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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天国的大门已经洞开,神圣的咏唱已然响起。
所有的信徒此刻放下了手中的争斗,他们划着十字,向那燃烧的门户祈祷。那些血族也是放弃了反抗一般,也不趁机反击。
面对炽天使的降临,这些黑暗中的生物面对的唯有绝望。
他们发了疯的一般用着格式各样的方法来加固着用来困住他们自己的结界。这种难以理喻的行为,只因为某个男人的命令。
天空中,羽毛飘落。
在那燃烧十字的中心,圣骸所在之处,燃烧着的金色羽翼缓缓张开。一对燃烧着金炎的双眸忽然睁开。
威严,浩荡开来。
神最高位的使者,终于在这人间睁开了眸子。始一出现,“他”便是万物的焦点。
“……御前天使……”
楚望舒低吟着,竟在一瞬间不敢直视那位神圣的所在。他是异常强大且骄傲的吸血鬼,甚至在其漫长的生命中,连天使也曾杀戮过,然而,此刻,他却连直视那位的勇气都没有。毕竟是伴随在至高身畔的存在,那威严对于血族的他们而言,怕是已经与上帝无异了吧。
亲王紧紧的握着身畔女子的手,等待着。
“他”来了,乘着燃烧的光。
神圣的遗骸成为了“他”燃烧的心脏,背后闪耀着光辉的翅膀宛若天上的日轮。
信徒们则是跪伏在大地之上,恭迎神的使徒。
所有的血族在这一瞬间,都感到了身体上,直射阳光时的剧痛。这便是最高的天使,位于神圣阶层的所在,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足以驱散黑夜中污秽的生命!距离“他”最近的,便是那位骄傲的亲王了,他静静的抱住了身畔的女子,用自己的后背抵挡着圣翼的光芒,忍受着炽烈的灼烧与净化。
光辉洗净着黑暗,“他”所立之处将再无污秽之物。
然而,剧变陡生!
一团浓烈的黑浮在虚空中,若乌云遮日,竟在顷刻间让这大结界中一片黑暗。就是那位至圣的天使,也在此刻被黑暗挡住,与那巨大的十字一起,被这突然而来的黑暗淹没,无一丝一毫的声息。
楚望舒紧张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
“啊……终于还是来了……”他知道,这座城市这下算是得救了,虽然,也许之后他将会面对更加麻烦的东西,但是,至少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在那黑暗中,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只有距离那里最近的亲王殿下,听到了一个女人淡淡的言语。
“滚回去!”
然后,大结界中,那巨大的黑暗连同天使一同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
苍老的声音中有着掩不住的惊讶与悚然,鲁尼呆呆地望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半空,那燃烧的十字,与那至圣的降临,竟恍若一场转瞬的梦幻!教会付出巨大的代价,准备的圣降仪式,竟然如此突兀的就结束了。
*
已经成为废墟的官邸,原本是地下室的地方,瓦砾间的青年昏迷着,外界的种种巨变,都与弱小的他无关。
这个被圣物炙烤的年轻血族没有察觉间,身上的伤口却已经愈合了。被天使的力量所伤,那是以血族的自愈能力也无能为力的伤害,若不是他随身带着那柄斩圣之刃,恐怕早就被天国的圣火烧成灰烬了。
外面乱糟糟乱成一团,而里面却非常的安静。
这里只有佐尹一人,那个被他救下来的女子已经消失无踪了。原本,由于某些原因,在这圣光之下,白苏晴受的伤就比佐尹要轻不少,而导致她长久昏迷的罪魁祸首——爱莲娜的圣钉也已经离体,在天使消失后不多久,白苏晴便幽幽转醒。
醒来后,她也没有多做停留,只是深深地看了一旁昏迷着的青年,便摇摇晃晃地离去了。
因为她走得太急,也就未曾发觉,这废墟中,一枚黑色的钉子悄悄地从瓦砾间显现出来。这枚教会的圣物缓缓的浮起在半空中,大结界的光透过被撞出的大洞透进来,将这枚圣钉包绕在淡淡的华光中。
倏忽间,黑色的圣钉微微一颤,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下一刻,它便出现在了佐尹的上方。
圣钉落下,落在佐尹左手手心。那枚传说中圣物就这么忽然钉入了佐尹的手心,整个没入了他的左手之中。
血液缓缓流出,蔓延开来。然而,下一刻,好像是时光倒流一般,那流出的血就这么倒流回去,汇集在圣钉所在的伤口之处,将那枚黑色的圣物包裹,融进了佐尹的手中。
一道十字的疤痕出现在这个年轻血族的左手手背上,淡淡的红色,好似血液的干涸,不突兀,不狰狞,只是静静地存在着。
就如千年前的圣子,留在手上的伤痕一般。
