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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天边

  第一百八十九章谢氏聚

  出谷门,远望北芒山,正是初夏好时光,缤纷点缀青葱,雾霭披挂层峦。

  妻出神地望着窗外,我则看着我的妻。

  妻终于感觉我在看她,不觉笑道:看了十几年了,不怕看厌了么?

  一生宛若初见,不见争如生前。

  油嘴滑舌,就会瞎编。哦,子睿!看,今年农人种的是粟。

  铃儿不用让开窗口的,其实……为夫……五谷不分。而且就算看见了,也很快会忘记。

  银铃叹气道:妻早知了。

  紧接着,伊人仿佛又自言自语道:去年种的是什么呢?

  应该也是粟咯。

  粟不宜连种,易生稗种野谷。

  铃儿这都知道?

  是咯,你岳父可是水镜先生。

  唉,我真对不起岳父大人。

  又如何了?

  他两个闺女都给我拐跑了。

  银铃笑着揪了我一下,又喝令放松肌肉,让她再揪一下。

  不过说到这处,有些奇怪。那日我并不知你尚有两个妹妹,但岳父迟疑半天方回答:一女(义女)。若说三女四女,现在想来,倒不知如何接了。岳父大人为何如此说?

  咦,难道子睿不是故意的,我一直以为你是特意为之,还颇赞叹了一阵夫君之智。子睿还记得你如何问的?

  好像是岳父刁难,我就中途顿了一下,改问“为我所娶者……您有几女?”

  银铃挂上一脸诡异笑容,继续征询道:你真不是故意的?

  我一头雾水:故意什么?

  银铃换了一脸征询肃容,面色诡异道:你真不是故意的?

  我满头雾水:故意什么?

  银铃摇摇头:算你撞上运道了,你没听出周边长老都有些口音么?

  嗯,当然,越人么;原本就不应该和中原一般口音。

  银铃笑道:所以这句话,在诸越人长老中就可能以为是:“为我所娶者,宁有其女?”

  言毕,还在我手心描下诸字。

  也就是……我,我问的话听在很多越人长老耳朵里的意思可能是:我娶的是您哪个女儿?

  对!对!所以父亲既要防你,您有几女?又要防你:宁有其女?他若回答三女四女,那岂不是我所有妹妹都要落入贼口。

  我……唉,银铃,你这什么话!不过……我这运气也太好了吧?我当时根本没想到此处。

  因为这句话众长老甚至可能都不清楚你要问哪句,而父亲可能以为你就在设陷阱,故而斟酌半晌。那父亲用一女(义女)已是无奈,你又让大家确定我是父亲的一女。此事你其实已经占了上风,只要你回过来解释说当时问的是另一句的意思,岳父大人既然如此答,汝便遂之,自可以推过。不过父亲已经无奈陪你玩文字游戏时,你却不当面拆穿,而是顺着他玩起了其他文字游戏。父亲也是心高气傲的,自以言辞论道称雄,那堪受你这小恶贼的如此谦让、最后才逼得父亲自退了一步,放了狠话。没想到你还给这狠话加重,最后硬是挺过。其他长老本来也没有阻我们一起的念头,父亲自然没了任何办法。

  言毕,银铃又叹了口气:原来,你就是没想到这层。当时铃儿可是对子睿推崇得紧。

  这……这口音我上哪猜去?还有,有你这么没事就诋毁夫君的么?

  呵呵,这般说你也算铃儿为父亲出气,算是尽孝了么。算了算了,哎,原来当年这么险。

  银铃作势虚惊一场,然后又挽着我的胳膊:还好,铃儿运气好。上天让铃赢了,从佩儿姐姐那里分走了一半你。注1(注1:vip占字数,此处不多注。在免费版里,此处有一段长注,敬请期待)

  为何说是分我?不能说是我独占你们二人么?满足一点为夫的虚荣心。

  伊人眼神不善:再给你一次机会,要好好把握。

  是分我。

  最近银铃经常给我机会,这说明我经常犯错误。还好尚能亡羊补牢,都把握住了最后的机会。

  银铃说累了,就躺下歇息,手指漫不经心地拨着身边的长弓,忽问道:“子睿带着弓做甚?”

  “哦,如果路上有野味,可打些给你做了吃。”

  “子睿弓法已如此好了……哦,对,你还打下过鸿雁。”她的手又抚上了我的脸:“我的子睿好厉害。哦,对了,我把你那日讲习的东西都回忆起来记下了,我称之为《宝子兵法》,分识兵,知兵,用兵三篇。不知能否流于世。”

  我提醒伊人:原作者自己都记不得了。

  银铃哼道:那至少得请佩姐姐背上,便可随时反过来教习你。

  文章载世流传,不过竹牍木简,死物也;诸般道理,蕴乎于心,此诚为活用也。

  银铃点点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忽又提起笛子,笑颜顿开:难道子睿还要为妻吹奏一曲?

