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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送他们出门，刘捷给小王发了条短信，让他睡醒后去找个安装防盗门的人来四楼。
看看时间已经中午11点了，他想打电话叫厨房李姐煮碗面条，想想又觉得麻烦，直接合衣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刘捷想起了那台电脑上还有许多曾经的记忆，几年前，那时的他毕业不久，跟女友孙晓娆在杭州租了房子住，这台电脑还是那会买的。
那段时间，他都习惯了安逸的日子，早五晚九的上班，习惯了她烧的饭菜，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
“老公，看个恐怖片吧，”每晚睡觉前，孙晓娆总是枕着他的胳膊，要一起看。
结果都是每每刘捷看到恐怖的地方，却紧张的发现孙晓娆早已睡的呼呼响了。
“好恐怖啊，看了会就不敢看了……”每次刘捷抗议时，她总这么说。
刘捷闭上了眼睛，把她的影子和杂念清除出大脑，强迫自己睡觉。
“亲一下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她总是这么说。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了虚空中，刘捷四仰八叉的睡着了。
下午还有件事得办，跟地税局的一个科长约在五点半见面，因为他五点下班，正好赶过来趟。
刘捷的手机闹钟五点准时响起了，他忙去洗漱一番，然后到厨房煮了碗面胡乱填了下肚子。
五点四十分，张馨打电话上来，”老板，地税局张总来了，在你办公室等。”
刘捷整理了下头发，从房间柜子里提了一盒黄山毛峰茶叶下楼。
一进办公室，胖子已经在陪他聊天了。刘捷满脸笑容的和他握手，递上茶叶：”不好意思，让张总久等了……”。
“没有没有，刘总大老板生意忙，哪像我闲人一个”，张总西装笔挺，皮鞋铮亮。
两人虚情假意的客套了几句，胖子给刘捷端了杯水，又给刘总续了茶，然后出门，将门轻轻的带上。
客套完毕，话题转入正事，几天前他给刘捷打电话，上面通知，浴场营业税要上浮一些。
“刘总，电话里也跟你提过了。做兄弟的也为难啊，上级查下来我们很难办的……”张总一摊手，一副非常难办的表情。
“张总，生意难做啊，税率太高承受不住，我这里就先不要加了？”刘捷叹气。
张总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一一指给刘捷看，”你看，金水滩，鑫利，金碧辉煌，娱乐场所都提税了”。
刘捷重点看了看金碧辉煌浴场，那是他老乡开的场子，两人暗斗了好久，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气。
看上面的税率，刘捷这里确实算低的，而且发票每个月都超额，刘捷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递上，”张总，这次还得请你关照我了。”
“别别别，自己兄弟，搞这套做什么”，张总连连推让，仿佛刘捷递来的是个烫手的烙铁。
“这是做小弟的一点心意，张总你再推辞可就太见外了”，刘捷不由分说直接塞进张总口袋。
“这这，你也真是……”张总抱怨着。
刘捷苦笑道：”生意不紧气啊，开销也大，税务上只能麻烦张总照应了。”
“一定一定”，张总没了犹豫，跟刘捷的手紧紧的握了握，满意的笑着。
刘捷笑道，”怎么样，给你安排个漂亮的女孩子服务下？”
“这，不好吧……”他犹豫着说。一般这个表情就是有性趣，刘捷有求于人，忙热情的劝道，”我帮你挑个身材火辣的，让你回味无穷～”
张总眼睛一亮，笑成一朵花，搓着两手点点头道，”那好，那好，我看就叫一楼那个妹子吧，倒是好久没开荤了，呵呵……”
刘捷一愣，才回过神来，一楼不就张馨坐着嘛，感情这货看上她了，只是张馨不会做这个，前段时间有个调戏她的，拍了一万块钱约她做一次都被她干脆的回绝了。
刘捷只好赔笑赔不是，”张总，那个女孩子只是服务员，目前还没下水，我给你叫个更好的？”
张总皱眉，刘捷也不等他答应，喊道，”胖子，快叫个漂亮丰满的女孩子上来。”
张总脸上有些不快，勉强笑道，”啊，那不用不用，我就不打扰了，不用叫了，改天去我那喝茶。”
