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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戎城那座恢宏无比的皇城内,忙碌着各事的宫人络绎不绝,更有一色白甲的皇城近卫雪牙卫不停巡逻。
御书房内,一个不佩十二旒帝冕,反戴黑獒狗头的龙袍天子正做与书案后,书案前跪着一个雪牙卫模样的男子,只不过他所佩武器与一般雪牙卫的雪牙长刀不同,而是一长剑一短刀。
显然地位不同于一般雪牙卫的男子单膝跪在地上,郎声道:“禀城主,步元帅传回密信。”
显然就是犬戎城城主白光阴的男人,摸了摸头上昔日还有的獒头,道:“呈上来吧。”
佩刀剑的男子应诺一声将手上的密信递给立侍在一旁的大太监,大太监又毕恭毕敬地把密信放到白光阴身前的书案上。
白光阴拿起用小竹筒装着的密信,拆开。上面只有两句话:
“八皇子行踪已现。但,末将不才,不能第一时间追踪八皇子行踪。”
白光阴轻唤一声那名作为近侍的大太监,大太监会意,递给白光阴一个火折子,白光阴用火折子点燃字条让其燃烧成灰后,又让那名雪牙卫退去,仅留下那名大太监。
大太监脸色平静,一直低头紧盯着自己的鞋头,不曾抬头看过那名可谓是传说中的帝皇。试问从古至今,有哪一个帝皇,能凭借着五百亲兵便能打下如今这犬戎城的版图?
只可惜,这位帝皇英明一世,膝下七子,已有五位战死沙场,难道老天真的都不愿善待叛主之人?那为何凡人的三国时期中那位蜀国什么汉昭烈帝刘备就能够得到世人拥戴?那叛主之心人尽皆知的司马昭后世司马炎就能打下一个绵延百年的西东两晋?
这分明就是老天不公!如今的城主,只剩下两子,三皇子白三如今又与前五位战死的皇子一般镇守在边疆,指不定哪天就又得像前几位皇子一般战死于沙场。
想到这个,大太监又连忙在心中暗骂自己多想,三皇子武功盖世更是熟读兵书深谙兵法,又怎会轻易战死?
大太监眼角又偷偷瞥了一眼一直坐在书案后不发一语的白光阴,在乌黑的獒头掩盖下,完全看不清这个在犬戎城百姓中犹胜神明的城主的脸色。
大太监又想到,这位城主自从自立门户之后就重未提起甚至是想过立储一事,如今已经仅剩两个皇子,若是还未立储,到时……
大太监连忙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又一次在心中咒骂自己没事别乱想,宦官不得扰政!他一个受世人鄙夷的阉人还是别多想这些只有那些庙堂之上的大人才会去想的问题吧。
沉默许久,白光阴终于说话:“正良,你说,我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立储一事了?”
由白光阴赐姓魏的大太监魏正良心中大惊,对白光阴这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显得有点措手不及,但多年来伴君如伴虎的他还是很快平息下心头的惊慌,低声道:“奴才不敢妄言。”
白光阴也没有计较魏正良的小心谨慎,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一片花圃,那里植有各色牡丹。居中一株被誉为“花后”的魏紫傲立其中,花圃上的其他牡丹与之一比尽显失色。
白光阴一只手摸着头上獒头,低声道:“千罗,阿奴她生前最爱的,便是这被那些凡人士子誉为花后的魏紫,犹记得曾经有一次你在飞雪城与沙瀑城的一场战役中,立下了一桩大功,那个高坐龙椅的狗皇帝问及你想要什么奖赏时,你只是要了这株花开千年不败的魏紫,只为了送给阿奴。阿奴得到这株传闻得到日月精华延续花期的魏紫时,很兴奋,那时我就想,我怎么会让你抢先了这个机会,早知道,我就不让那狗皇帝赐婚,而是要了这株魏紫,哪怕,此后娶得阿奴的是你不是我,也好,至少,我曾让阿奴真心快乐过,幸福过。我知道,她至死之时,爱的,也是你,而不是我这个丈夫。所以,我才会容忍小八的存在,并且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
白光阴又继续沉默良久后,长呼一口气,道:“的确,该是时候立储了。”
侍立于一旁的魏正良至始至终一直都对白光阴这段话左耳进右耳出,天性谨小慎微的他,知道作为一个帝王近侍该怎么保存自己的性命。
与此同时,一个浑身黑色紧身衣的女子从十万大山外走入十万大山内。
……
入夜,林夕躺在床上,看着头上的床帐,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烦闷,完全睡不着觉。
蓦地,窗前掠过一道黑影。翘着二郎腿的林夕皱了皱眉头,站起身套上那件黑边长袍,并从紫阳剑匣中拿出两柄三尺青锋,藏在袖中,悄悄地从窗口跳出,然后跟着那个黑影的踪迹追去。
林夕一路跟着那个黑影走到了渡县城墙,只见那黑影一跃跳过城头,林夕跟着跳过城头后,却发现早已没有那人的踪影,正犹豫着是要继续追下去还是返回城内的时候,林夕又看到一个黑影从驿道上掠过,冲入驿道旁的高山上。
林夕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并无害他之心,之所以在带上红袖,青衣,刺绣之外还带上两柄三尺青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没办法,谁让他是个怕死的人呢?他至今唯一不怕死的一次,应该就是跟羿坤交手的那一次。不过,那一次只能说是例外,因为他与羿坤的关系注定了他不能向羿坤认输,凭他的心性更是不允许自己输给羿坤!
