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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树一丝不挂地从浴室里跑出来的时候，佐尹正在思考下一步应该如何去走，他拿着地图研究以怎样的路线前往别墅最安全。
所以当她这个漂亮的女孩扑到自己的怀里瑟瑟发抖时，他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丫头不去做模特儿真是可惜了。
程树身上的水还没有干，水滴顺着女孩光滑的缓缓滑下。
这是多么绮丽的画面，如此美丽，充满诱惑。可是，拥有这样奢华躯体的女子却在恐惧，她紧紧的抱着一个平庸的男人，只是因为这个地方，除了这个年轻的男子，谁也无法去依靠。
佐尹用被子盖住程树的身子，将女孩拥抱在怀中。
“怎么了，”佐尹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要温柔，他的声音中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多出了什么，“没事的，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
某种力量顺着他的言语渗透，连佐尹自己都没有发觉。
“他们来了！”程树说，她紧紧地抓住佐尹的衣角，在这场混乱的激流之中，少女本能地认定，只有紧紧地握住，才能不被那湍急的河流冲进深渊。
尽管，她现在就已经在深渊之中。
“谁来了，不要害怕，好好说。”佐尹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女子湿漉漉地头发，这仿佛是情人间亲昵的爱抚，更像是主人安抚着自己的宠物。佐尹并没有察觉到，咬与被咬，决定了些什么。
那是刻下属于自己的烙印，将某人拥有。对于吸血鬼而言，属于自己的血仆被其他的族人噬咬了，那是如同侵犯领地一般，是对贵族尊严的侮辱。
这种行为在古代往往会导致决斗，就像是骑士为了争夺公主的爱相互决斗，血族也会为了争夺血液，而相互厮杀。
“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到了，很多很多，就好像是一只军队一样。”程树的眼神惊恐，“他们来了，贪婪的怪物们，向我们来了。”
佐尹沉沉地呼了口气。
程树的感觉很敏锐，同时也非常准确，尤其是对恶意尤为敏感。在佐尹都没有发觉有潜伏的敌人是血族时，程树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并且，对于这个女孩而言，他们的伪装似乎完全不起作用。纵然是数万的人群中，她都能一眼看到异常的所在。
“听话，先穿好衣服。”
佐尹提起羽斩，走到窗边，向旅馆外张望。
这扇窗户对着后街，与旅社门前的街道不同，这里是一团漆黑的小巷。不远处的街角，快要坏掉的路灯一闪一闪。
很遗憾，佐尹并没有像程树那样敏锐的感知。他虽然拥有着强大的夜视能力，可是在他的目光所过之处，什么都没有。
他当然不会怀疑程树的感觉，奇迹自然有身为奇迹的道理。
这个时候，程树已经穿好了衣服。
“从正门走，尽量走人多的地方。”
佐尹提着羽斩，警惕却又迅速地向正门的方向移动。
他走得不是很快，保持着程树可以跟上的速度。左手微微扬起，保持着随时可以拔刀的角度。右手则是看似自然地垂下，随着身体的移动，缓缓摇动。因为不知道敌人会从哪个方向袭来，这种状态可以让他及时应对来自各个方向的战斗。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正一边行走，一边将潜意识地将自己的身体调整为备战的状态。
佐尹不知道的是，单单这一个夜晚，他的变化就比以往的几个月加起来都要多。
正门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拐角，佐尹忽然扬起手，拦住程树。
毫不顾忌的鲜血的味道，丝毫不去隐藏的暴虐。
已经来了，他的敌人们。
“佐尹……”
“退。”佐尹拉着程树的手，沿着楼梯向楼上移动。
从脚步声判断，人数在两个以上，三个，不，是四个人，有一个是后来的。两个守在门口，还有两个接近中。有血的味道，他们杀掉了某个人，应该是坐在柜台前的老板。
正面作战他没有必胜的把握，对方接近的两个人，受到贵族教育的可能性基本没有，实力应该与那个被自己打败的黄栾相差不大，甚至还要更弱，但问题是现在自己还受着伤，右臂刚刚恢复，挥刀的次数恐怕是有限的。偷袭可以解决其中一个，但是另一个就失去应对的手段。
那么只能考虑撤离了。这栋楼的结构很简单，只有三层，每层有五个房间。楼后是后街小巷，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里是一个很适合发生抢劫或者谋杀的地方。
“这是在逼我从这边撤退吗……”
很显然，对方准备了陷阱要他们往里面跳。他们知道自己受伤，应该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进入旅馆的时候，他已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一般的贱民根本不可能看穿。这就说明，这些家伙，和那个男人有关，他们已经从他那里得到了关于自己的情报。
他现在可以想象，后街的那条漆黑的小巷里，已经布满了尸鬼。
佐尹拉开窗户，三楼的窗户距离楼顶差不多有三米。他抱起程树，站在窗台上，深深呼了口气，然后向前迈出一步。
罗兹玛丽说过，吸血鬼的追踪是立体化的。
那么显然逃亡也是立体化的。佐尹行走在墙壁上，如履平地。
“万幸前几天把这招学会了。”
程树勾住佐尹的脖子。这天晚上已经发生了太多颠覆她认知的事情了，现在反倒是没有那么的惊奇了。比起尸鬼、结界、术式，仅仅是飞檐走壁而已，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你刚刚学会这个吗？”
“啊，是啊，我没说过吗，其实我才做了四个月的吸血鬼。你现在应该祈祷，我不会摔下去。”
“……吸血鬼也会祈祷吗？”
“你就当我没说好了。”
他几步就走上了屋顶，这间旅社与隔壁的大楼就隔了一条不宽的小路。站在楼顶上，佐尹辨别了方向，并没有把程树放下来。
“呐，你喜欢看蜘蛛侠吗？”佐尹忽然问道，他盯着对面的大楼。
“其实我更喜欢超人。”
“为什么？”
“因为你超人会飞，”程树微微一笑，“我觉得你背着我的话，可以轻松一点。”
说罢，她从佐尹的怀里跳下来，跳上了青年的背上。
佐尹感觉到背后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的脸不由地红了红。
“现在可不是耍纯情的时候啊。”佐尹拍了拍自己的脸。
确实如程树所言，这样他的双手就可以空开。
“呐，我们会死吗？”
身后，少女的声音很低，她吐出温柔的呼吸，触及了佐尹的脖子。
“……我不知道。”佐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不想去骗她，“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一件事。”
佐尹不自觉地挺直了腰：“你若是要死去，必然在我之后。”
这是约定，也是契约，是青年擅自订立的，为了某个人生命的延续，束缚自己的契约。
只是，佐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时候，订立下的契约，在往后，究竟延续了多么长久的岁月。
“走吧！”
说罢，佐尹让程树抓紧自己，猛地向对面的高楼跃起。
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地面上朝着正在半空中的男女飞来。
羽斩刀瞬间出鞘，刀光如闪电。
在半空中洒下黑色血液的同时，佐尹站到了大楼的墙壁上。
“那是什么？”程树嗅到了硫磺的味道。
“地狱生物，不知道是从第几层来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佐尹四下警惕，“旅社被监视了，快走。”
他们在高楼间奔跑，每一次的跳跃，佐尹都感觉到胸口的伤隐隐作痛，伤口就好像是要再次的崩裂开来一样。
而就在这时，他们的背后，攒动着的黑影们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程树回过头，看到钢铁的丛林间，上百个黑色的追逐在他们的背后，黑色的蝙蝠露出丑陋的面孔。
那是黑色的洪流，受到欲望的蛊惑，想要将他们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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