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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原本是个军人,复原后无所事事,靠帅气的外表和一点小聪明骗得了母亲的芳心。但婚后的父亲变得好逸恶劳,总是做着不切实际的发财梦。我记得我小的时候,父亲总是一意孤行的拿着母亲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去做小买卖,但每每以失败告终,赔得分文皆无。农村出生的父亲不会做庄稼活,而原本是城里姑娘的母亲嫁给父亲后却学会了所有的活计,她勤勤恳恳的操劳着,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支撑起整个家。
记忆里最心酸的画面是:烈日下母亲弯着腰在田里耕种,汗水一滴一滴进入泥土里,化成大地的泪痕。而父亲,则坐在家里,悠闲的喝着酒。他不屑于做这些体力活,他总是异想天开的认为自己哪天会发大财。父亲脾气极坏,稍不顺心就会大喊大骂,甚至摔东西,家里的碗盆不知被他摔碎了多少。但母亲一直默默的忍受着父亲的暴厉,默默的承担着一切。
然而,母亲的默默忍受没能换来他的心疼和爱,他反而变本加厉。不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还去勾搭别的女人。我上初二的那年,他居然带着邻村的一个有夫之妇跑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没有了父亲,母亲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艰难度日。为了供养我们,她拼命赚钱。长时间的辛苦劳作使她身体每况愈下,我上大四那年,她彻底病倒了。家里顿时没有了经济来源,只靠我做零工来贴补家用。于是,17岁的新宇毅然退学,加入了打工的行列,一做就是四年。
姐。新宇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我看着他那张仍带着几分孩子气却充满岁月沧桑的脸,依稀记得我考上大学那年,他壮志满怀的对我说,姐,我也要考大学,考最好的大学!
四年风雨变迁,物是人非,新宇的青春和梦想凋落在那一片飞扬的尘土里,凋落在我疼痛的泪水中。
“姐,你回去吧,我得去干活了。”新宇说。我点点头,然后帮他整了整衣服,勉强笑了笑,说:“多吃点好吃的,看你瘦得这样,妈要是看见了会心疼的。”他听话的答应着。
“还有,别那么拼命的干活,要是累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记住了吗?”
“姐,我知道,你也照顾好自己。”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和我姐夫……”
“分了。”我接着他的话说。新宇便叹了口气,有点同情的看着我,我笑了笑,说:“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好了,你上班去吧。”新宇点点头,回工地去了。我站在那儿,悲伤的情绪开始四处蔓延,像黑夜一样,蔓延到无边无际。
从工地回来,我去银行给家里汇了钱,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妈不停的问我和新宇的情况,我说挺好的,都挺好。她笑着说:“那就好。”随即又说,“十月一回来的时候,把江南带回来,我已经好长时间没看见那孩子了。”
我拿着电话,心生生的疼。
我妈一直不知道我和江南分手的事,她若知道了一定受不了,因为她早把江南当成自家人了。
记得第一次带江南回家是在大二那年的寒假,那一次他紧张得像个孩子,不停的问我:给你家人买什么礼物好呢?我见了他们应该说些什么?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我笑得前仰后合。
江南给我家里每个人都买了礼物,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钱。尽管我一再对他说,不需要这么破费的,但他还是坚持要买。他笑着说,要见未来的岳母大人,当然不能马虎。
不知因为什么,我妈一见到他就喜欢得不得了,差点直接让我和他拜堂成亲了。新宇和凌雪也很喜欢这个未来的“姐夫”,一个劲的粘着他。江南就像哄小孩子一样,陪他们两个玩无聊的游戏,逗得两个孩子笑个不停。我妈站在一边微笑的看着他们,脸上像开了一朵花。
那一次之后,每次放假,江南都会陪我回家。每次去了,都抢着帮我妈做家务活。开始的时候,我妈还迁让一番,后来干脆不客气了,什么活都交给他。江南也总是不辱使命。邻居们都无比羡慕的对我妈说:你可真是好福气啊,有那么听话的女儿,还有这么孝顺的女婿。我妈听了这话,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那样子看起来比捡到金元宝还开心。
我毕业后,我妈又开始催促我和江南的婚事,她说你们要抓紧时间啊,我还等着抱外孙子呢。一说到这些,她就无比开心,像小孩子在勾画一个完美的梦。可惜,这梦终究是破灭了,我再也不可能和江南结婚生子,我们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我还是没有勇气告诉我妈事实的真相,只好骗她说,十月一江南要加班,可能没时间陪我回去。我妈叹了口气,说:“怎么又加班啊?”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心,疼得厉害。我说:“妈,我还有事,先挂电话了,你多保重,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妈说好,又叮嘱了我几句,才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我去找叶子。今天是星期日,估计那丫头还窝在被子里睡觉呢。我直接去了她住的地方,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
叶子住在单位提供的宿舍里,和公司的另外两个女孩住在一起。她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除了上班,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宿舍里,只是是偶尔会找我和张元出来聚聚。我就纳闷叶子干嘛不找个男朋友,其实也不是没人追她。上学那会儿,我们班就有个男生对她有点意思,张元对她也不错;毕业后,又有一个叫白剑峰拼命追她,叶子却没个反应,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很惊讶的问她:“为什么不交男朋友呢?”叶子“哼”了一声,说,“男人都是王八蛋,今天在你床上,明天就不知道在谁的床上了。”这话说得我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我忍不住想,倘若有一天我和江南再相见,他还会不会记得我曾经是他最爱的人?
他会记得吗?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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