  为夫只能鼓捣出声。你也知我完全不通音律。带它也就是带个随身武器。

  随即抽出笛中刺。

  哎,以此为兵,习武操练倒有些雅兴;若真是刀兵相见,手刃凶徒,岂非焚琴煮鹤。

  对不起,银铃,我本不是什么雅人。只是不喜欢用剑。

  为什么?

  剑为双刃的,我剑法不熟,怕伤了自己,此其一;幼年铃为我削把木剑,为木刺所扎,染病卧床甚久;此其二;那年你用剑护我,反让我受伤,害得你内疚好久,为夫很是难受,此其三。

  伊人不多说什么,只管躺在我怀里装睡,惬意得很是可爱;忽然又往里钻了钻,可爱得很是惬意。

  此时节正是夏忙时分,道上没什么行人,车沿着往日辙印前行,也很是平稳。嗅着青粟的淡淡香味,与银铃叙着往日种种,这时日仿佛一下子就变得很快了。银铃不时会睡去,我便静静的在旁环着伊人,有时仿佛睡不踏实了,我还学着银铃小时哄我入睡那般,轻轻拍着。

  伊人仿佛发觉了,不多说什么话,只是笑着将头往我怀中蹭蹭。

  往东北过了一段山路,路过平县,未往北走平津关,却往东蜿蜒行有十里有余,耳边逐渐有了鸟叫鹿鸣,兼有溪水潺潺伴随在侧。银铃睡足有了精神,不时叫停,要下车看山中美景。只是山间比平地多风又寒凉,怕铃儿受凉,又不忍拂她雅兴,只得将我的披风包裹住她。想劝她回车,便言道山中再美,都没有夫人美,却被银铃批评道近期猪屁拍得太频繁且愈发肉麻。

  为掩过这段,眼见南边有一峰于山间耸立,便问车夫那山是何山。

  答曰:首阳山。

  其为伯夷叔齐不食周粟所居之首阳?

  正是。

  铃儿,父亲和我说过,孤竹国也是我谢姓之一源。

  正待行礼,却被银铃拉了一下袖子,令我不明其理。

  车夫却答道:世子,夫人,再往前几里就到我们谢氏聚了。是我谢家故往在此祭祀先人,逐渐定居下来的。

  那我们就先走吧,到那里日头还早,我们再四处走走。

  也不管伊人是否反对,直接抱起我的银铃上车。

  不知怎的,银铃心情有些不太好。

  我问她怎么了。她揪过我耳朵训道:你别忘了,你即便姓谢也是孟博公之子。

  终于到了谢氏聚,仿佛早有人报信,全聚落都在迎接我们。未料想这山中聚落很是富足,甚至还有酒肆商铺,混如一个集镇。

  一番礼节做足,叙完同宗情谊,便安排我们去休息。据说是父亲的主意,因为银铃有身孕。一切从简,尽快休息为上。

  要说银铃自从有身孕后,我就在父亲关心的名单中彻底消失了。在一处说是父亲的别院里先由银铃随意选房,等银铃选定一座二楼面朝溪水的阁楼,我在屋内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见火盆,厚被褥,酸甜的果脯什么的就一个个蜂拥般搬进来。

  此下生火,收拾,布置不止。家里七姑八大婶来一番问候,问银铃想吃什么,要吃什么,什么时候吃,现在感觉如何等等,不一而足。只余一个自称这里宗祠的庙祝与我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总算打发走这一干同宗家的婆娘们加一个老头。

  我记得我是一屁股坐在火盆边,加了几块木炭,看着火旺了,暖了起来,就不想动了。银铃听得众人下楼,仿佛还听得说不要打扰我们,才乐孜孜颠到我身边,一副小猪得志的样子,可就是看着那么舒服。

  据说我笑得很傻。

  她问我乐呵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就是看着你高兴就觉得开心。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真诚了,而且也确实是有感而发;可伊人仍然认为我有奉承的企图,说真话真难。

  但是我还是决定要说真话,因为她是我的银铃,我在她前面完全没有心防。终有一天我会一句句讲出来,那不如早点让她知道。

  于是,我先让银铃安静,然后与她娓娓道来这中间所有事情。

  最后,我与她说:其实真不是你从佩儿那抢了我一半,我本就是你的,你也原本就是我的。是我在尚未知情的情况下,硬娶了佩儿。

  银铃真的很安静。

  忽然笑了一声:子睿不是与我编故事吧。

  又看了我眼睛几眼:真的?

  忽然伊人站起,就在屋内转圈。

  伊人脸部表情一时多变,显然这里的很多事情,真的令她很难完全接受。

  有什么证据?

  伊人仍然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想来也是,民间都能传我是大皇子以致言之凿凿,银铃必也是听多了,估计一直嗤之以鼻,却没想到,其中有些竟是真的。

  江叔是我父亲的以前的校尉。

  伊人真的坐下了,忽然扑到我怀里。拍着我的胸脯竟哭了出来:“为何你不早些知道,佩姐姐已经有身孕了。这如何是好?”

