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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阿鸟去了图里图利家,要了图里图利红脸粗身的丈母娘去。
送去二姨婶那里回灵堂,白玎沙已带着阿田阿豆姊妹等他。她没有问图里图利,对狄阿鸟出门干了什么也不问,直接说:“我给你说的建议,你考虑得怎样了?据可靠的消息,中部草原的仇敌已经要动手了,指使了一些回来的部族。早早分完家,各散各的,他也就不知道向谁报仇了!”
狄阿田诡异一笑,露齿一灿,学去她阿妈的口气和动作,慢有斯文地问:“我给你的建议呢?想好了么?!据可靠消息……”
刚说到这,白玎沙已白了她,呵斥说:“别在一边嚼舌头!”
狄阿鸟一潜身,跪坐那里不动,把脸看到一边去,莫无表情地说:“婶母。我们没什么要说得,我也不相信你什么。你对得起我阿叔么?!你是不是要把我们夏侯家族的子孙斩尽杀绝?!我劝你最好罢手。否则你就是我们家的敌人。”
白玎沙似不知情一样,若有所失地笑笑,带着一丝寒意和威胁看住狄狄阿鸟,慢吞吞地问:“你是说我吗?!你听谁嚼舌根子?!想害我们家的是你堂伯。我们自己怎么分家,他来搀和什么,他想干什么?!你的话让我凉了半截,可我不给你计较。我还是那句老话,就凭你自己。你站不住脚,听那个老头子嚼舌头,只会害你自己。”
“站住脚还是站不住脚。你说了不算。”狄阿鸟冷冷转面,盯住她的眼睛,说,“家财!我本来就没打算要一分一毫。你要惦记着家财,就要善待我们家的人。谁给我阿爸阿叔发丧,谁有份,阿弟阿妹都要到那里守灵,缺一个都不行!”
两人针锋相对,眼睛里都冒着火光和冷笑。
稍后,白玎沙简简单单地说:“发丧是应该的。那里也有我的丈夫。可你凭什么做主?!凭你被你二叔赶出家门的事实吗?没有人听你的。只要我一句话,你明天都迈不出这个门。”
“你试试。”狄阿鸟冷冷一笑,一口把威胁回了过去,“铮别格儿阿舅,我的堂伯,别管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在盯着你。只要你敢明刀明枪地妄动,哼哼!我还是建议你听我的,先发丧,后谈家财!黄金在谁手里?!家里都有什么,你摸清楚了吗?!我堂伯那边已经给了我个准信,今天晚上就过来给我详谈。”
白玎沙打了个寒蝉,随即就想到自己追查财产的先后,相信里面的蹊跷,紧了一下眼皮:“你是说?在你手里!?”
“我告诉你实话。二叔和三叔商量,让我除籍,那不过是为战败准备。我就可以向龙青云舅舅下聘,不被朝廷通缉。要不要听我的,你自己看!”狄阿鸟冷笑,“家族眼看要衰败了,全给人都无所谓。我就用它来买我的阿弟阿妹平安,只要他们长大了,我们兄弟姐妹一心,咱们就能东山再起!”
