,另一只手则是取出一直黝黑令箭,递给老人,道:“你去找陈都尉,令他加紧城中巡逻,特别是南城,除了夜禁,双岗巡视。”
老人点点头,沉默接过铁箭,转身离开。
看着消失在夜色之中的背影,柏福寿呐呐自语道:“能做的,我可都不会藏私,能做到哪,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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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元府高城外,两骑匆匆飞驰而过,马上两人具是身形匀称,为首一人,在快马飞驰中,嘴唇紧紧抿住,双眉紧紧锁住。身后一个皮肤黝黑的壮实年轻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前面的背影,显得很是担心。
快马飞驰,时间不久就到了城外一座不高的山峰,山峰之下,边有一条通往东方最近的道路。
马上高峰,低头张望,并没有发现那道壮实如熊的身影。身形静立不动,显得有些固执的张望,总希望能够看到那道可能可能出现的身影。
良久,两人两马静静矗立。
“清风……”后面男子良久后开口。
前面男子,转过头,正是沈清风。
沈清风微微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转身下马,取下一只挂在鞍上的酒囊,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朝着不远处的薛柱招招手。
薛柱无奈,翻身下马。对于这个曾经记忆不怎么清楚的儿时玩伴,再次见面,倒谈不上有多少间隔与陌生。
沈清风仰头灌入一口,从昆仑山带出来的好酒果然不错。顺手就扔给刚刚过来的薛柱。薛柱接过后,沉默坐下,看了一眼沈清风,微微抿抿嘴,欲言又止。
沈清风微微一笑,转过头对着男子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小就有一大堆的牛掰师父,更有人给我算着一条条路走,更有可能还会有一些后手留下,却整天好像仇大苦深的欠扁模样?”
薛柱想了想,黝黑脸庞有些微红的点了点头。
沈清风哈哈大笑,没有言语。
薛柱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对,开口道:“我知道有些事情必须你来做。”
沈清风停下笑容,摇摇头道:“十二岁那年,有人告诉我,等我到十八岁的时候,行过及冠礼之后,那个村子的一切,老酒鬼、胖厨子、李大公子、壮牛,小胖子等等,都会消失不见,而我必须活着,因为我死了,就会有更多的人死。
那时候不懂,后来长大一些,学的东西多了,也就慢慢明白了。于是我就板着指头,慢慢数着还有多少日子,我还能看到多少次那些脸。开始还没觉得,后来越来越觉得日子过得太快,再不回来,可能就真的见不到了!所以就懒得管那群老家伙生不生气,总得试试,看能不能让他们老死啊!”
沈清风自言自语,时不时的灌入酒囊中的碧绿酒液。薛柱则是依旧沉默坐着,一双打铁的双手紧紧握住。想想,起身摘下自己马匹旁的酒壶,而后坐下来,与沈清风一起大口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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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沈清风二人不远处,一名极其壮阔的大汉,手中牵着一匹黑色老马,背后则是背着一杆黑色大槊,与大汉的身材来的相得益彰。大汉身旁,则是一个略显瘦弱的老头,只不过老头慢慢悠悠的站在大汉之前,竟然有一丝丝的压住后面大汉煊赫的气势。
老人瞄了一眼远处的几乎要快要醉倒的两人,淡淡开口道:“真不过去堪堪?”
大汉摇摇头,道:“不去了,面的分心!”
老人拢了拢双袖,道:“切,连个理由都不会找!”
大汉到没因为这个有什么羞赫,反正这种咬文嚼字的事情,自己以前就是最差的,后来在村子里也是最差的,不过有大哥几个人在,自然不需要自己操心。
“虚虚实实,虽然大部分的力量都往西北来了,但是那座城里怎么都不是能去就去,能走就走的地方。就算你是少有的大金刚不败,也很难走出来。司马轩辕竟然会让你走?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老人转头好奇问道。
大汉伸手挠挠头,显得很是憨傻,憨憨的道:“大哥肯定不会让我出来的,我是自己偷偷走的。”
老人转过头,一副明白的样子。
随即皱了皱眉头,道:“司马轩辕准备了那么长时间,李玄衣还在,凭着当年的陌刀长枪玄甲铁骑,再加上李玄衣和那位留下的大阵,怎么说都顶不短的时间?你这趟出西北,倒是让人能让长安城的那几个迷惑一段时间了!”
大汉却严肃的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仰天大笑入长安,事了拂衣出门去。这种风流雅士的做派,我做不来。我只知道,按照大将军交给我的,别人要是欺上门来,自己总得有人去对方家里露露脸!能揍回去,就揍回去!”
老人听完,哈哈大笑,霎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从老人身上升起,老人身上的迟暮之意,尽数消散不见。只不过老人身上的惊天气势,随后便是收敛不见。
大汉转头看了看山顶的身影,心中忍不住有股酸意。
转过头,正好迎上老人笑眯眯的老脸,大汉不好意思抓抓头。随后想着老人郑重抱拳道:“那兔崽子就拜托秋剑神了!”
老人点点头,道:“我会保着那小子一条小命!”
汉子重重点点头,向老人鞠躬,然后转身离开。身边老马则是通灵迈着小碎步跟上。
“喏”一个灰色包裹扔向大汉,汉子伸手接过,面有异色。
老人转身慢慢离开,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这是那小子从昆仑山上撒泼打滚求来的,说是带回村子,有一大堆的酒鬼等着呢!”
汉子握了握手中酒囊,裂开嘴大笑,只不过,从来只流过血的玄甲第一扛起猛将,似乎眼睛有些湿。
大汉豁然转身,大踏步想着东方而去,手中酒囊向喉咙满满灌入一口酒。
一壶浊酒家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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