  “不行不行,不能告诉佩姐姐这件事情。否则,她一定受不了。你不可泄露,我也不会说。”虽然挣扎出我的怀抱,但铃儿终究是一个软心肠的好女子。

  “子玉已娶了公主,佩姐姐去也只能作妾室,何况她有了你的孩子,这如何是好?”伊人依然在自言自语。

  我搂紧她。门却不期然被忽然推开,琪姐笑盈盈地看着我们。我们二人赶紧分开,想要表示刚才没什么。发现我们两个如此缠绵的姿态,姐姐也有些不知所措。便说自己过来看我们,还夸说我们真是恩爱。忽发觉银铃脸上挂有泪痕,姐姐倒是仗义,直接仗剑就要过来揪我的脖领子。

  对此我为了显示对姐姐的了解,以及对姐姐行为的尊重,主动将脖子递过去让她揪住。

  然后忙不迭说:皆智之过。

  琪姐没能忍住笑,叹了口气,看着银铃求情的眼神,还是放下了手。

  “若孟德能如子睿待银铃般对我,琪便知足了。”姐姐还是叹了口气。

  “莫谬赞了弟,弟不也娶了两个。”我还是需给兄长说说好话,

  “那又怎样,我也听说了,你那是早有婚约,为尽孝依父母之约与未曾谋面的佩姐姐成婚,而且相敬如宾(此典出于《左传》);不想负了银铃的韶华,尚在佩姐姐那里求得允许,才往聘之。而且你最近不是还能拒了二公主的主动示好。绝了那才女诸般之想,够了不起了。若是孟德,估计便是全收了。”这前面应该是佩儿解释给她听的,佩儿应将自己说得低下了,却把我却推到德高之处。不过后面这个……尤其是二公主,那些女人都是怎么知道的。

  我憋不住了:二公主之事,您如何知晓。

  二公主与我关系可好了。总是姐姐、姐姐地缠着我。

  姐姐万不可说出去。

  你以为我和你似的,什么话都敢乱说。银铃知道不知道,子睿怎么说服二公主的?

  银铃窃笑点头。

  果然,子睿对银铃真是无话不谈。若是孟德也能如此便好了。

  我和银铃都急了,就要赶紧把话转回来,我正想话,结果这一迟滞,银铃还真就说出事情来了:也不是,你们是亲姐弟的事情,他也是刚告诉我,这便是铃刚才流泪的原因。

  琪姐显然不知道,我也没来得及讲到这个问题,今天真心话说得真有些太冒险了。

  但是琪姐显然愣住了。我赶紧压住银铃让她先别再说了,先看琪姐的反应。而且哪怕真的戳穿也不碍事,关键是,能不能告诉她,她是大伯父的女儿。

  琪姐似乎僵住脸庞笑了几下:“我听说过你是皇子的传闻了。这个我倒是第一次听过。但是如果传闻中有些是真的话,倒是确实有这个可能性,但是……我和子睿差了快一个月。”

  “我小时候在路边就听别人说过,说当年父亲和伯父出去带着好几个小孩,最后只带着我回来。”琪姐显然开始联系所有的事情了:“我问过父亲和母亲,他们说我的孪生弟弟死了。说我本来是要过继给伯父的,后来伯父去打仗了……弟弟也死了,我就留下来了。”

  她似乎终于想通了:“终于明白了,原来传言真的有真的,你就是我那个孪生弟弟。而不是长公主的同胞兄弟。”

  还好,我这位姐姐没我身边这位脑袋好使。

  “咦,为何你从来不说?父亲也从来不说?母亲有几次说漏了嘴,却都给我含糊过去。现在想来原来如此!”

  当然,这种时节,我身边这位也未必有我脑袋好使,所以我的解释开始:“辅政卿中有我们两父子,别人已有会闲话,若我们为亲生父子,这官场碎语就要成奏章了;而且我不能就国,只能到赵国等着,不能赴越国平天南之乱。而且,您记得那日我和您在孟德行邸说的话么?姐姐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怎么会如此说话?因为我那时已知道此事,但是孟德手下的人不是尽如孟德兄那般的,有些人实是有才无德,恐其有害与我家。而姐姐又秉性纯良,不懂防人,故而我和父亲不敢讲于姐姐。您没觉得,这些时日以来,父母亲与我真如亲子一般?”

