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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一个小山城的清晨,天还刚刚亮,路边就依稀有晨练的人们。
这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县城,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它也是三湘省内,地域最大的县城。它枕着酉水依着沅江而建,县内有四座水电站,其中两所全国知名。还有不少的名寺古院、名胜古迹。历史上是水路交通要道,有很多名流骚客在此驻足,但现在因为地处偏远,陆路交通不发达也没落了。
早春的寒冷也没有阻止得了,长途汽车站前忙碌的人们。各种叫卖声、载客的吆喝声,和匆忙的人流让这里显得格外的拥堵,此时一辆大巴徐徐的驶入站内。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车,杨宏拍了拍自己发僵的脸,拖着行李箱向站外走去。虽然他在外打工多年,也从来没在县城生活过,但他一踏上这里的土地,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
车站外,杨宏随意找了一辆的士,对司机问道:“去通河码头多少钱?”他经常听老乡说起,县城里得的士不打表要先谈好价,要不会乱收费。
司机老王也不想放过他今天的第一笔生意,主动下车帮杨宏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回答道:“十五元,过年都贵一点。”
坐上了车,虽然贵了点,但看在老王热情的份上没有还价,就当是额外的服务费。
沅江,全长1033公里,年均流量393.3亿立方米,经三省一市入洞洞庭,经在本县这一段,水流最是湍急。
通河码头是县城里不算最大,但是最古老的码头,据说有县城就有码头了,也许有码头后才有县城。这里是酉水流入沅江的交汇处,原来有很多长途客运、货运的船,在此停留。但随着水路的没落,这里只剩下去对河太常镇的渡船,和一些小渔船,以及挖沙、运沙船。
刚到码头,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米粉香味,猪脚粉。这是本县固有的一种早餐,与别处米粉的区别在于它更香更浓,码子更多。这是家乡的味道,闻到它杨宏就感觉有强烈的饥饿感,决定要先去找个地方吃碗粉。
今天是大年初九,杨宏坐在河边趸船上的早餐店内抽着烟。刚吃了一碗地道的猪脚粉,现在正抽着烟剔着牙,递过一支烟给边上在收拾碗筷的店主,问道:“老板,到太常镇的船什么时候有?”
小店老板接过烟,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回答道:“上一班船才开没多久,今天人又不多,起码还要半个小时。”
窗外,河对岸就是太常镇,就是他出生长大的地方。杨宏向外眺望,依稀能看见自己家的楼房,那是前年花光了父亲,和自己所有的积蓄才建起的三层楼房,虽然不是镇上最好的,但也不错了。要到家了,心里有点忐忑,想到自己要怎样面亲人,还有接下来的生计问提,就十分头痛。“浪奔,浪流,万里淘淘江水永不休。”
口袋里的电话铃声传来,拿出电话,是初中同学武霸方打来的。他家是卖肉的,都有好多年没联系了,听说他最近混得不错。
接通电话后,传来武霸方爽朗的声音:“杨子,有十多年不见了!刚才碰到李铁说你的事,我打电话来问一下看你有什么需要?钱的事好说,我认识几个很有名的医生,要不你再治治看。”
小时候别人都叫杨宏杨子,已有很久没听别人叫过了,此时听来又陌生又熟悉。杨宏苦笑地回答道:“治就不治了,刚刚还为钱发愁呢,如果你钱多得用不完的话,给我点花花。”
武霸天笑传出:“哈哈,好,你要多少都给你,我后天、不,我明天就回来找你,现在有点急事,挂了,我们见面再说,你的病也许能治。”那边好像有个声音在催促武霸天。
电话传来挂断后的“嘟”声,放下电话,想到刚才小武说的话,难道自己真的还有希望,走出店外,站在趸船边上。天上开始下着细雨,南方特有的、沁骨的寒冷让他看起来有点发抖,紧了紧红色夹克的衣领,手摸着耳垂看着远处的江水,思绪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好像也是大年初九,但没有今天冷。因为小武的屠夫老爸买了两根上好的鱼竿,小武为了显摆约好几个同学去钓鱼,地点也就在通河码头。那天自己叫上最好的朋友,也是邻居的郑明明,带上家里的鱼竿去通河码头钓鱼。
当时共有五个人,除了郑明明外,都是十分要好的同学。我们来到一处废弃的趸船上,开始钓鱼,但十四五岁的少年怎么能安心钓鱼,再说小武又带了很多吃的,还偷了他爸的两瓶郎酒。
嬉闹着,吃着东西喝着酒,渐渐都有了醉意,也不知是谁先提出下水游泳。早春的江水有多么的寒冷,大家都是知道的,不知是年少狂妄,还是酒醉后的大胆,出奇的没有人反对这个提议。
大家商量好,以猜拳的方式来决定下水的先后次序。
结果自己第一,谁第二以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大家都脱好衣服,站在趸船边做着入水前的运动,“杨子,快点下水”也不知是谁在催促。他们几个都比我水性好,所以他们有点急不可耐了。
鼓足勇气跳下趸船,在水里游了几下,水并不是太冷,比船上还要好一点。在水里我兴奋的对船上几好友说:“来吧,来吧!水里还暖和些。”随后我准备向外游。
“杨子快回来。”郑明明似乎发现了什么,向我吼道。
随即看见一个大漩涡向我扩展过来,漩涡中好像还有白烟。自己吓得奋力地向趸船游,离船并不远,马上就到了。
伸出左手去抓在眼前的,挂在趸船边上的轮胎。但漩涡外围的拉扯力让我抓不到,在这紧急的时刻同学程天放,和郑明明同时抓住我的左手。谁知漩涡的巨大拉扯力,让我把他们俩都扯下船,同时因为他们地拖拽,我的右手成功的抱住了轮胎。
我拼命的抱住轮胎看着他俩被漩涡卷走,消失。忽然想起这漩涡自己以前好像见过,不知在哪里?好像是梦里。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爬上船的,只记得三个茫然的少年,在惊恐的喊着救命,闻声赶来的人们在询问、在打捞,但一切都徒劳。
后来,是程天放和郑明明家人的哭喊声,和小武父母的打骂声、、、
再后来,小武一家搬到省城去了,我也辍学外出打工。】
“喂!船来了,你去不去?”店老板的呼唤打断了杨宏的思绪。
杨宏甩了甩头,不知他是想甩掉大脑里的思绪,还是要甩掉头上的雨水,也许都有。
他搬着行李箱上了渡船,船不大,今天人也不多。八个大人,有两个小孩,看着小孩的样子估计有两三岁了。想到自己儿女也有三岁了,特别是女儿比儿子还要顽皮,老是会把自己的香烟揉碎,还会欺负比她只小半小时的弟弟。上回见他们还是去年春节,那时的热闹情景多温馨,想着他就会心的笑起来,此时看上去他根本不像有烦恼的人。
船工吆喝着起锚开船,用手揉着胸口,胸口又开始发烫,而且还有一种强烈的刺痛,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自以为是自己的病又加重了。
船刚开出码头,一个巨大的漩涡凭空出现在江面,向着渡船涌过来,船上有人发现惊慌的尖叫。
杨宏没有惊慌,因为此时的情景他见过,不知在哪?也许是梦里,他就是见过!这就是十五年前的那个漩涡,他逃不掉了,这是他的宿命。虽然他经历十五年前的事件后,苦练水性,现在他的水性以很好,但当他再见到这个漩涡后,他兴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这是他的宿命,也许是召唤,也许是惩罚。
第二天,本地电台报告:昨天有开往,太常镇的渡船因天气原因侧翻,船上人员,除一人失踪外,其他的人全部获救。失踪人的身份有待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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