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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你二弟呢,怎么不见他人呢?”见到二位客人只不过是自己家中客卿同等修为罢了,脸上露出不愉神色的洛玉,在听到自己的父亲洛福财不过问自己的事情,反关心那个废物二弟,更是脸上不快神色浓烈起来了。
“在江中喂鱼呢!”洛玉没好气地说道,说完也不再理会灵宗两个外门弟子的脸色,径直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去。在他想来,自己成为灵宗弟子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至于两个灵士初期,哼,家中的哪个所谓的“灵士”不是对自己恭恭敬敬的?
洛福财给他使了个眼色,连忙脸上堆笑着对两个客人赔礼道谦道:“两位毋怪,玉儿在家中惯了……”
说完,他给仆役使了个眼色,让仆役快快把二公子也找来。
一旁的洛玉却是更加不满了,纳闷道:“爹,二弟那个傻子,你叫他做甚?”
听了洛玉这样一问,灵宗派来的两个外门弟子,脸色都不好看地都转向了洛福财,却只听洛福财赔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张,递上说道:“听说鬼仙宗距离玄水城路途遥远,我让这二儿子陪着大儿子去当仆从,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还请二位不要见怪。”
两个外门弟子,原本是看到洛玉一副公子哥无理的模样,神色有些不愉了,而一看到纸张上的厚礼清单,连忙喜笑颜开起来了,其中一个连忙说道:“哪里会哪里会,我宗内有不少少爷、千金都是带着仆从常年在宗内修练的,这事包在我二人身上。”
一旁的洛玉却是“什么”一句腾地从椅子上跳将了起来,瞪着眼睛怒道:“我不要他做我的仆从!”
这一下,两个鬼仙宗外门弟子皆是皱眉起来,洛福财则是连忙赔罪话又说了一通,将洛玉拉回了内屋,片刻后洛玉才勉强好了脸色跟着洛福财出来了。
而这时,江边木桩上绑着的洛山,也跟随着神色匆匆的仆役,回来了。
鬼仙宗两名外门弟子看到了这个所谓的“傻子”了,只见仆役们看他的目光都没有多少恭敬之色,反而是带着丝许戏谑、轻视的疏远眼神。而洛山看向他们的眼神,既没有敬畏,也没有洛玉那般的先恭后冷,反倒是很平静,像看身边的普通人一样,倒是让他们两个脸上现出一丝惊异之色了。
重回到座位上坐着的洛玉,冷哼了一下,没有理会洛山。
洛山见到鬼仙宗二人,施了一礼,平淡地说道:“洛山见过二位灵师。”刚说完,洛福财接过一句:“我跟他说会儿话。”就把他拉进内屋去了。
内屋中。
洛山在见到了华贵的紫檀椅子上,坐着的冷着一张脸的洛家夫人——李氏,洛玉的亲生母亲,整个洛家里洛福财八个妻妾及众多儿女口中尊贵的大夫人后,也平淡地施了一礼。
李氏没有开腔,洛福财陪着笑脸看她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说道:“山儿啊,这次你陪着玉儿一起去鬼仙宗,兄弟同心,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洛山点点头,没有反对。从小到大,他都是言听计从的乖巧模样。
李氏终于开腔了,冷哼了一句说道:“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爹苦苦求我的份上,你这个遗弃子,八辈子也休想得到这样的天大机缘。”
洛山点点头,也不说话,也不辩解。从小到大,他都知道,他是洛福财从山中拣回来的。这也是玄水城中街坊里传扬的他的灵异怪诞传闻之一。洛福财在山中打猎,傍晚时分遇到了一只斑毛大虎,一路逃命到山林中时,正心胆欲绝,以为自己就将葬身虎口之即,却听到山林中一声婴儿啼哭。而那大虎却像是听到了世间最恐惧的声音似地,一下子畏惧地全身发颤,伏地不起。洛福财在树丛中发现了一个婴儿,抱着他匆忙逃命离去。而这个婴儿就是他后来认作二儿子的洛山了。
而洛山更知道,自己从小到大,身上便是无数诡异怪事围饶身边,众人既畏惧疏远又好奇深甚。例如,自己一岁时便能说话写字,写出来的却是谁人都不认识的蝌蚪一样的繁复文字,而世人书写的文字他却是直到八岁才勉强写出一二。再例如,自己一哭,身周十丈内,鸡犬皆伏地,鸟虫皆跌树而下。自己一发怒,经常就是雷声滚动,不多时就是倾盆大雨。还有自己呆在水边,就是一片水雾升腾。从小到大,猫狗皆见他而奔逃。而自己在洛家不受人待见,还有一大原因是,其他寻常幼童,三岁习武,往往五六岁便打通身上某些经脉,八九岁丹田中便存有一丝内力了。然而他的身上遍布着许多细小肉眼几不可察的金纹,却是从小到大,经脉淤塞,丹田难开,请了数位名医,皆是无能为力。而请了几个算命的道士,有的说他是真龙天子之相,吓得整个洛家莫不大门也不敢出;有的说他是早夭之相,本就是命绝之人,竟还活在这世上;有的则说他是大仙之相,他人必成上仙……反正是,之后洛福财再没有找过医师、算命师了。
许是洛福财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对他这个二儿子倒是宠爱有加,随他在府中四处玩逛,就连最紧密的祖宗祠堂也不禁止他出入,从小到大各种鬼怪仙魔这些书籍,奇门遁甲、卜命算理、阴阳五行这些东西倒是非常感兴趣,对洛家功法阁中的许多武功典籍、灵士秘籍都是茶饭不思的。对于读书人的四书五经,对于习武人的拳脚功夫,他倒是真地提不上兴趣。
他虽受家主宠爱,却是主母李氏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李氏每个月给他府中下人一样的月钱,给他住最僻远的偏房,更是让仆役们对他冷嘲热讽。总算李氏不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没有动过心思要除掉他。他就在洛家受尽白眼、在玄水城众人眼中“灵异的废物”,慢慢长大成人了。
李氏的话,却让他陷入深深地思考之中。洛玉去灵宗修练,自己也跟着去干什么?李氏是什么心思呢?难道害怕宠爱自己的洛福财将家主之位传给自己?还是存着让洛玉在灵宗中害死自己的心思呢?