跟随着黑影的踪迹走到半山腰,就看到那个黑影站在一棵树下,背对着林夕。
那黑影转过身,赫然就是剑倾千秋步武台!步武台看着林夕笑道:“兄台好雅致,如此深夜了竟然还有兴致来这种地方,可是与步某一样要来这吹着沁凉的夜风,欣赏这皎好月牙儿?”
林夕对预料之中的步武台并没有太大惊讶,笑容玩味道:“兄台你不是更有雅致?穿着夜行衣来这赏月?”
步武台看了看身上的夜行衣,尴尬地笑了两声,道:“这个,是步某一个不雅癖好,还请兄台不要见怪。”
林夕点头道:“无妨。”
步武台坐在树根上,道:“不知兄台打算何时回城?”
林夕依旧站在原地,双手插袖看向那的确挺好看的月牙,道:“不知,就看这月亮何时失去现在这般颜色了。”
步武台从怀中拿出一支长笛,笑了笑道:“既然兄台不急着走,那不如听步某吹奏一曲如何?”
林夕点头表示没问题。
步武台又笑了笑,长笛贴在嘴边,吹起一曲既可是箫曲也可是笛曲的泛沧浪。
曲调开头的不缓不急中带着一丝哀伤,饶是林夕心中也不禁为步武台这一曲泛沧浪大为赞叹,不由静下心来细细倾听。曲至中途,曲速突然加快,曲调更是时高时低!然而林夕也在这曲声之中感受到了凌厉的剑气,急忙屏气凝神,抵抗着这凌厉的剑气袭身。看来步武台这回是有意要试探一下林夕的实力了。
这样一来,也可以确定步武台已经认出赵信身份,看来渡县是绝对不能多留了,否则被步武台来了个瓮中捉鳖,哪怕林夕自己能够逃得掉,但赵信跟徐雅姬两人能逃掉吗?要林夕抛弃他们两个独自逃走,是决然不可能的。
曲末,曲调又复转哀伤情调,不时侵袭林夕的剑气也停歇了下来,曲毕,笛音截然而止。
林夕鼓掌笑道:“不错不错,步兄这一曲泛沧浪果然不错!”
步武台把长笛收好,挑眉道:“哦?兄台怎知我姓步?”
林夕道:“你不是自称步某吗?难道兄台不姓步?”
步武台大笑道:“哈哈!是步某忽略了,还请兄台见谅!”
林夕摆手道:“无妨,只是不知步兄大名?”
步武台道:“大名不敢当,步某全名步武台。那兄台尊姓大名?”
林夕两手插回袖中,道:“免尊姓林,单名一个夕字。”
步武台听了林夕报上姓名后,道:“林夕林夕,林与夕二字组在一起便是个梦字,不知是谁给林兄取的这一佳名?”
林夕语气平淡道:“是林某的曾祖父。”
“哦。”
林夕抬头看向空中的月亮,此时的月亮已经完全被黑云笼罩。林夕道:“既然这月亮已经被乌云遮掩,林某也乏了,就先行告辞了。”
步武台双手插袖,双目微闭道:“步某还想要在此多吹一会儿夜风,就不陪林兄一同返回了。”
“嗯。”林夕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去。
步武台睁开双眼,看着林夕远去的背影,冷笑道:“既然明明知道对方的姓名,为何还要问呢?我们这些俗人啊,就喜欢做这些愚蠢的明知故问。”
说完之后,又闭上双眼,嘴中轻声道:“此次一会,以林夕的聪明才智,肯定已经知道我已经认出了八皇子,就看他们要怎么做了?若是八皇子忌惮我会出手杀他,而留在城内,那我也不介意直接上报给主公,让渡县的兵马将八皇子护送会犬戎城,若是八皇子宁可兵行险招,冒着会被我杀死的危险也不愿回去犬戎城,那我也不能让八皇子你失望啊,只要你死了,三皇子又战死边疆,那犬戎城自然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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