  琪姐不停点头,显然有些地方她肯定也早觉得奇怪了,仿佛她也说过她问过母亲,不过被母亲打了哈哈推过。

  “姐姐不可告诉父亲,否则定会让父亲担心你。若您在魏国说漏了嘴,也学母亲那样含混过去,只说传言便罢。”教别人把谎当真话说,或者把真话当谎言讲,我倒算以其昭昭使人昏昏了。

  “都说官场难,今日琪方知,自家骨肉还需如此相瞒。怪不得,你的侧脸与父亲如此相像。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位傻大姐仍傻呵呵笑着在自己世界里拼凑着整个故事。

  “姐姐心如净水,不染尘泥。然宫闱之内却非如此,姐姐可还记得我那时在朝廷老是乱说话,被革职,下过大狱。这才变得如此世故的。这种事情,姐姐还是不要轻易介入,快快乐乐地当您的魏国夫人就是了,管好孟德兄。有啥不平事,你书信一来,哪怕父亲有顾忌,汝弟定为姐姐前去平是非,义不容辞。”当然马屁还是应该拍的,自谦以暂时淡出视野是必要的,然后美好前景也是需要展开的,甚至美好前景的有力支持也是显而易见的。

  琪姐被逗笑了。她忽然过来翻检起我的衣服,嘻笑一声道:“你是如何在娘亲肚子里多呆一个月的?”

  “其实我本来就要跟着你生出来,被你要出去的时候一脚踹回来的。”我尽量淡定地讲笑话。

  琪姐被逗得更开心了。

  居然抬腿就给我一脚:“是这般么?”

  原来我们家踢人确实是家传。

  “那就不对了,那子睿哪来的婚约?”琪姐算没完全糊涂。

  “这市面上的传闻,姐姐该听过吧?”

  “恩,听过不少。”

  “我本就是充的他人,保全的性命,自然也替别人顶了这婚约。”我都开始怀疑像我这种出口成谎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嘲弄为结巴。后来想想,我好像说的这句却真是实话。

  “哦,那你和银铃不是算被那位郭佩小姐给插了一脚?”到底是我们家这一辈的长姊,用的动词都这么体现我们家的家传特色。

  “姐姐知道即可,别告诉佩儿,我怕她受不了。”居然又说了句真话。

  姐姐倒是点点头,脸色变化很快,不时傻笑。说不打扰银铃休息,先走了。走之前,这小女子专门靠近我,踢了我一脚,我既无奈又愤然道:姐,我又错哪了?

  “重温我出生前的感觉。”这小女子倒是难得急智俏皮了一回。

  经过琪姐这一闹,银铃算是彻底接受我是申公赦的事实。

  于是,她意识到很多时候父亲和母亲叫我会先有一个赦音出来。由于有小援的关系,她开始还以为,我们家族叫谢就用“射”音,因为音类“申”。

  必须承认,伊人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我都想不通这都怎么联系上的。

  她要享受我抱她的感受,要我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要保持愧疚的心态——因为有了她,还娶了别的女人——因而要记着时时给予她补偿。

  我们就这样站在窗边,她裹着我的披风,卧在我双臂之间,看着窗外潺潺溪水。

  门不期然又被打开。

  抱着银铃转身,看见满脸兴奋的琪姐,脸色慢慢变成坏笑。

  “子睿臂力真大,抱银铃像小孩一般。”银铃正待跳下,却被琪姐叫道:“高处风景可好?算我一个。”

  于是我左臂银铃,右臂琪姐,二人坐我臂上,以我发髻为扶手,相谈甚欢。

  我情况要差很多。初时还好,后来只能称之为打熬体力。不过还未影响到上面两位,她们甚至谈到可以在我头上放一个几案,放些干果香茗,还可以用发簪固定。

  我逐渐需要不时发力夹紧双臂,以免二人滑下。二人终于也觉得腿被我压麻,这才下来。还建议我继续锻炼身体为上。

  琪姐终于想出这次来的合理的借口,当然她认为是正当的理由:我带你们去看些东西。

  她牵着银铃的手,一路弟妹叫得可欢实了。看着二人相谈甚欢,我却只能老老实实安静跟着她们。一路出村走进山间小径,琪姐命我在前,二人将手扶我肩上,蜿蜒而下,终到溪边,平地沿溪流半刻便到一处工坊。

  这是个制车的作坊。但是车子却有些奇怪,我看到一个工匠正将车顶盖撑起,便在车尾竖起一个两丈的壁障。又在车后壁动了什么东西,就见车后插下一铁板,扎入土中。又从车侧展出两边护翼,上面还有插销样的孔插。这番检查一遍,便又换上另一辆车。

  我和银铃自然在这辆旁转圈。

  琪姐则很得意。问道:知道这个是什么么?

  “应该是战车吧,不过这个战车可以很多辆围在一起,形成一座城池样貌。”

  “子睿这就看出来了?”

  我指了指旁边很多同样的车,又摸了摸着后面展开的护翼上的插销:“这不是很明显么?”