青年昏睡着,没有察觉到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他倒在地上,毫无知觉,坠入了沉沉地梦境。
*
又是那里,那白色的城堡。
迷蒙中,佐尹抬头,看到蓝天下,华丽古朴的城堡,四周开满了白色的蔷薇。
佐尹缓缓的步入巨大的城堡,那应是某位贵族的居所,巨大的大厅就好像是刚刚开完了一场盛大的舞会,有雍容的贵妇与英俊的绅士在舞池中翩迁,李斯特或是斯特劳斯的曲子仿佛依旧在大厅中回荡。
他听到脚步声,回头,只见到一位年幼的少女。
佐尹一惊,他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这是一位有着金色长发的女孩,大概是在六七岁的样子,容貌精致。她穿着古典洛丽塔风格的白色长裙,层层褶褶的花边与灯笼袖,只有童话中的公主才有的美貌。
亲王官邸中的那幅画,这位女孩,正是那画中的人物。
她开合着双唇,似乎在对自己说着什么,只是奇怪的是,佐尹却什么也听不清。
女孩身后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那是一个男人,站在阴影中,佐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通过本能察觉到,那是个年轻的男人,此刻正在微笑。
浓浓的熟悉感迸发出来,某种极致的情感若泉水奔涌。就好像眼前的两个人,那样的重要,却最终失去了。明明记忆中什么也没有,却好像体验着他人的悲伤。简直就是他进入了他人的梦境,以另一个身份体验着来自过去的回忆。
终于,佐尹发觉了。
为什么对方的视线会那么的高?那个男人看向自己的眼光,分明是俯视。而那位娇小的少女,自己与她的视线正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佐尹忽的转过头,背后是一面巨大的落地镜。这个坠入了梦境的青年只看到那华丽的大镜中,一个娇小的银发少女,穿着繁杂华丽的巴洛特风的宫廷式长裙,用一双赤色的双瞳注视着自己。
那双眼中,溢满了浓烈的情感,却又被时光的冰牢牢封住。
“……谁?”
*
佐尹睁开了眼睛。
四周是白色的风景。他注意到被窗帘牢牢盖住的窗户,以及身上蓝白相间的病号服。
脸上湿漉漉的,他擦了擦,才发觉原来自己在不知何时,竟是泪流满面。
“哟。”
坐在他身边的人打了声招呼,他的手上还是那部崭新的psv。
“老大?已经结束了?”
“啊啊,怎么说呢,总算是扛过去了。”张桓一的口气一如往常的轻佻,却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氛围。他就是这样的男人,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会让他心起波澜。就好像即便是在地狱最深处的炎火中,他也可以安然悠闲地玩着游戏。
“之后发生了什么吗?那个……天使……”佐尹的记忆只到那团十字圣火开始燃烧时就终止了。
“下来了哦。”张桓一的语气过分的轻松,以至于佐尹一时间没能理解他所表达的严重性。
“下来了!?”
“不要这么大惊小怪,你这是在医院里。会打搅到其他人的。”
佐尹这才注意到,这间病房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族人。
“嗨。”坐在隔壁床铺上的男人,或者说是少年向他打了声招呼,他的床铺旁,站立着一位穿着护士装的年轻女人。
“……”
“殿下!”这一惊让佐尹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一刻他就感觉到整个身体就像是碎掉一般,在强烈的酸痛感的打击下,重又倒在了床上。
“不要那么激动,虽然表面上你没什么事,但是近距离接近圣炎造成的伤害可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就像我这样。”楚望舒轻松的说着,虽然他的伤势远远不像他表现的那样轻松,身边穿着护士服的莳萝小姐虽然表情清冷,但是依旧可以看出,那双漂亮的眼中,有着愧疚的情感。
整场战斗中,受伤最重的,也许就是这位亲王殿下了。在最近的距离接受了圣炎的炙烤,同时还要保护怀中的女子,再加上还是处在使用大规模“反转”的情况下。这样的伤势放在一般的高等血族身上,哪怕是那些强大的骑士,也早就灰飞烟灭了,也只有像他这样的传奇,还能在躺在病床上抱怨。
“可是可是……殿下!为什么您会在这里?”比起楚望舒,佐尹显得非常的慌张,他的大脑有些当机了。作为尊贵的亲王,这个男人应该是住在最舒适的特殊病房,枕边摆放娇艳的唐菖蒲或是金桔花,享受着小型古典乐团的现场演奏,还有美丽护士小姐的照顾。
等等,回过神来的青年菜鸟终于有了精力环顾四周。
这里哪里像是病房啊!无论从哪种意义上讲,这间屋子根本就是一间超级高档的五星级酒店的客房啊!
“……老大,我的工资够付住院费吗?”