胖子也进门来，和刘捷一起劝了几句，张总还是推辞，拎着茶叶盒告辞下楼，刘捷忙和胖子一起送他出门。
走过一楼前台，张总还不忘盯着张馨看，刘捷无奈的看了胖子一眼，叫你招来这么漂亮的前台，给店里引来不少狼。那个拍了一万块钱的客人，强抱张馨，张馨不从，最后被刘捷打进医院里，对方有点来头，事情闹得蛮大。
张馨不明所以，看着刘捷送人出门。
地税这关勉强算是过了，因为有这层门路，每个月可以省下一半的税钱。这也算互利互惠，反正国家有的是钱，刘捷心想。
白道比黑道更难打交道，黑道上谈不拢大不了打上一架，这几年也没少打。政府的人却得罪不得，人家随便整你下就得关门大吉。
胖子又呆在一楼跟张馨吹牛，那是地税局的局长，他约我去他那里喝茶，要不要一起去啊？”
刘捷看了看张馨，自从上次车里的事后，刘捷有些心虚，都不敢跟她对视了。张馨也正看着他，眼神里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感觉。
这妮子应该不知道他在车里占便宜的事吧……
胖子趴在吧台上口沫横飞的说着什么，只是另两人都浑然没听，偶尔抬头互相对视一眼，又忙转移开视线。
“你说好笑吧，哈哈哈……”胖子说得高潮迭起，自顾自拍着吧台哈哈大笑起来，刘捷陪着干笑了两声，有些不自在，上楼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小王跟刘捷透露了昨天五号女孩子跟客人吵架的缘由。
原来是5号小妹刚跟男朋友吵架，本来心情一直很不好，总哭丧个脸。
偏偏那个城管又点了她，结果她这不让碰那不让摸的，那城管又亲又摸的，她就跟客人吵了起来，一会5号嚷嚷哭着跑了出来，所以那客人很生气。
小王之所以知道的那么清楚，是因为他跟一个叫小罗的女孩子关系比较好，小罗平日比较沉默，跟其他女孩子不怎么合群，她会经常把女孩子间聊天听到的事在qq上说给小王听，这些第一手的资料都比较真实可信。
看样子还是自己店里女孩子错在先，人家来玩图的不就是个开心么。昨天那个客人这一顿算是冤枉了，刘捷叹了口气。
如果当时把事情经过好好的说清楚，理亏的是自己方，会给他换个脾气好的女孩子。不过话说回来，当时那人别对女孩子动手，自己也不至于下重手修理他。
刘捷想有必要把那个女孩子叫来谈谈，服务不好会直接影响到生意，现在这行竞争那么激烈，大街小巷都是叉着腿等生意的女人，浴场服务不好，客人就会跑去别的地方玩。
刘捷给胖子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五号小樱上来趟。
胖子听刘捷过问这事，知道可能事情有些复杂，忙去找小樱来。刘捷和他分工明确，有些类似于市委书记和市长的关系，一般内务刘捷不会多过问。
等了约半碗饭的功夫，胖子领着小樱以及她男朋友一起上来，她男朋友笑着问：”老板，有什么指示？”
刘捷得靠着这些女孩子赚钱，所以说话也不能太严厉，语气平静的说，”昨天那个闹事的客人说你服务不好？是怎么回事？”刘捷想让她自己给个说法。
“哦，那个客人很变态，要亲嘴……”小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刘捷闻言愕然，亲嘴算变态的话，那还有几个人算正常的？连厨房做饭的大姐在一旁听了都偷笑。
小樱看见刘捷错鄂的表情，忙补充了句：”那死男人先在我下面又亲又舔的，讨厌死了，然后又要亲嘴……”
刘捷正夹了块肉，一听说又丢了回去，放下筷子，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半响，才说：”他是不是还用手机给你拍照了？”
小樱一愣，点点头，”他给了我点小费，让我给他拍几张……”
她男朋友脸阴了下来，估计是拍照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女人身体被人拍照片，他有些不高兴。
刘捷看了看胖子，意思是，就这么点事，却闹得打起来，平白多生事端。
胖子也埋怨的看着小樱，说，”你啊，就你事情多！服务态度好些嘛，为这些小事跟客人吵架，跑了生意不说，你说这架打的冤不冤？”
小樱不满的说，”又不是你在做服务，那人到处乱舔的，多难受……”
小樱男人拉了她一把，不让她发牢骚，然后跟胖子和刘捷说：”老板，我回去跟她好好说，你们别担心，以后不会吵架了。”
胖子有些不相信她男人，这是个五毒俱全的人，说话没谱，就没有搭他腔。