  “子睿果然是个天才。”琪姐很开心:“这是张司空设计的。不过为了避免赵国里鲜卑眼线太多,在这里制造,到时候像普通车般一起拉回去。”

  “鲜卑人善野战,不善攻城。张司空的意思应该是利用这个在草原上逼鲜卑人打攻城战。不过鲜卑人未必肯上这个当,他为何要攻我们这个?完全可以围而不打,逼我等粮草匮乏,只得撤军时再袭扰。”

  “子睿有所不知,往北的荒漠中水源匮乏,很多地方在夏秋之后,千里之内只几处泉眼。需到北海(贝加尔湖)才有充足水源。而我们由于匈奴南归,早知所有水源所在。其部族畜牧转场之时,下雪之前,我们出这样几支军队杀入阴山后的中间几处水源地一起扼守,便可使其困顿。东西不可相顾,逼其攻城。或自阴山南麓迁徙,又可在关键时候在阴山南麓起城扼守,使其东西合兵难上加难。”姐姐很是兴奋,显然这个规划她完全知晓。

  原来我还在为父亲和子实考虑如何使父亲不费力,子实又能得庇佑,现在看来,文杰兄和张凯早替我考虑好了。

  “不过,弟还是担心。鲜卑人骁勇,箭法精湛,这深入虎穴,终不是在自家城头。”深入敌后,面临的问题可能会层出不穷,对方围而不打,情势会越来越严重。尤其想到可能面对的是一大群烈牙那样的神箭手,着实令人担心。

  “你来,你来。还有一处可以给你一看。”

  步过这片工坊,到了一处射场样的地界,不过却无箭靶,只一边有些人摆弄弓弩。天色渐暗,姐姐催我们赶紧到那边的廊下。那廊柱很细,上有道道标记,不明所以。近前观瞧,此廊仿佛就是一个凉棚,棚内还有一个木架,与棚同长,前覆草靶。架后地面摆放不少弓弩,眼见弩身,便知甚强。

  “这是钟大人的主意。”琪姐兴奋指着上面的棚子,命旁边人动手,竟瞬间收起,露出被夕阳染红的云朵。那架子也可以被轻易拆开只余地上一排草靶和几根木条。

  琪姐又命人展开棚子,架起木架,然后取出一弩,正待脚踩弩身开弦,稍一思量,递给了我,示意我拉开。

  这弓弩着实劲大,怕不比我那长弓全满轻生多少。

  旁边数健壮工匠皆惊乎,大人为何人?竟可单手挂此弩之弦!

  琪姐很得意,她似乎与工匠们相处甚好,一番吹捧般介绍,诸工匠这才知道原来我就是平安风云侯。于是,显然他们都不惊讶了。

  琪姐得意的指着廊柱上的刻线。将弩身上一处凹槽搭在木架上,在弩上架一红箭,似乎用望山瞄了那刻线的高度。只见轻轻一扣,那箭带着呼啸声,穿过山风,便直直插在数百步外的白沙地上。

  看着弩箭颜色我便能想到文杰兄如何想到这招,我还清晰记得汉中外的那次大战。

  我心思忽然想开了,联系到刚才的战车:“就是说,文杰兄和张司空想让鲜卑人根本看不到我们,只能由我们强弓硬弩地在连环车垒里朝外射击。”

  “子睿就是子睿。父亲和我讲到,车阵环绕,成城垒之状。内搭棚架,亦成环状。各车后壁都设观察孔和箭孔,见鲜卑自何处来,便由何方指挥。再根据其远近,指示众弩手在棚下瞄着适宜刻线高度向此方射击,分派轮次,轮番拉弦瞄准射击(注:从兵马俑一号坑前排弩兵排布和姿态来看,三线射击循环似乎在热兵器时代之前便早已有之了)。敌若再近,便在车上射击;贼贴近车身,还可以铁矛向外刺击。自始至终,敌人看都看不见我们,何惧他箭法娴熟。他就算盲目高射,绝大部分又会被前面草靶和顶上棚子挡掉。”虽然琪姐说得有些兴奋,直接导致有些地方有些跳跃含糊,但我还是明白过来,不住点头称善,银铃甚至陷入了沉思。

  回去路上,我仍担心这样的车队在路上为人伏击。于是姐姐又得意地找到了发挥的空间。一手拉我们一个,到了战车工坊,命一工匠赶紧将其中车完全合起。

  设计确实巧妙,展开速度已经够快,这合起来速度更快。紧接着,她将我们拉上车,放下帘子,帘子都是细锁链编织在布上,定是为了防箭。车内昏暗,琪姐在壁上摸出几个孔,拉着我们手也去摸。然后得意道:“那些辎重都是扔在车上的,到时候鲜卑人一边袭来,则收缩车队,稍拉开各车间距,以我强弩之力远胜普通鲜卑弓箭,而鲜卑之箭无法穿越车身。而冲入我车阵,他便为四方车内我汉军射击。我能伤敌,而敌不能伤我。若敌侥幸不死,欲以登车,可以拉这根绳,车前就会出伸出倒刺,能勾刺登车之胡。

  若敌伤我马,何解?