洛福财对自己则肯定是一片苦心了,知道自己对修灵升仙之道甚是着迷,宁可花费大量资财,也要让自己与洛玉一块踏上修灵之路。
洛山心中想着,脸上平静无波,从小到大的沉默寡言,早已让他学会了低调做人,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见机行事,更学会了隐藏心思,伪装神色……学会了种种在夹缝中生存的谋生手段。
洛福财将一个包裹取了出来递给了洛山,叹了口气说道:“一路小心。”而李氏的脸色明显阴沉难看起来,洛福财则是不再理会她的脸色,带着洛山,手中拿了另外一个有些沉重的包裹,径直从内屋走了出去。
在洛玉的眼皮底下,洛福财说道:“玉儿,这个包裹是你娘亲与我给你精心准备的行李,山儿一路上帮你背着照看。你们一路上要多多照应。”说着,将包裹也交给了洛山,洛玉看到洛山在背上这个包裹后,明显地背部一沉,脸色好看了一些,嘴上更噙起一丝冷笑起来了。
鬼仙宗两个外门弟子推却了洛福财盛情的宴席,在洛玉依依不舍地与洛家站在一起如一群花枝招展的花海般的丫鬟侍女告别后,带着并无仆役们理睬的默然地站在角落里的洛山,往地上抛出了一艘迎风便长的、顷刻间一丈余长、二尺余宽的木舟,一下子就把原本还看着他们面露不屑神色的洛玉惊呆住了。
四人,迈进木舟中。
洛山看着地面离自己远离而去,他看着四方盒子状的洛府离自己远离而去,看着长长的细丝带般的玄水河离自己远离而去,看着田字形的街坊横竖纵横的玄水城离自己远而去渐化成小点,看着玄水城附近的山峦也渐化成十几个小点……洛山只听着洛玉的惊呼叫喊声在耳边持续了好长时间,一片白云浮过眼帘,身上感觉寒意袭身,才猛然惊醒开来。
原来,他已经到了,从小到大以来,从未到达过的空中。他已经实现了无数普通凡人不能想象的上天上转一转的幻想了。
原来,洛家、玄水城通通不过是一方寸的小世界罢了。在看到无数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在自己眼底只不过是无数个小灰点时,在看到无数条奔腾的大河大江在自己眼中不过是无数条细丝带时,洛山有一种想要放声高啸的感觉。世界在他眼中,猛然膨胀扩大起来了。
他闭上眼,他开始冥想。
他的脑海中,一副画面出现了:他翻手间,无数座高山拔地而起,他覆手间,无数条大河奔腾而出……造化天地,指点山河,那又是如何一副豪情壮志?
一声声嗑牙的声音忽然传到他耳边,他扭过头来,洛玉正冻得全身发颤,牙齿被咬得脆亮,而两个外门弟子却都是闭目不动,置身事外,眼不看为净的漠视模样。
而洛山却发现,尽管洛玉冻得眉尖都有冰碴子了,连连打喷嚏。自己却完全没事一样,只不过是仅仅感到身上有一丝寒意罢了。那些时而浮过眼角的白云,有一种莫名的亲切熟悉感。
眼前浮现出一张凝视着他的,娇俏可爱的少女面容,眼神黯淡的少年在白云浮过眼帘之即,漆黑的眼睛愈发地无助与茫然。
衍月宗、鬼仙宗,都是七大灵宗。今后能否再见到呢?可是,他知道,他是以奴仆身份踏进鬼仙宗宗门的。奴仆身份啊!
身份低贱不如狗,养父此意让他跟随而去,他一个奴仆会有开灵机会吗?一个大宗门会允许一个奴仆私下偷学功法修灵吗?
少女哭得通红的双眼还浮现在眼前,少女无比肯定地说道,等她三年后归来,她要嫁给他。可是,他当时就苦笑了。
一个世家花费了海量的资源,才勉力培养一名宗门中的弟子,到时,她是高高在上的灵师,他是低贱的仆奴!那也是少女的一种幻想罢了。
从小到大,经历种种白眼,种种冷遇,各种排挤的他,又怎会看不穿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呢?三年后,若是再见面,她也许早就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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