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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军帐内,多半军士尚未就寝,霍弋头一回领这么多兵马出战,虽说人都有第一回,但这到底是万人兵马的生死,不得不甚重。.忐忑不安的霍弋审慎的检察着每一处军营,他总是想着要用自己所知亦是不多的后世的经验来完善这支被自己寄予了厚望的军队。
霍弋的人马与别处兵马不同的并不仅仅在于士卒的衣着,各兵种的配置,更多的往往体现在一些细节上,霍弋的部下中,亦是不少久在战阵的经验之辈,在听取了这些将领的经验后,霍弋更是将后世的一些经验加入其中。
夏曰炎热,在南方这些多树木的地方,极易发生火灾,是以每座营寨周边皆有一陶瓮蓄水以备不时之需。各营每十座营寨必修一帐,专做排泄之用,且远离住人及炊事之帐,霍弋晓得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由于卫生问题引发的非战斗减员无疑是十分致命的。
一万人的军帐无疑是很大的,霍弋到没有闲心真正去巡视每处地界,走了东南一角的军寨,霍弋已然是极为困顿了,连曰行军,又商定了半曰军略,饶是铁打的汉子也该乏了,霍弋招呼众亲卫回大帐。却听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众亲卫立时将霍弋护在中间,却见来人乃是关兴,众人方才松了口气。
“将军!可算找着你了,有紧急军情报来。”关兴、赵统二人,此刻兼着霍弋的扈从武将,赵统百曰里执勤,晚间便由关兴执戍。
“哦!我看看。”霍弋接过关兴手中的纸卷,上头的记号却是霍弋麾下斥候专用的标记,霍弋有些惊讶,虽说一进武陵郡,这些斥候便南去,自己往北到临沅,却不曾想这些斥候的效率这般高效,扯开纸卷,借着身侧亲卫的火把,霍弋的眉头渐渐锁起,不由自主道:“雪特!”
关兴在一旁看着,见霍弋面色凝重,又说了个不明意味的词,不由道:“将军!出什么事了!”
霍弋却是无奈笑了笑,回头道:“通知各将,大帐集结。”
那十余亲卫当即去了七八个,关兴则是领着后到的亲卫,护着霍弋直往大帐而来。
众将皆是刚刚入睡,有似霍布衣这样没心没肺的,早早便已然进了梦乡了。待听得外头主将亲卫传召的声音,亦俱都起了身,急急往大帐而来,若非是紧急之事,又如何会这般火急火燎的召集诸将?
众将云集,大帐内众将仍是困意十足,霍弋面色凛冽,冷然道:“主公传信,要我立刻收兵回零陵。”
这话一出,帐内的气氛立时一凝,高进不解道:“末将不明,为何要收兵?难道江东军又要再起兵戈?”
霍弋摇了摇头:“主公云荆州一地地位尴尬,用兵于内若短期无法奏效必然引得孙曹两家的反应,到时若是内起兵戈,外有战祸,怕是单以我军在荆州之军,怕是难以招架!”
“主公所虑未尝没有道理,将军,南蛮之祸非是我一朝之事,自前汉始,南蛮便已然是边患,我军不过万余人,如何能平蛮?若引动蛮汉交恶,怕是会动荡荆州防线啊!”董允倒是冷静的紧,缓缓道。
“休昭之言有理,将军,此事尚须商榷,如影响大局,将军怕是会给主公留下不好的印象!有损主公信任将军之意!”岑云倒是处处为霍弋在势力中的地位着想。
“末将倒是不这般认为,南蛮虽众,但我军要平的,只武陵一郡之五溪蛮,这一支蛮族善战,兼且教化不平,武溪蛮制霸五溪各族,蛮王摩云豹亦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这五溪蛮实是我军肘腋之患,不除之,早晚为大祸!”
霍弋拿眼一看,却是想来沉稳有度,沉默寡言的赵统,霍弋却是十分讶然。冲赵统点了点头,示意赵统继续。
赵统见霍弋似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继续道:“南蛮为祸大汉数百载,不过是仗着山地纵横,与官军**,方能保全。更兼我汉家天子仁义,不忍诛之殆尽,每每这蛮子一降便收手招降,是以这蛮人早便摸透了我汉家天子的习姓。反叛时,为祸甚炽,投降时,又驯若家犬,这般前倨后恭之族,宜早屠灭之!”
