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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呆了半晌,直到那百户连说两声“钱大人接旨吧!”方才惊醒,说道:“微臣接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去接圣旨时,发现那百户右手尽然少了一根无名指。
得知对方是锦衣卫百户,正巧案上还有五十两银子,抓出一半递过去,说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给兄弟们买点酒喝吧。”那百户示意身旁的人接下,“时间紧急,钱大人可要加紧行事呀!”
步飞扬不知百户品级,自称下官,“是是,这是当然,百户可否告知,下官将独一下狱不过三天,皇上远在千里之外,怎么这么快就……”
那百户先是眼睛一瞪,随后笑道:“钱大人,东厂早已掌屋了独一过去所犯的罪行,何止是刺杀朝廷命官这么简单,皇上颁布的圣旨,咱们做臣子的只管执行,知道太多未必是好。”
步飞扬见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心中暗暗焦急。寻思,处置解脱庵众尼之事可以先拖延,没有他的命令,别人暂时不会对解脱庵下手,当务之急,得先放老尼姑回去。
步飞扬将众人请入二堂,一面设宴款待,一面苦思救人之策。他非常清楚,此事非同小可,仅凭他一人之力,搞不好连性命都要搭上。
次日半夜,屋顶一声细微的响动,惊动了他的神经。
步飞扬大感诧异,悄悄穿好衣裳,拉开门缝,正好看见两条黑影跳下屋檐,一前一后贴墙过来。
步飞扬心念急闪,都这个节骨眼谁还来捣乱?又一想,还得正好,不把衙门搅个乌烟瘴气,如何浑水摸鱼?眼珠一转,转身取来宝剑,等蒙面人从门外经过,忽地将剑从门缝中伸了出去,后面那人随之绊倒。
步飞扬关上房门,大呼捉贼,衙役们闻声纷至沓来,有的打灯笼,有的敲锣,有的大声呐喊,混杂着叮叮当当的击剑声,响彻夜空。
片刻之后,打斗声消失,有人过来轻轻叫门。步飞扬装模作样问道:“闹哄哄的,什么事情呀?”那人说道:“大人,有两名尼姑企图夜闯衙役,已被江师爷擒获,请大人发落。”
步飞扬听到“尼姑”二字,大吃一惊,连忙出去查看,只见江含锋身旁立着两名五花大绑的黑衣人,灯光下正是百清、百了二人。
步飞扬知道她们的来意,眉头紧锁,问道:“说,为什么要夜闯衙门?”过去捏捏百清脸蛋,“是不是念经念腻了,想出来偷点东西?”
百清撇脸不语。百了骂道:“狗官,休要动手动脚!”
步飞扬在百清细嫩润滑的脸蛋上摸了几把,笑道:“小妹别怕,本府是远近闻名的好官,只要你承认偷盗,本府不会为难你们,因为像你们这类佛门弟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做出这种丢人的事情。”
百清满脸胀红,吞吞吐吐:“我,我们是,是想偷……”
“这就对了,”步飞扬哈哈一笑,“列宁同志说过,只要改正了就是好孩子,你们记住,这里是青天衙门,偷偷情还可以,其它也没什么好偷的,今后可要长点眼睛。”冲众人一摆手,“放了,放了。”
“慢着!”江含锋大手一挥,“这两人乃是独一师太的徒弟,今日此行,必是为救她们师父而来。皇上说了,解脱庵一干人等,依律都要论处,她们既然送上门来,大人正好将她们关押候审!”步飞扬抠抠脑门,“独一的徒弟?啊,师爷这么一说,本府倒想起来了,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好,先关起来再说!”
江含锋等众人散去,叫住步飞扬,低声说道:“圣旨只给你五天期限,明日你就派人广贴告示,以独一刺杀官员之罪问斩。至于这两名小尼姑,就陪她们师父一同上路吧。”
步飞扬大吃一惊,“师爷不是开玩笑吧,圣旨只是说将独一的徒弟依法论处,并没说问斩……”
江含锋懒得听他多说,转过头来,射出两束凶光,“这么快就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步飞扬赶紧赔笑,“没有没有,我也是为师爷着想,做事情做得有理有据一点不是更好吗?”看着江含锋离去,心想:“这老狐狸究竟在搞什么鬼?他跟解脱庵究竟有何深仇大恨?”