“守灵要从今天晚上就开始吗?我可是没有吃饱饭呀!冷!”狄阿田连忙见缝插针地扇嘴巴里出的风,像是又难为又不情愿。
阿豆这么多年不见狄阿鸟,生生地打量,小声给一旁的阿弟说话。白玎沙往旁看了一看,只好点了点头。
***
傍晚,夕薄渐开。
沙砾遍地,草棵稀疏的沙兰秃上沿着一条亮线半阴半兀,显得愈发荒凉。一棵挂着布条的怪树冷清地伫立着,伸着干枯的头颅,似乎要看清目力难达的地方隐藏了多少条磨砺寒爪棱牙的荒原狼在静悄悄地等待,因为它知道,只要黑夜一来,成为这片大地主人的就只剩下凄苦的荒原狼。
这儿也只有一些带刺的骆驼草,过往的野物群和肆虐的狼群。
突然之间,一串马蹄炸响,将树上的乌鸦惊起。它们炸飞冲天,留下喋喋怪叫。
两名烂毡骑士骑着快马从北而归,并没有因树上挂布而下马停留,箭一样地直驰。片刻之后,它们把哭一样的叫喊撒入一片营地,打乱了惊梦一样的岁月。
只一听到他们嚎呼而过,猎狗追咬了一半就不再发声,女人们一听就丢下忙碌的杆毡,用两只大手捧在侧肋,回头去看自己的男人;孩子们也不这一时,忙着射老鼠,找狐獭野鸟;而男人们,纷纷从打猎回家的路上和家门转折而随,背起弓箭,两眼润泽,透出狼一样的光芒。
这里就是佐罗人的新营地。
从两年前起,奄马河是东西部草原的分界了。
奄马河以东的部族被狄南齐驱赶,杀戮,抵御不住,纷纷西向,翻越武律山的余脉阴不尔罕,填补到阿古罗斯太阳部大规模迁徙后的空白地,并臣服在拓跋巍巍的鞍前马后,成为阿部新朝的重要兵源。
而也有一小部分桀骜不驯的部落,在大势力中时战时合,远交近攻,最为典型的非佐罗部莫属。
大首领巴伊乌孙在东部草原吃尽苦头,因屡次被狄南齐打败而元气大伤,亲弟弟都死了一个,不得不迁出营地。
为了能在惨状中苟延残喘,他彻底沦落为草原上的恶狼,改东侵为西扰,只掠夺不生养,流害千里。
年前,拓跋巍巍受大小部族首领所请,集结数万人对他围追堵截,却因靖康形势有变,没能把这个为祸草原的恶狼碾成渣滓,只好任他带领佐罗部的嫡亲部众北入大漠,到达骨伊人的东南的沙兰秃,在那里设立营盘,掠夺达骨人的牛羊和女人。
但他们还活着,消失了一样地生活着。
恨火与血泪交织迸发的生涯,总是被长生天拿来敲煎铜骨,煅造毁灭之兵。
听说他们费尽气力、却也无法报仇的强敌一夜间被阿玛拉尔罕山的恶魔诅咒,被扫遍草原的北风吹逝,没有人的心头不燃起烈火。就连巴伊乌孙也不利外。
现在,该是把在灾难强加到敌人头上的时候了,他终于从这个天敌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发出被干沙袭染的嗓音,低声而又激动地大笑。
随着悲呜的心声后,他的思想趋于冷静,很快认识到族中兵员匮乏,怕入侵多邻牧尼会遭到党那人的联合,便在静站中吞吐野兽一样的目光。
这个庞大家族的老少也不召自来,荷荷狂叫。几名执刀人拔开胸膛,让黄铜一样的皮肤暴露到寒风中,提着一腔热血在空地上庄重起舞,把长生天给予的气力尽情显露在“大傩”的狂野中。此时,就是连最年少的孩子也涨红面庞,振泼胳膊,用沙脆的嗓子一波一波地怒吼:“报仇!报仇!”
而巴比格业已急步如勾,走在赶来的路上。他一见巴伊乌孙,老远喊了声“大哥”,跪倒在地,高举双手,发自内心地歌颂大神地母,冥冥神灵。巴比格站起来,穿过身畔激动的人,走到巴伊乌孙的面前说:“打羊的狼不能惊走羊群。我们势力单薄,不能轻举妄动,得等到一个好的时机,掏了羊心就走。”
巴伊乌孙含住阴桀的眼神,略有顾虑地说:“可马上就要过冬了!”
巴比格点点头,向北看去,把手放到身上摸索,接着执了根羊毛给巴伊乌孙看,信心十足地说:“入冬的时候,免不了的!”
巴伊乌孙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用寒芒扫视向北,缓缓地点点头,嘴角带上一丝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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