  临战斗前,会将那易拆的棚顶负在马身上,给马蒙眼以防受惊。而且胡人爱马如命,实在到无计可施时才会伤马。何况到那时,他们留下的无主马,会比我们的损失的多。而我们两边骖马带一个简易的鞍具,可以随时拉出作为战马追击。我们弩比他们的弓射得远,赵国已经在训练弩弓手了。等小有所成,子睿怕就能听到好消息了。可惜,我应不能参与此战了。

  “现在还有什么问题么?”既然自己想不出问题,就得问问他们究竟面临什么问题。

  “一车上带上四个人,还有各种辎重太重了,住得太挤不说,马也拉不快。可能最后中间两匹服马会换做健牛。据他们说试过,速度差不太多,但牛比马好伺候,外面骖马因为还要作为战马还需保留。”

  听得此言,想想,点头称是。

  “好了,父亲要我带你看的东西,我都介绍完了。刚第一次见你,被你提及那事,给忘了。”琪姐很是开心。银铃也很是开心,我自然很是开心。

  可我总觉得我们开心的地方不完全一样。

  晚上用完饭,琪姐直接吩咐我说她和银铃说好了,晚上她们一起睡,让我自寻他处。如此虽然没有实际踹上,但还是有那一脚的精髓。

  抑郁什么是没用的,长夜漫漫,还得自己一人在楼下偏厢寻一住处干熬。不如整理一番心思,想着这些战车能否为将来我所用。

  楼上两位小女子聊得起劲,我耳朵里不时能听些闲言碎语。大抵都是与我相关的,也基本不算什么好话,通常有两人对我某些事情的群嘲。

  我能理解,所以并没什么憋气。有时,还能带出一些甜蜜回忆。

  不过时间长了,等我都觉得困了,就有些不安了。银铃再不睡,就不合适了。

  于是,提着笛子上楼,用笛身敲敲窗棂,待得里面叽叽喳喳声停下,银铃问道:子睿么?

  “两位公主,很晚了,休息啦!明早再聊吧!”我尽量不分开喊她们两位,避免被姐姐听出什么意味。

  “哦,知晓知晓!这位世子也回去休息吧。”却是琪姐回的。

  回到楼下,灯火未灭,但声音没了,想来可能她们两个女子怕黑。至少银铃是有些怕黑的,可以佐证的是我也有点怕黑,小时候银铃总吓唬我墙下黑影中有这有那。

  尤其是我也是一个人,所以我也没熄灯便睡了。

  第二日清早,早早醒来,枕边无人。便起来舒展筋骨,待得身上活络,才推门出来。出来已有婢女等候,问我何时叫夫人她们起身,我说随我夫人和琪姐歇息。

  用完早饭,四处溜达。昨日往下游而去,今日便溯溪而上。山间初夏的清晨,虽没什么风,却需要走快些身上才不觉寒凉。村里渐渐亮了起来,山中不名的花草散发的阵阵幽香,混着溪水上蔓延的雾气,环抱着这平静的村庄。

  这里住的人大多看着都是读书人家,也可能是往昔的官宦世家,虽大多知道我身份,见了只和我行个普通见面礼,也不多叙话,这令我很是自在。以后,我若在洛阳,那五日一休沐,定前夜赶来,在此休憩散心。

  走了许久,身子热了起来。伫立溪边小憩,两岸树木茂密,山峦虽明,此间仍笼罩出一份幽然的绿荫。水静谧清澈,缓缓而行,偶有小鱼石间穿梭。

  时日仿佛都与这水流一般慢了,令我醉于水边亦不自觉。良久听得木屐声起,回望一少女挟箕而下。风忽起,我与她似乎都享受着晨曦溪谷中的清风,一时皆迎风而立。及风歇,少女方转身与我微微一礼,见我回礼毕,便行至水边蹲下浣洗些沾泥菜叶,根茎。我不认得那是些什么,只能猜想是些野菜新笋之类。重又拾阶而上,却闻到阵阵药香。

  来时并未觉察,此时却异常清晰。在来时路旁树丛中现一小道,循香导径,至一片蜀黍田中,踏垄而行,终至一处木屋前停下,这药味便是自此间而来。

  父亲提及太医令大人曾在此短居,不知是不是此屋。不过显然这里仍有人居住,厨门大开,炉膛里虽然没火,锅灶上却尚有热气。门前空地有不少担杆横架,上面晾晒着各种散发着药味的花草叶茎。门口有井,水桶靠在井边,仿佛还是干的。

  屋门虽关,但听得其中毫无声响,似乎主人不在。门旁有一药碾,旁边棚下木架上还有层层簸箕,很多已碾碎的药材,平铺其上。

  在此驻足片刻,却听得背后一个少女讶异声起:“这位先生,您找哪位?”

