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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一回到长月,立刻从谢先令那儿知道一家京商也在发行地图的事儿。那家商行准备刊发的地图和他家的一模一样,版酬却很低。按说对一件事的到来,狄阿鸟是不需要有太大吃惊的。然而此刻,不说接下来的生意,就连一些已经缴纳了钱财的商家,也纷纷上门,要求退款,实为雪上加霜。
他去看了趟董国丈,董国丈的伤倒是还没好转。回过头,董云儿这边闷闷不乐,告诉说:“我嫂嫂害怕我爹有个三长两短,前日进宫与姐姐商量,准备将我嫁给中郎将健符……”
进了行馆,黄皎皎那儿还有个两岁的小孩,长得像一尾金鱼,不是在乳母怀里大哭,就是瞪着两只乌黑的眼珠,冒出一个、一个的泡泡。
此为紧急关头,狄阿鸟正在黄文骢的牵线下加入京商,连敏感的话题都不敢提,而黄皎皎也没有觉得什么,动不动把她儿子一扔,自己去玩了,一个两岁的小孩就哇哇地吵得狄阿鸟不想活。
他听人说这小孩长得像自己,试着接近这小孩几次,发觉这小孩挠人比阿狗还疼。
头疼之余,他只好搬出去住,其间和陈元龙接触几次,又是一个让他觉得无比惊骇的消息:“丞相被刺的那天,还死了一个叫樊成的小官。”
这么一来,嫌疑最大竟然是李玉。
他正想知会李玉一声,李玉在南去任职的路上,被人杀害,尸体被运了回来。
真真正正的死人一条,完全不是什么金蝉脱壳。
李玉的死,突然让他怀疑一个人来,然而,却没有一丝证据和线索,他都有一种无法给樊英花交待地感觉。
来来回回的这些事给他提了一个醒儿。
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背后还有一些阴谋,走得越远,目标越近,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尤其是应在那些无道理就改变的女人上。于是按部就班地为陈元龙儿媳妇过门预备大礼,尽量和董云儿保持距离。再不越雷池。
他心里已经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赢得朝廷的支持,回草原。
当然,接下来想也不想的事儿,就是十万两雪花银。
地图的事儿还在两悬着。
他并不降价跟风,只是公开许诺:“那一家根本印不出地图。你要是不信,先欠着银子,那家半个月内印出地图来,我分文不取,那家半个月印不出地图,我再取银子。”
紧接着,他另辟几条财路,第一条,是为张铁头增加开支,设法通过京兆尹,以陇商马大鹞子的名义申请码头运输的采状,正在通过官府,承办码头,设立一些起落架,定制大木箱,改变人力搬运上岸地局面,预计一个月内控制码头;第二条,调一百五十匹马给张铁头,进行内外运输,控制城内和城外的运输;第三条,针对码头货物堆积现状,若有合适地官仓,承包下来;第四条,在京商上广泛邀资,设立趟子局,动员人手,搜罗驴骡战马,以应付朝贡时大规模交换后的输送……
这时,官府发行了新钱,和纸币钱引。
费青妲开始向他招了手,说官府的“钱引”强制性地对一些富商,望族发放,但这些纸币面额大,流通不广泛,到了世面上要折价才能当钱用,希望能与他合伙,从富商和望族手里套购折价的“钱引”,回头再按面值,设法把“钱引”贷给官府,淘出新钱或者金银。
朝廷的“钱引”是为了征收战争物资的一种手段,相当于发行地国债,一百两的大面值,市面上能当八十两用,已经不错了,但要是真有人套购回来,通过一些官员弥补府库账面,那可是凭空赚了二十两。
以费青妲的意思,是想让狄阿鸟出面。
狄阿鸟委婉推却,送了人之后,立刻给谢先令说:“小青自己掉脑袋,还打算拉我一起掉?!我是什么人,是因为一点儿蝇头小利就连命也不要的人么?!”
刚说到这里,吕宫带回来个消息:外头的印刷行刊印的地图,画质太差,要印好一些,就要加钱。
狄阿鸟当即提了衣裳襟儿,一边往外走,一边骂:“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狄阿鸟疲于奔命的时候,却有人在笑。
谢道临的弟子从外面回去,到谢道临身边一俯耳,谢道临就知道了狄阿鸟的事儿,微笑着说:“谁去偷他的地图?!博格阿巴特既然没有上衙门告状,心里应该清楚?!好一头犟驴呀,还要比着干下去。”
谢小婉地母亲连忙说:“这个傻子。”
谢道临摇一摇头,轻轻地说:“他可不傻,一定会在刊图上大赚一笔。”
谢小婉的母亲疑惑不解,问:“人家价钱比他低得多,他怎么还能赚呢?!”