“安心啦,小子,你们所有人的住院费都是有报销的,”楚望舒优哉游哉的吃下一颗莳萝剥好的葡萄,“你就安心的享受病假吧,这家医院是我族投资建立的,院长以及副院长都是我们的族人。”
“可是殿下……”佐尹连自己最擅长的吐槽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吐了,“无论怎么讲,像我这样的人,也没有资格住在您的病房里啊。”
就是白痴也看得出来,这间病房属于VIP单人间,他的这个床位还是后来硬搬进来的。这是何等的殊荣啊,不不,在血族这个阶级严苛的社会里,佐尹现在所受的待遇,已经算得上是严重的僭越了。
“不不不,你多想了,总之你就安心的住在这儿就好了。”楚望舒安抚着慌张不知所措的佐尹,只是不知怎么的,那种口气,分明有种躲躲闪闪的心虚与后怕在里面。
“……当然要把你这小子安在身边了啊,不然,我可是会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啊……”楚望舒的这句低声的嘟囔,除了莳萝,谁也没有听到。
*
隐秘的教堂中,一片寂静。
奥古斯都与五位尊贵的红衣主教站立在耶稣的圣像下,面色凝沉如水。
“失败了。”
年轻的晨光之子用简短的语言总结了本次的行动。
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呼唤天国的使者,却最终还是失败。几人无法忘记,在即将成功的刹那,突然出现的黑暗。
他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那是连炽天使之力都可以抵挡的存在。
圣降失败后,教会的人撤退了。没有了天使的力量,想要杀死那里的血族,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那么便没有让信徒们拜拜送死的必要。值得庆幸的是,血族一方也不是没有损失,至少他们也已经没有追讨的余力了。
大部分的信徒都成功的撤离了。
“当务之急有两件,一件是搞清楚楚望舒的王牌究竟是什么,”亲眼目睹了那片可怖的黑暗,鲁尼苍老的脸上好似凝结着冰霜,那是难以抗拒的力量,绝对的压倒,只是注视着,就好像连灵魂的深处都被冻结,“还有一件事,就是寻找圣物的所在。”
大厅中沉默了。
这次的圣降,他们为了呼唤天国至高的天使,征得牧首的同意,使用了圣物——爱莲娜的圣钉。然而,在结束后,通过召唤仪式,教会的几位尊贵的成员却感觉不到圣钉的回应。原本,以五位红衣主教的身份,通过魔法阵,召唤回圣物并不是难事。
然而,让他们惊恐的事,圣钉的气息完全消失了。
遗失圣物,那是难以想象的大罪,即便是尊贵的枢机主教,也要经受严酷的惩罚。
“啊,主的试炼真是严苛啊。”
就好像是标志着集会的结束,奥古斯都表情淡淡,如此说道。他转过身,面向十字架上的基督像,向着那位悲悯的圣子,静静的祷告。
*
城市的一角,背着包裹的慕溪暝走在路边。
时间接近天明,那漫长的夜晚总算是过去了。
教会与吸血鬼的战争从未停止过,这次也不过是无数斗争中较为激烈的一例罢了。慕溪暝很清楚,这种程度的战斗,不,也许某种意义上讲,这已经是战争了,以后一定还会遭遇到。
女该的脸色并不好,与那个小女孩样貌的吸血鬼的对决,让她受了不轻的伤。
慕溪暝忽的站住,她也不转头,只是轻声说道:“找到你了。”
她背后的拐角处,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站在阴影中。
“你居然可以逃出来,这实在是让我很惊讶。”
白苏晴就好像没有听出慕溪暝语气中的讽刺与嘲弄,她扶着墙,眼神清亮,丝毫不像是刚从生死的劫难中逃脱。
“你是猎人?”白苏晴注意到对面少女身上淡淡的杀意,“来杀我的?”
“原本是要杀你的,”慕溪暝的身上,杀气顿时敛去,“但是现在没必要了。”
既然对方已经逃脱,那么她的任务也算是结束了。原本,她要做的就是在白苏晴泄露情报前救走或是杀死对方。
“你是那个卑劣的家伙派来的?”女吸血鬼似乎早就猜到了慕溪暝的来历,微微一笑,竟有一种雪后初融的艳丽。
“那人派遣的猎手怎么都是漂亮的女孩呢,我记得上次的那个是……嗯,是一个名字里有‘雨’的女孩呢。”
名字里有“雨”?慕溪暝皱了皱眉,她想到了某个存在于猎人榜上的名字。
这时,时间推移,太阳缓缓升起,在不知不觉间,清晨已至。一抹纯净的阳光划破她所在的阴影,那个女人在这一刻沐浴在淡淡的阳光中。她抬起头,望着东方,女人的眼中,映着晨光。
“你为什么……”
慕溪暝的眼神陡然一变,不禁问道。
身为吸血鬼的那个女人,竟然如此悠闲的站立在阳光之下。
“你不知道吗?”白苏晴捋了捋齐腰的黑色长发,笑得妖艳,“我并不是纯正的吸血鬼哦。”
“……”
“我是人类与吸血鬼的混血儿。我的母亲是纯种的人类,而父亲则是一名血族。”女人舒展着修长的身体,就好像是享受着温暖的晨光一般,“虽然比起其他的族人,我要弱了不少。但是呢,我却因此得到了站立在阳光下的资格。”
慕溪暝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成为协会的内应。然而,她只是冷眼看着这个妖艳的混血儿,看着这个张开双臂享受着阳光的丑陋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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