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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方才城南那家小茶铺的骚动惊起之后不久,靠近风毅关军营的东城门就响起了隆隆马蹄声,百数铁骑直接冲入城门,守城士兵看到当头一骑时便恭立一旁,不敢阻拦。
当头一骑小将面如冠玉,腰悬刚刀,胯下一匹乌骓宝驹神骏非凡。带着身后百骑便是毫不减速地直接穿越闹市,冲向城南那间茶铺,如此行径免不了引起一阵鸡飞狗跳,一路上踏伤行人无数。
此时的城南茶铺早已人走茶凉,只余林夕与覆面女子以及瘫倒在地的严庆宇三人,就连茶铺掌柜以及唯一的一个小二也已经抛下茶铺暂避祸端去了。
就在严庆林想要直接跃马冲进茶铺时,一个黑影从茶铺内袭来,严庆林正要抽出腰间钢刀斩落,却又连忙收刀,伸出双手抱住黑影。
黑影正是被林夕一脚踢飞昏厥过去的严庆宇,严庆林将其抱住后小心交给旁边一名骑兵,然后眼神平静地看着走出来的林夕。
林夕边鼓掌边走出茶铺,用极讽刺的语气道:“不错的反应力,可惜了,要是你反应力再慢一点,我就能看到一出兄长误杀亲弟的好戏了。”
严庆林右手搭在腰间钢刀刀柄上,问道:“你是何人?”
林夕彬彬有礼地跟严庆林拱手作揖,道:“小生林夕,见过严校尉。”
严庆林右手悄悄握紧钢刀,笑道:“我听闻捕羚城新任虎踞关守将刘胤玉以及九巫城吴家家主吴斐都在下令通缉一个名为林夕的年轻后生,不知是不是阁下?”
林夕故作惊恐,道:“严校尉可不要吓唬我,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寒门士子,此番来到风毅关也只是出门游历,别说九巫城跟捕羚城那边,我至今连日巍城边境都不敢越过,生怕被别的城池边境守军一箭穿心杀了我哟!我这么一个胆小的士子又怎敢招惹那两位势力强大的大人呢?”
严庆林眉毛轻挑,道:“哦?那看来是我认错人了。”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是瞬间拔出钢刀,对准林夕一刀虚斩而下,一刀狠辣刀罡划破空气斩向林夕。
林夕嘴角微翘,在刀罡即将来到他面前时,模样狼狈地向旁扑去,堪堪躲开这一招刀罡。若是落在常人眼中,还真就以为林夕是险险躲开的。
林夕站起身后,拍去身上黑袍灰尘,故意躲在茶铺的一根柱子后面,探出个头,小心问道:“严校尉既已承认是认错人了,为何还要对我下杀手?”
严庆林一副很不好意思的神情,眼神歉意道:“哎呀,万分抱歉,我一不小心就拔出了刀,并无杀害你的意思。”手上却依旧不对心与口,又是一刀罡气横斩林夕。
林夕满脸惊惧,哇呀一声趴在了地上,横斩刀罡斩断方才林夕掩身的柱子后去势不减,将另一根柱子也斩断,顿时整个茶铺的屋顶都倾斜向一边。
林夕又爬起身,这次连黑袍上的灰尘也懒得拍去,一脸怒容质问道:“严校尉为何二次对我下杀手?!”
严庆林一脸无辜道:“真的是不小心的。”
“真的?”
严庆林眨了眨一对迷人的丹凤眸子,道:“真的!”
林夕哦了一声,这次却不是由严庆林先出手,而是他袖中飞出一柄红色飞剑,直取严庆林眉心。严庆林钢刀架住,却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无法把这柄不过二寸长的飞剑挑飞!还被这柄飞剑死死压制住。此时他才怦然醒悟,一个能够让虎踞关守将刘胤玉,九巫城吴家家主同时出手通缉的人,实力真是他与身后这一百骑能对付得了的?
御剑红袖出袖时,林夕才轻轻拍去身上灰尘,饶有兴趣地看着严庆林。
严庆林硬抗红袖,望向林夕眉心,在林夕眉心处,一缕轻烟静静萦绕着一朵赤红七叶莲。
结丹境修士!
眼前这人明明才弱冠不过两年,竟然已经达到了对他们来说难望莫及的结丹境?!他从十二岁开始,辛辛苦苦修炼了十几年至今无法突破练气境!他一个年轻后生竟然这么快就超越他们这些在修炼一途苦苦攀升的人?天道就真这样不公?!
严庆林心中戾气暴盛,对着身后的一百骑怒喝道:“你们还在看什么?给我杀!”