  转身,却还是那位木屐少女,箕上种种已经洗净,想来应是药材。

  “我只随意行走,嗅得药味而来。”我微微躬身以示打扰。

  那少女微微屈膝低头以回,旋即不多搭话,只说先生随意,便去木架上开始铺展晾晒。

  “敢问这位姑娘,既然是洗濯药材,为何不用井水。”我偏巧立于井旁,看着桶边确无水渍,想着她当时站立溪中,有些不解

  “父亲交代一定要用清晨上游的活水。”姑娘并没回头,不过语气却颇认真。

  “令尊大人可在?”

  “父亲大人现下应该在洛阳。”

  “莫非……令尊大人……是太医令张大人……”我这手下未出,这姑娘却已经惊讶回头。

  “先生……”她显然觉得我似乎有点来头。

  “莫非是大哥来了?”这一声却是我熟悉的。

  “哦,兄弟。你如何在这里?”转身便看着满脸大汗却笑眯了眼的兄弟背着个竹筐。

  “师父让我来这山里采些草药……”他指着屋后的山峦。

  “阿奉哥!你回来了?呃,这位先生是谁?”少女趿拉着木屐迎上我的兄弟,脸上带着欢快。忽觉得不对劲,又转脸看向我。

  “恩,等了三天,昨天傍晚才开花,我便采了就回来了。赶了半夜路。后来觉着下山路有些滑,便歇了一夜,这天一亮我就赶回来了。哦,忘了介绍,当年在老家我也是夜路赶急了,不慎失足落下山崖,就是谢大哥救的我。”

  “嗯,小妹也担心你赶夜路,你没事就好……哦,多谢谢大哥。”两个人对视良久,才终于想起来还有我在场。

  “我说,兄弟啊。你在上林苑可没跟哥哥提及这位张小妹。”我决定打趣。(注2:从岁数上来说,如果张仲景有女儿,也可以当董奉的奶奶了,我也早提过,让董奉早了很多年出现在本书里,这里早已完全是虚构,诸看官莫要当真)

  少女倒不含羞,很是落落大方,抿嘴看着董奉红着脸,仿佛很有趣一般。

  “哦,阿奉哥,赶路饿了吧?我昨晚做好了娇耳(注3,饺子,传说张仲景发明),就等你回来煮给你吃,谢大哥,你要不要尝尝?”

  “焦耳?”难道是什么动物的耳朵之类的,用火烤焦,再下锅煮?那要吃饱,不知得多少畜生惨遭毒手。

  “哦,谢大哥有所不知,我父亲以前曾在长沙为官。有一年天特别冷,下了雪,江南下雪很少见,不少百姓冻坏了耳朵,还有很多人染了风寒。父亲便以羊肉剁碎拌以姜蒜,还掺了些怯寒发汗的药,用面皮包之,制成耳状,命为娇耳。以热姜汤烹煮,在城中散于病患。未几日众人便好了。小女子怕冷,父亲大人后来便常在冬天做给我吃。阿奉哥,我这就去煮,谢大哥,您也尝尝。”言毕,也不等我们答案,转身便要回屋。

  “我也曾在长沙为官,为何从未听过此事?”我自言自语道,不过其实当年我也就是个傀儡太守,场面事情多是银铃在做。自己则大多数时间都在一个反锁的院子里折腾老鼠或被老鼠折腾,它们大抵是不会有心情给我讲本地风土人情的,我与它们也没什么共同语言,而等折腾完我就离开了。

  “谢大哥曾在长沙为官?”少女停下脚步,亦有所思:“父亲大人好像提及朝中四辅政之一,前几年曾为长沙太守。也姓谢,好像听说在皇上前面还为父亲大人说过很多好话。不知道谢大哥认识不?”

  我点头继续打趣:“我认识,你阿奉哥还和他称兄道弟呢!”

  “哦,阿奉哥,你说的那个大官的大哥就是……”她终于从董奉脸上笑容觉察出问题,于是转向我:“谢大哥……就是平安风云侯?”

  “过去是。”我点头。

  她左看看我,右看看我,终于笑出声来:“和我想得一点都不一样,倒是和阿奉哥说的大哥一样。”

  言毕,欢快地回屋了。

  我贴近一直默不作声的董奉,轻声说道:给你的合浦珠,你送给张小妹了么?

  董奉一直红着脸,这才憨笑着点头。

  过半晌:最大最远的那颗。

  怎么我没看见她戴着?