神色凝重地回到房内,抬眼见刁柔坐在床边,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听见吵闹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来看看。”
步飞扬一听,禁不住唉声叹气。
刁柔问道:“你好像很不高兴?”
步飞扬将独一之事说出,又叹一声,“老尼姑的两名徒弟,想劫狱救人,结果反被江含锋抓住了。”
“你是知府,把她们放了不就得了?”
“知府算什么,现在是圣旨到了,圣旨要我五日内将独一问斩,如今只剩下三天的时间。”
刁柔倒抽一口冷气,“圣旨?北京离四川这么远,圣旨怎么会这么快?”。
“我也百思不解,圣旨中提到独一刺杀朝廷命官,可这事发生不过四天,好像有人未卜先知似的。现在朝廷要她死,江含锋也要她死,难道独一过去真的做了什么要命的事情?”步飞扬顿了一顿,“我本来是想杀杀老尼姑锐气,很快就放她,没想到搞成这样。”
刁柔略加思索,牵住步飞扬手,“飞扬,以前看电影,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没想到来古代第一天就见识了,我好害怕,不如我们离开这里?”
“这是迟早的事,”步飞扬沉吟半晌,“不过,事情是我搞出来的,走之前,我要完成两件大事:首先救出独一师徒,其次给朵儿一个交代,最好能将江含锋杀死,为朵儿报仇。”
次日晚上,步飞扬吩咐厨房准备几样酒菜,自己先行到江含锋房前。正待敲门,听见房内隐隐传出人语,步飞扬心中蹊跷,附耳过去,听到一名年轻女子的声音:“真是天助我也!你还没来得及找独一,她倒自己送上门来,只有控制住独一,前天晚上的行动才会如此顺利,黄蛹使,我会如实向关白禀报,相信关白定会论功行赏。”
接着是江含锋的声音:“玉茧使何出此言?为关白效力,不过是我们应尽之责。”
这二人虽然声音压得很低,步飞扬仍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大为惊讶:“前天晚上他们做了什么?关白是谁?难道……他们是东厂派来的特务?”步飞扬知道,明朝由宦官组成的东厂,其爪牙遍布全国,他们往往以缉侦抓捕为名,纠集锦衣卫,制造了无数草菅人命、令人发指的恐怖事端,跟现在的恐怖组织没什么两样。
被称作玉茧使的女子又说:“这次幸好有锦衣卫相助,否则,独一手下的那帮人还真不好对付。对了,那假知府是否靠得住?”
“玉茧使尽管放心,那小子好色、贪财、怕死,本使只需时常吓唬他,拿好处利诱,保证他言听计从。”
“不错,这样的人做知府再好不过了,”玉茧使顿了一顿,“对了,上次白蚕使去解脱庵试探实力,至今没有下落,以你之见,她会不会躲在哪里养伤?”
“属下前几日与独一交过手,独一的武功虽在你我之上,但绝非白蚕使对手,更不可能将白蚕使打伤,所以属下担心……”
“嗯,你的担心不无道理,白蚕使是关白义女,武功高深莫测,在中国恐怕找不到几个对手,此次出来本来应该由她带队,关白正是担心她开小差,这才让我领头。”
步飞扬心想:“白蚕使是谁?连锦衣卫都出动了,他们何苦为一座小小的解脱庵兴师动众?”寻思中门吱地一开,一名女子立在跟前,“原来是知府大人,请进。”伸出一只莲藕般的手,看上去无半点力气,步飞扬本能地向后一退,却被那手紧紧抓住,轻轻一拖,步飞扬竟如灯草一般飘了进去,不由地一阵心惊胆颤,急思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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