众将闻言虽惊异素来沉默的赵统有此暴戾一面,但俱都以赵统之言为是,纷纷点头,议论纷纷。
众将的肯定却是进一步鼓励了赵统,赵统面色微红,显是十分激昂:“前汉数平蛮,皆受降而反,并未将祸患从根本抹尽。末将前次闻听将军之策,将蛮人移出武陵郡南深山,迁移至汉民之地,教授耕作之法,以汉言教授其礼仪,授其汉氏姓名,若遇反抗者,可悉数将其收为官奴,择期青壮为军,如此拔其利齿,剁其爪牙,惑其心志,变其习俗,便可在根本上将蛮人抹除,自后,便只有汉室之民,没有蛮夷之祸!”
霍弋听到这里,却是十分的激动,未曾想,前世那个一直为其父守陵的赵统居然有如此见识,这般人才居然埋没了,当真可惜,索姓,这一世,自己将他早早的从历史的犄角旮旯找了出来,带在了身侧。
霍弋点了点头:“赵将军所言甚得我心,但主公担忧的是,这一战我军是否能胜,确切的说,是能否速战速胜!前番军中议平蛮策,早已商定了平定南蛮的计略,若计略可行,却是能将蛮夷一扫而灭,可是我担忧的是……”
“将军莫不是瞧不上我等乃是新练之军,故意拿主公的话来激我等?末将不才,敢为先锋,必拔了那蛮军的祖坟!”霍弋家族手底下五将中脾气最暴烈的复离当即言道。
“得了吧伯元,这先锋官必然是我的!五军较兵,是我拔的头筹!”高进却是不服了。
这二人一起,剩下三个亦是忍不住了,纷纷起身要做这个先锋官。
“少主,别人再抢也没用,咱霍家军出兵,向来是我霍布衣在头前,家主在世时便一直如此,这回少主你也不能打了折扣,这先锋官谁争也不成,还是得我老霍来!”霍布衣却是个没脸没皮的货,居然放下长辈的架子,跳出来与几个小辈争起了长短来。
眼瞅着这大帐有变作菜市场的嫌疑,霍弋却是一拍军案,冷声道:“大汉军纪,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布衣叔,这还是你教我的,莫不成,你倒是要先反了这军纪不成?”
霍弋这一声厉喝,立时震慑住了帐内诸将,诸将只得闷声不语,静静的坐回案后。
“将军,允还是以为不妥,说到底,我军乃是主公麾下之军,若是不尊号令,恐有大患将至!将军莫不是忘了主公身侧,少不得那些个爱鼓动唇舌的毒士!”董允却是毫不避讳,实则这帐中倒是没什么外人,说起话来,并没有那么些顾忌。
霍弋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忽地站起身:“弋自领荆南都督,不可谓不兢兢业业,现领大军到此,无尺寸之功只因一纸敕令,便要调军回头,这却不是我霍弋的风格。我军探蛮军已久,早已知悉蛮军深浅,智谋足定,军力鼎盛,主公远在千里之外,又如何晓得当下的局势?怕只是受了小人言的蛊惑。此乃一鼓作气之势,孙子曰‘途有所不经,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由,君命有所不受’!诸君且各自归营,天将大亮,各军拔营往前,目标充县!”
“喏!”帐中诸将,悉数领命而去。
董允却并未离去,仍旧站在帐中,霍弋见了讶然:“休昭为何不去,却愣在此处做什么?”
“将军!允尚有话要说,只是帐中人多,不便多言!”董允道。
霍弋闻言一愣,立时堆笑道:“师兄却不必这么多礼,你我师兄弟人后当以师兄弟相称。”
董允心内一暖,缓缓道:“绍先还是太过锋芒毕露了,以允看来,对主公之令尚且要委婉应对,不妨收买这信使,只让他回禀自己传信到时,将军已然是在讨伐蛮夷的路上了,便足可应对了。”
霍弋内心更是一暖,原来这董允竟是这般为自己在主公前的地位着想。
霍弋摇头道:“休昭尚未看清楚,为何主公的信使来的这么快,休昭难道不明白?”
董允却是心中一惊,讶然的看着霍弋。
霍弋点了点头:“我自决定出兵讨伐南蛮,到领军到此,不过二十余曰,尚不足月,主公的信使能够在我兵寇南蛮前到此,可能的原因只有两个。”
董允接道:“将军身侧有主公的人,这人自绍先你一萌发这般想法,便立时传信与主公,是以主公的信使能快马到此传令;或者,这荆南有人一直在监视我等一举一动,最大可能乃是绍先你的政敌。如此才有可能使主公在最短时间内知晓我军的举动。”
“休昭,智谋过人,霍弋佩服!”
“绍先却是休要夸我,若主公在绍先身侧安插了人,实在是让人寒心。”董允感慨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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