谢道临说:“一刊地图能装下多少商家?!价钱降下来,小商人就跑得勤,大商人不在乎这点儿钱,在两边刊地图的身上都出钱也没有问题。关键是,有多少商贾认为这个图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博格阿巴特一个人折腾,很难说服人,突然冒出来一个对手,无形中,反而造就出更大的声势。你们可以看着,只需博格阿巴特一公布一刊图能装纳多少商家,来则不拒,要价很低的对手就被人当成骗子啦。”
谢小婉的母亲却还是不相信,说:“我看他就是傻乎乎的。”
谢道临微笑片刻,舒了一口气说:“其实,这一切都是假象,两边都在作假。”他发觉谢小碗的母亲正看着自己,说:“朝廷急于打压博格阿巴特,就是为了要用他,所以,朝廷手段都是假的,不是置他于死地,而是要置他于困境。博格阿巴特醉心于钱财,不藏不掖,折腾一大阵儿,岂不是没有心虚,没有用假象迷惑人,然而真中里头还是有假,到时他到我这儿交一个十万两,反而达成了朝廷的目的,所以呀,都是假,而我,此刻大概正在帮他做这个假。”
谢小碗的母亲大吃一惊,说:“你是说,十万两是他故意给你地?”
谢道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平平安安,如果有可能,我还想要一个传人,为雍人守香火。我来长月的目的除了入不敷出的财政,就是想觅一个传人,其它都是假的。”
谢小婉的母亲不放心地说:“陛下难道就不会因为他敛财地能力而忌惮?!”
谢道临笑道:“秦纲,不世枭雄,比乃父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怎么会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呢,他的目光远得很。”
他解释说:“他以东都为根本,经略各州郡,所募游牧铁骑一日千里,岂无所指,他已有过不少经营,此番南下,定然针对南朝,若突破通辽流民军,他的人马就直逼大河(相当于长江,此战略可看作先取金陵,而后图两广,再入云贵)西进,一打二谈,这一手,拓跋巍巍能用,他也能用,不几年他就能将南朝蚕食。一旦将南朝蚕食,靖康的国力急速膨胀,定可以与拓跋巍巍作一次决战。”
谢小婉的母亲说:“太久远了。”
谢道临摇了摇头,说:“南朝富庶,数十年未有大战,米粮满仓,西定大将自立所建,灭之,百姓不惊,未尽收复西南,西南土寨林立,羁縻为之即可,而星夜一旦没有海湾,必不敌我靖康天军。南朝若平定,这是一统之大功劳,声望到达极点,到时可移精锐十余万北上,拓跋氏安以争锋。”
他遥遥朝王宫方向看去,说:“朝廷的策略一直先星夜后南朝,每次征伐,都是先有大胜,而后有小胜,最后至败,原因不是朝廷的兵力不能灭亡星夜,而是因为,星夜狭长,靠海为生,之海军飘忽,可从任一地聚集大军。朝廷准备以水军制水军的策略是以己之短迎敌之强,而秦纲还是皇子,甚至还只是皇太孙,就已经参与通、辽两地的战事,当时就有度河灭南朝之想,上书说:今观南朝之兵疏于战事,怯而不习阵,战场惶惶,战后如瘸鸡,比之星夜易取十倍……而此书尽人皆知,所以先王垂暮之年,南朝用尽一切办法,攻讦秦纲。”
秦纲在自己的宫殿里大笑。
他看着博格阿巴特折腾,当着几个参于此事的内臣,问:“博格阿巴特想卖地图发家,我看他能赚几文?!”
刚刚说完,消息就上了门。
一个小宦在一名大宦旁边附耳,大宦的脸色就变了,说:“陛下。”
秦纲扭过头来,问:“怎么了?!”
宦官说:“有人说我们是骗子,告到京兆尹去了。
秦纲大吃一惊,说:“博格阿巴特手脚通天呀。”
宦官说:“不是博格阿巴特告的,是交了钱的那些人,他们,他们把我们拉拢的一个商人告了,说他骗人,根本没有像博格阿巴特一样忙来忙去,逼问他地图是真是假?!那商人顶不住,说自己为内廷办事儿,地图肯定是真的。其结果,一圈人不但不住手,还把那商人的衣裳拔了,让他穿一条短裤,这么大冷的天,站在皇城外面,喊奴才出面退钱……”
秦纲说:“两句话就把人给供出来了,这样的人冻死算啦。”
宦官跪地磕头:“那时奴才的哥,求陛下开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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