  她挂脖子上了。

  董奉说完更窘了,直接红到项根了。

  你记着,在上林苑哄骗欺瞒大哥。怪不得和葛凉都开始谈那些不正经事情,原来有张小妹了。

  及至张小妹端着一个木盘出门,我才宛若无事般放过他。

  木盘上一个个半圆的鼓囊囊面疙瘩按说就是所谓娇耳。

  直到少女进了厨门,我才继续收拾我的兄弟:“张大人如何把他女儿一个人丢在这里。”

  “师父说小妹从小没怎么管束,在外野惯了,受不得那些官小姐的规矩。”兄弟开始傻笑。我不禁点头,这少女虽还有些礼貌,不过礼节上确实不像能受约束之人。

  “阿奉哥,你好像在说我坏话邪。”小女孩有些刁蛮的声音响起,看来这小丫头一直在注意听我们所说。

  “我回洛阳就帮你向你师父提亲。长兄为父,这事听大哥的。”

  里面果然没了声响,恶人终须恶人磨。

  董奉脸红着偷瞄灶台方向,难掩喜色。

  显然两情相悦,而我那兄弟淳朴憨厚,我自然需加把力。

  “大哥你先歇着,我晾下药。”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我眼前离开,转身见他从架上挑出些药草,改放到棚下,口中念叨:“说了多少次,这个一干了就需晾,不能曝晒。”

  “你声音大点。”我有些不满他只敢背地里念叨。

  这小子头一低,装作没听见,然后和我一躬身,赶紧溜走:大哥,我去冲洗一下药草。

  就这时,这小丫头已经捞出两碗带汤带水的所谓娇耳,用木盘拖着,出厨门招呼我们。

  “阿奉哥,先别忙了。平大哥,进屋先吃点东西。”

  “平大哥?”我疑惑地看着,小丫头也觉得有趣,咬舌一笑,赶紧进屋。

  不过不得不说,娇耳果然好吃。按说我是吃了早饭的,不知为什么还是吃了不少。吃到张小妹都开始担心她的奉哥不够的时候,我终于觉得不好意思而停下,夸赞一番味道鲜美,还问询如何制作。

  张小妹终于放心下来。还现身解说说自己力气小,剁不得肉馅,便是用药碾将羊肉碾碎,还可以加蒜姜一起碾拌,然后就这般踩着,前后碾就行了,到捻出肉之间无筋就算好了。

  “小茜,去把鞋袜先穿上,别受凉了。”这段时间来,董奉就轻声地插了这么一句。

  这个叫小茜的姑娘还真听话,道声:谢大哥等等,马上我出来再讲。

  不多时,再出来,什么做面皮,包馅,捏边,便都教了。

  整个过程中,小茜滔滔不绝,不时说错一些步骤,还需回头再梳理一遍。我那傻兄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时傻笑点头,显然他是会的,但是自始至终没有插一句嘴。

  我觉得我兄弟太老实,这样下去即便比这小女孩大几岁也会被欺负的。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我都被欺负这么多年了,不还是怡然自得,神气活现的。

  或许因为那原本就不是什么欺负,最多是女孩子们对自己伴侣带着顽皮的爱。而我的银铃只是稍微调皮了那么一点,

  当然,“稍微”有待商榷,“一点”尚需斟酌。

  注1:其实有些读者会发现本书让人想的地方太多,而且有些地方显得有不少漏洞。必须得解释一下,作者自作聪明全书中设套无数,就为以后解之,但可能会有地方弄巧成拙。现在作者想表示由于套太多,写作周期太长——当然是作者自己的问题——作者现在写起来也很吃力,而且还没法保证有无疏漏。但还是请小心,即便现在,甚至将来,很多地方我仍在留有破绽,大多都是构思本书时早已想好的,有些是写作时候灵机一动想的。可以作为证明的,是凡破绽处,我一定会将此事的某一方面故意略写,甚至跳过,看快了或许有些感觉跳跃过快;但看仔细就能让你看到似乎矛盾的一面。还有些地方似乎很无聊的记述,甚至很繁琐复杂,看官看快了,就会跳过不注意,其实里面又暗藏了很多线索,有些地方就是一段话里的一个词。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想让同一件事情,在子睿的成长过程中呈现不同的解读,因为第一人称写作无法像第三人称那样随意在一个高瞻远瞩的视角解读某事,必然要体现这个本我的所有感知,同一件事情,在不同时间,对于一个不断成长的人来说,看到的经常是不一样的。另外还有一个最初写作时的想法,就是我希望大家粗看,细看,带着放大镜看,数遍的回头看,都能看到新的东西。我不希望大家看了一遍就全明白中间所有细节,也不希望大家看无数遍都不知道全书在讲些什么。

  最初出于上段最后的目的,我曾希望埋一些思索的线索,让大家自己想,而不去解答。后来觉得这样大家读起来可能会太累。而且,会显得我全书破绽成堆,等他们提出时,我再回答;有些人会以为我只是想辙在搪塞大家,所以我决定自己把其中一些重要的套找到当事人在一起的时候就解了。

  友情提示近期一个,那段霍兰在宫城内的对邸报下落的追查,由于我没有写出她的问话,其实光所有人回话里就有一个明显的问题,但是当把霍兰的话都补上后,就一切自然而然了。这个会在以后章节中有交代,此处不说了,只能说如果发现这个问题的朋友,请仔细找某一个老爷子的回答中用的一个形容词。浪费这么多字节,说了这么多,众看官可无情鄙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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