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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惨然而笑,长叹一声,道:“了不起……了……不起!……”
他的脸因为狰狞而扭曲,那本就洒满鲜血的脸,更显得血腥可怖,他疯狂地大笑道:“只恨苍天无情,苍生无义,昔日,你们将我唯一存在的意义也夺去了,今日又要取我的性命么?有命,就来拿吧!”
忽地,声音才落,他双手一合,此刻他身躯已回复常人模样,手臂也直如常人,但这一合之下,将诛仙古剑夹在手掌当中,登时但见黑气汹涌,直涌入古剑诛仙剑刃之中。
“卡!”
一声低微到几乎无法听见的声音,赫然从诛仙古剑的剑刃之上传来,道玄真人面色大变,连忙看去,只见古剑之上,清晰地现出了一条裂缝,横在诛仙剑上。
没想到即使是到了现在,他仍是留有余力!这等实力,实在是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即便强如道玄,也心中大惊,大吼一声,连忙将剑拔出!
几乎是在同时,在诛仙古剑抽离兽神胸膛的那一刻,彷彿是剧痛袭心,兽神亦是大吼一声,声音凄烈,整个人腾空而起,向后飞了出去!
忽然之间,只见一道人影,在兽神惊骇的目光之中,拦在他身前。
刹那间,无数人从惊骇中惊醒过来,就仿佛做了一个光怪陆离,不可思议的梦,而如今,终究是到了最后的时刻。这不可一世的绝世妖魔,终于已是强弩之末!
疯狂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充盈在青云山头。每一个人眼中都充满了不可思议与新生的希望!
罗凡看着道玄泛着红光的双目,摇头叹道:“道长,这里就交给我如何?”
“这妖魔实力超群,祸害天下。”沉默片响,忽然只见道玄缓缓地摇头道,“怎可大意放虎归山?”
“天赐神剑,诛杀邪魔!”只见道玄面上杀意大盛。当即便要一剑劈下!
人影一闪,只见一道人影。已经抵住了他的手腕,沉声道:“道长当真要万劫不复么?”
如今天机印已经全部开启,诛仙剑就是一柄绝世魔剑,威力全不是先前可以比拟。而凶戾程度更是无以附加,先前一剑,便已经不容乐观,若是再出一剑,谁也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
“让开!”只见道玄冷喝一声,深深地凝视着罗凡。
罗凡默然,不发一言。
道玄的心绪,却是在此刻不断地起伏变化,双目闪烁不定。
此子的修为。端的是登峰造极,青云是有诛仙剑才能达到如此地步,而他有什么?虽然也有法宝的缘故。但哪件法宝能比得上诛仙剑阵之威,他的实力,只怕已在自己之上!
而他不过才如此年龄!这到底是何等地妖孽!?
“若是连兽神,也被他手刃,他的声名,岂不还在自己之上?”
“我青云千年的威名。岂不要堕在我道玄手上!?”道玄的面色,忽而一厉!牙关紧咬!“这兽神已是强弩之末。祖师保佑,便让弟子再出这最后一剑!”
声名,多么可笑的字眼,可自古天下英雄,又有多少人,过得了“名”这一关?
又有多少豪杰,因为这一个字而葬送?
通天峰上的正道人士,凝望着天空,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道玄猛地将罗凡推开,手中诛仙剑,狠狠朝兽神斩下!
罗凡呆呆地看着庞大的诛仙剑阵轰然再动,无数诛仙气剑前赴后继划过天际,带着无比煞气与杀意,冲向兽神!
兽神那苍白的面容此时已不复先前的英俊,仰天厉啸,口中发出绝望的怒吼,不退反进,仙那无可匹敌的剑阵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困兽犹斗,何况是本就因天地至凶之物而生的兽神!?
罗凡不禁苦笑,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愿太过张扬的原因之一,他们,虽然仍大多还保留着心中的正义,但有几人能如蜀山的几只闲云野鹤一般,淡薄名利,只做那逍遥的隐士!
天下第一之名,苍生正道之名,救世之名……
古往今来,又有几人,能如罗凡一般看淡?
正道之名好得,但人无完人,正道,也不代表绝对的正义。
谁又能够保证自己毫无私心?
罗凡不能,道玄,甚至是整个正道,也无人能够!
罗凡他或许可以救人,但却改变不了……人心。
璀璨的光华,在两人之间轰然爆散开来,那方才仍不可一世的兽神,此刻在诛仙剑下,虽仍旧奋力抵挡,但谁都能够看出,他已不复当时强势,更被一波又一波的剑气轰得狼狈不堪!
天空之中,道玄仙威凛凛,对比兽神狼狈的模样,更显得势不可挡!
青云山头无数弟子心情也是由大惊到大喜,欢呼雀跃!仿佛共同庆贺,我正道有如此高人,有如此剑阵,夫复何求?
然而道玄此刻却是愈发地焦躁,没想到重伤之下,兽神竟仍是将这许多剑气抵挡了下来!
道玄此刻但觉得脑海之中气血翻涌如惊涛骇浪,一股杀戮戾气翻来覆去如欲冲破胸膛一般,但此刻兽神也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住手吧!”一声长叹,传入他的耳中。
“住手吧……”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数百年前,那个白衣翩翩,如同天上的星辰般璀璨的少年,拉住他的手,面色凄然,仿佛也是这样说道,“师兄……住手吧……”
那时候,自己又是如何……抉择?
那少年的影子,就仿佛与眼前相重叠,一样的年轻,一样的天赋异禀,一样的,天之骄子,一样的……让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喝啊——!”当日我可以废了你,今日也一样可以!
只见道玄狂喝一声,状若疯魔,再次提剑斩去!
忽然之间,只见他身躯震颤,七窍转眼之间流出血来,更被兽神一击轰中胸口,狂吐鲜血倒飞出去!
整个通天峰骤然沸腾,谁也没有明白过来,为何竟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一片茫然与错愕之中,那呼啸而过的风,也似发出一阵低沉的叹息……
天空中,罗凡却知此时还不能抽身离开。
缓缓地转身,面对着那剧烈喘息着的兽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中土之地,果然人杰地灵!”少年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似乎维持着飞行,都极为吃力,他惨笑一声,凝望着罗凡的双眸中,迷茫,而又似乎带着些许绝望,“或许真正该去地府见她的,是我罢……”
此刻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逃了,或许也不想逃了。
“如果可以的话,将我葬在镇魔古洞,她的石像脚下。”那脸色苍白的少年笑得那般苦涩,似乎,又带着一丝……解脱,“就让我回到她的身边……”
“你始终是没有明白。”罗凡指了指他,叹道,“她其实,一直都在你身边啊。”
兽神看了看自己,忽而身躯猛地一震,继而疯狂大笑,却是喃喃自语道:“可那又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雨水,就如同泪水,洒落在他的脸上,那不可一世的妖兽之神,此刻,竟也如此凄凉。
罗凡久久默然无语。
半响,才终于长叹一声:“罢了……愿来世,安好。”
剑光闪过天空。
镇妖,这柄镇压过无数妖魔的神剑,化作一缕澄澈的清辉,划过他的脖颈。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黑色的血水,喷涌而出。
这流传千万年的沧老传说,终于在今日,画上一个句号。
通天峰上,有欢呼者,亦有悲痛者。
欢呼,是为灾难终于过去,这绝世妖魔终于伏诛。
而悲痛一位了天下苍生而奋起的垂暮老者,如今,却是生死不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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