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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邵大手一挥，一团强劲的灰色旋风，将陆洪涛包裹在内。
陆洪涛没有做任何反抗，任凭身体被旋风包裹着，向后倒飞了一百多米，安然落在地上。
一瞬间，十多名老者从四面八方奔了过来，将张子邵围在当中。
“你们要干什么？”张子邵四下望了望，嘿嘿冷笑，“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
“都散开。”陆洪涛语气平和，面带悲色地望着张子邵，对众人摆了摆手，说：“让他走。”
在掌门的命令下，所有人都向两边散开，给张子邵让开一条路。张子邵浑浊的双眼，又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警惕地望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做出随时要动手的姿态，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
陆洪涛望着他渐渐消失在山路上的背影，轻轻叹息了一声，缓步跟了上去。
在这之前，梁慈发现张子邵以后，便朝着他所处的方向跑了过去，并没有看见刚刚发生的事情。二十多分钟后，他跑出了万年林。距离那片山谷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却在万年林外看见了张子邵。
月色清冷。张子邵独自蹲在万年林外的一株大杨树下，双眼瞪得滴流圆，抱着肩膀，冲着地面上两只小动物嘿嘿傻笑。
一只巴掌大的山龟。一头比山龟大一倍的小野猫。
小野猫围着山龟转着圈，时不时将爪子探过去，在头、脚都缩起来的龟壳上撩拨几下。转了几圈，对方没什么动静后，小野猫兴味索然，调转屁股想要离开。但它刚走两步，山龟就猛地探出脑袋和四肢，迅疾一跳，冲小野猫的尾巴狠狠咬上一口。随着小野猫尖叫一声，怒转过头，山龟又怂模怂样地缩进了壳子里。
小野猫气急败坏，绕着山龟不停地转悠。任凭它将爪子在龟壳上拍得啪啪响，山龟就是不露头。小野猫折腾了一阵，无可奈何，只得离开。但刚走两步，山龟又猛地探出脑袋，在它尾巴上狠咬一口，不等小野猫反应过来，就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张子邵像个什么都没见过的孩子一般，瞪着这两个小家伙嘿嘿傻笑，直到山龟把小野猫尾巴上的毛都咬得差不多掉光了，他似才注意到已在他身边蹲了很久的梁慈。
“我见过你。”张子邵依然蹲着，歪过脸，冲梁慈嘿嘿傻笑着，“你想要我的宝贝，对不对？”
梁慈摇头，说：“我只是想对前辈说：谢谢您。如果不是您的推荐，我怕是来不到双河门。”
“双河门？”张子邵手支着下巴，做出沉思的状态，“双河门是什么？”他想了好大一会儿，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山龟问梁慈：“双河掌门陆洪涛，是不是就长这样？我刚才好像还看见他来着。”
梁慈瞅了瞅那只山龟，四下里看了看，没敢搭张子邵的茬。因为他看见，陆洪涛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张子邵背后。梁慈欲起身行礼，陆洪涛手掌朝下按了按，示意梁慈别动。
“陆洪涛这个小王八，”张子邵捅了捅梁慈的胳膊，指着山龟嘿嘿一笑，“除了不动声色咬人屁股，他干不出什么光彩的事情。”
梁慈回头望了望近在咫尺的陆洪涛，却听张子邵继续说：“你信不信，我只要一扭头，就能看见那小王八？”说着话，张子邵扭过头，猛地跳起身来，双眼一会瞪起来一会又眯缝着，像是小孩子发现了大人的小把戏一般，冲着陆洪涛哈哈大笑。
陆洪涛也哈哈大笑，用他的独臂拍着张子邵的肩膀，用老朋友关切的语气问道：“想不想吃点什么？”
张子邵摇了摇头，摸出一支毛笔、一张牛皮纸，自顾自在纸上写下两个端庄有力的大字：傻逼。
然后把牛皮纸冲着陆洪涛一展，指着那俩字说：“我的墨宝，你给估个价。”
陆洪涛伸出五个指头，说：“五千，我要了。”
张子邵摇头：“太少了。”
“一万。”陆洪涛毫不犹豫，扔给张子邵一个乾坤袋，“三万年前张大百的字，也就值这个价。一万粒丹药，卖不卖？”
“算了！一万就一万！”张子邵撑开乾坤袋，冲着袋口往里瞅了瞅，然后点点头收入自己囊中。接着那表情，像是吃了天大的亏，不情不愿地把他刚写的两个字交到陆洪涛手里。
梁慈在一旁看得直吞口水。好家伙！两个骂人的字，还是刚写的，这位掌门想也不想就拿一万粒丹药“买”过去了！他不由自主把手伸进兜里。兜里装着一个多月前，同样的一个人写的同样的两个字。要不是他脑子还算清醒，真恨不得把那俩字掏出来卖给掌门，哪怕他给咱一粒丹药也是赚了啊！
却听张子邵继续说：“你回去以后，把我的墨宝裱起来，挂在你的客厅，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才行！”
陆洪涛点头，笑着说：“这你放心！还有一件事，我刚刚正在问你，你没有回答：白虎关消失的那一刻，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张子邵的神色像是恢复了清醒，看起来不再是那么疯疯癫癫的样子，“就算是十个乾坤袋，也装不下整个白虎关。而且，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做出那样的事情。这件事非常蹊跷，不能用常理去解释。关于白虎关，你还是别问我了，不然我想多了事情，一会儿又该疯了。”他说着话，掏出陆洪涛刚刚给他的装有一万粒丹药的乾坤袋，“我这儿有一万粒丹药，数目不多，但这是我的全部家当了。你再费费心，让你的门人帮帮忙，打听打听我儿子的消息。”
陆洪涛没有接他递过来的乾坤袋，而是推了推他的手，说：“你留着吧，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好穿的。”
“不行！”张子邵把乾坤袋递到陆洪涛面前，态度非常坚决，“你这么大一个门派，上下好几十万人，让你帮忙找我儿子，怎么可以不付报酬？”
陆洪涛无奈，只得接过来收入囊中。
却见张子邵又嘿嘿傻笑了起来，四下里瞅了瞅，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秘密似的，小声说：“你不知道吧？我刚刚随手写了两个字，就有一个傻逼花一万粒丹药买走了。”
陆洪涛脸色发白，脸上却依然干笑着，将手中那幅“墨宝”使劲攥成一团，一声不吭装进了自己兜里。
梁慈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闲着没事跑过来干什么？
虽然看那样子，他俩应该是老朋友了，但这位神智不清的张子邵对掌门干的那些事，岂是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应该看见的？
他正要告辞，却见张子邵又摸出一张牛皮纸。
牛皮纸上画着一个人像。
看见这个人像，梁慈刚刚迈出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这是我儿子的样貌，你多多留心，帮我找找。我很想他。”
牛皮纸上，画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素白的长衫，瘦瘦的脸庞，粗粗的眉毛，锋利的眼睛。
与梁慈的祖爷爷，百九三，没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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