“嗯行”，刘捷打圆场，笑到：”打架多了伤财气啊，你们去忙吧”。
他两个下去后，刘捷也没了胃口，胖子有些担心的说，”这样下去不行，服务太差。我们的女孩子毕竟都是些野路子，要是能增加些特色就好了。”
刘捷笑他，”这个你不是最清楚的啊？三天两头跑发廊玩，要不再去调研几次。”
胖子撇嘴表示不屑，道，”那些个低端货色，价格上不去，我看下次去趟东莞取经，引进一套莞式服务来，我们市里都还没有呢！有那一套正规流程，不怕生意不好！”
“东莞在扫黄，你可别被抓了上电视！”刘捷笑着说，”万一上了央视就出名了，以后老婆都讨不到——不过办法不错，有机会去学习下，女孩子的服务是最关键。”
胖子高兴的说，”那等过年后我亲自走一趟，这费用得公款消费吧，我这可是因公出差。”
“行吧行吧……”公款嫖娼，福利真好。
他还没吃饭，打了一大海碗，又跟刘捷说了下房租的事下楼去了。
只是胖子不知道的是，过完年后，东莞还没去成他就进了号子，在里面一关就是三年半，这是后话。
胖子下楼后，刘捷无聊，回房间看电视剧打发时间。
电视换了几个台都是些老套路的抗战剧，假的让人发笑，不禁让他想起句广告词：打死的鬼子可以绕地球两圈。
假大空充斥着银屏，其实又何止是电视上演的戏呢，他联想到整个社会都弥漫着腐败和黑暗，不塞钱真是寸步难行。
特别是开了这个店后，更是深有体会。虽然没有他们罩着，自己的生意做不下去，毕竟自己从事犯法的营生。
不过话说回来，小姐们不偷不抢，靠自己身体劳动赚钱，满足社会刚性需求，还为社会稳定，国家税收做出贡献呢，为什么就是犯法呢！
马上年底，各有关部门又都该纷纷出动捞钱了，俗称打秋风，特别是扫黄最卖力，对他们来说，扫黄又安全又有钱，打黑反腐要是有这么积极就好了，哪怕是多抓些偷电脑的贼也好啊。
刘捷大致算了算，消防，治安大队，巡警队三个中队，刑警队，公安局，派出所，工商局，税务，卫生，防疫站，特警，出警岗亭都需要一一纳贡，赚的钱先上交小半，开这个店就得有这种觉悟才行。
正靠在沙发上海阔天空的乱想，门口传来门铃声，刘捷起身过去，在猫眼上看了看，是小樱的男人。
怎么又过来了。她男人名叫小鹏，长得又高又瘦，顶着一头茅草般的枯黄头发。因为经常吸毒，导致他面黄肌瘦，两个眼珠深陷在眼眶中，还时常在外聚众吸毒淫乐。真不知道小樱找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刘捷打开门，隔着层新装上防盗门看着他。
小鹏客气的道：”老板，我刚才跟小樱说过了，让她以后嘴巴甜些，不要跟客人吵架，别给店里添麻烦，她也答应以后不跟客人发脾气”。
“哦，那不错，你多费点心，快过年了多赚些钱。”刘捷也没打算让他进来，就站在门口跟他说话。
“嗯……”
一阵沉默后，刘捷笑问：”又没钱花了？”
“嘿，老板你知道我的，花钱大手惯了……”小鹏挠挠头，蓬乱的头发东一簇西一簇。
“先拿一千吧，我最近要走关系，不够的话你让小樱来拿。”，刘捷从房间里拿着钱，递了一千递给他，他女朋友平日里上班赚来的钱都存放在胖子那里，刘捷一会从她帐上扣回来就可以了。
“好的，钱记小樱帐上哦，谢谢老板……”小鹏拿到钱兴高采烈，咚咚咚下楼去了，刘捷估计他又在外面吸毒。
今天小樱之所以心情不好，就是因为发现他拿钱在外面找了女人一起吸毒，结果两人吵了一架，估计小樱还挨了顿打。到吃晚饭时已经和好如初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哄的。
后来的事也证实了刘捷的猜测，听小王说，他泡了个新妹子，那女孩子十分时髦妖娆，想泡到手需要大量资金，充大款买礼物请吃饭开房，哪个不需要钱，一千不够他两三天开销。小樱一年卖肉赚的三十万全用他身上还不够他花差的。
靠女人赚钱，又花在女人身上，刘捷觉得好笑，这都是他的命吧。
也有聪明些的女孩子，懂得将卖身赚来的钱省下来，存钱或投资，以前就有个女孩子，存了一百多万，从浴场退役后回老家建了两幢房子，挑了个公务员结婚，从此过上良家妇女的生活。
不过大部分的小姐，赚来的快钱用得也快，整天不是买服装买手机做美容，就是像小樱这样养些不三不四男人的，做了几年十几年小姐，钱一分没存，上了三十落下一身病去小饭店做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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