一百骑抽刀正要冲锋,一抹倩影突然出现在骑兵之间,极速掠过,每经过两名骑兵之间,手中两柄锋锐匕首就同时抹过两名骑兵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线。
覆面女子仅用了一刻便从百骑之后来到了林夕身旁。覆面女子刚刚停下,一百骑之中就有近半数纷纷跌落马下,本已抽刀再欲冲锋的骑兵全都瞠目结舌,一时之间竟忘了策马前冲。
严庆林看到自己部下的怂态,怒火更盛,竟一下子将红袖推开,正要破口大骂部下的无能,却听到身后传来了震耳的马蹄声,严庆林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声:“来得真他妈快!”
只见东城门方向,一队骑兵疾驰而来,当头一骑正是上午在风毅关军营拦下严庆林的凌校尉凌冲,凌冲独自一骑横矛挡在严庆林跟林夕覆面女子中间,拿出风毅关守将于盛的令牌,高声道:“奉风毅将军于盛之命,捉拿逆贼严庆林归案!”尔后把令牌放回腰间,冷眼扫过严庆林身后早已被覆面女子吓破胆的数十骑,道:“你们,谁敢阻拦?!”
数十骑无一人答话,连严庆林也是扔掉手中钢刀束手就擒,与上午的嚣张跋扈完全相反,想必也是知道自己绝无与林夕匹敌的能力,反抗下去只会于己不利。
凌冲走时并没有把林夕两人也一并捉走。这林夕并没有感到疑惑,毕竟凌冲是于盛的人,凭林夕与赵信的关系,于盛又怎会捉他?
看着凌冲把严庆林以及剩余骑兵带走,林夕转身看向覆面女子,故作一副登徒浪子姿态,问道:“还未请教菇凉芳名芳龄几许家住何方?”
覆面女子嘴角勾起,道:“小女子姓徐,名雅姬。至于年龄家在……”覆面女子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公子你猜?”
林夕先是愣了一下,笑道:“菇凉你猜我猜不猜?”
“公子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
林夕惊叹道:“菇凉原来是高手啊!失敬失敬!”
徐雅姬伸出两指掩嘴娇笑,林夕看到徐雅姬这个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徐雅姬停下笑声,问道:“小女子已经自报姓名了,公子是否也该告诉小女子,你的芳名?”说到最后,徐雅姬还抛给林夕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林夕作出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道:“小生姓林,名夕,自幼熟读圣贤书,此生志向便是在自己那把桃花扇上画满平生仅遇的绝美女子,不知菇凉可否摘下面具,让小生将菇凉的姿容画在桃花扇上?”
徐雅姬摸了摸脸上的钢铸面具,道:“不知公子桃花扇上已有几名女子?”
林夕依旧一副文雅书生模样,让人不得不惊叹他的演技之深,道:“菇凉当然……是第一个画在我的桃花扇上的女子。”
“真的?”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不猜你才不猜?”
“好,我猜!”
……
风毅关军营。
凌冲走入帐内,拱手低首与于盛报告道:“禀将军,严庆林已带到。”
于盛正在皱眉凝视桌上一幅占据了整整四个桌面的战略地图,听闻此言,只是挥了挥手道:“带他进来。”
凌冲走出去后,于盛拿起一支朱丹工笔,在那幅囊括了整个十万大山的战略地图上圈出了几个地方。
两名士兵架住严庆林双臂走入帐内,凌冲紧随其后。
两名士兵分别踹一脚严庆林的左右脚,强迫其跪下。于盛依旧没有审讯犯人的样子,看着桌上地图蹙眉凝思,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庆林,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严庆林面无表情地答道:“私自调动军中重骑,公然在闹市上策马驰骋伤人,调动军中士兵与平民私斗。”
于盛放下手中的朱丹工笔,双手拢袖,闭上双目问道:“那你可知犯下这些罪行的人,该当何罪?”
严庆林沉默了一会儿后,答道:“常人犯下此等罪行,罪该当诛。我身为六品执督校尉,罪加三等,理应株连三族,又因我爹是风毅关副将,实该株连六族……”
于盛走到严庆林身前,扶起严庆林,拍了拍严庆林的肩膀,道:“严老将军为日巍城鞠躬尽瘁,大半生都耗费在为日巍城百姓驻守边疆上。你也没有让日巍城百姓失望,子承父业,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六品实权校尉的位置,更是军工显赫。本来,庆宇的一些做过头的行径,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上报给舅舅。但我想不到的是,你什么时候也这般冲动了?”
严庆林握紧双拳,没有说话。
于盛转身望向在他的座位后龙飞凤舞写着一个“于”字的旗帜,道:“严老将军已辞去风毅关副将之位,你……不要再让严老将军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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