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傲剑沧海 > 第194章 斗诗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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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由女在旁泄气道:“这赋诗对我等江湖中人来说,可是比斗剑还难呢,我怕你连平仄都还没分清呢,不过先尝试着吧。”

  

      刚好李虚毅喝酒已毕,胸口萦绕着万般酒劲,似龙出水,又似蚕虫敷丝,他体内本就自行渗透在骨骼中的楼兰玉琼浆,顿时跌宕如若群峰并起,仙傲逆鳞气倾然吐诺,意动素纸。

  

      一时间,毛笔擎动,直如奔雷卷势,活脱脱写出瞬时雄诗,但求其意,不假其工,方其似慢实快地完,众众多儒士方在掐韵凑词,唯独徐铉与韩熙载妙手天成,已然墨落砚台,不复构思,想来两人年长之后,赋诗的功底还不减年轻之时,端的是真力弥漫。

  

      邓氏颇为有识,静待了片辰时光,方才拍掌示意,于是,所有铺发出去的墨笔纸砚都被随她出来的侍女接收过去,因为这次徐铉与韩熙载光顾朗州城,消息传彻飞快,实是将所有的名儒学士都给吸引了过来。

  

      故而贤惠如邓氏,方才想要借此选拔文武双修的人才。这一提议虽显仓促,却颇得收效,等到参与评定的朗州幕僚、记室等一干文臣将构思上佳的诗作都看过后,中有名声最大的老儒代表众人道:

  

      “此番诗作共有七十六篇,绝句、律诗和古乐府都有,我等十二人通过细致品鉴,列出居首的三篇诗作告示众人,除开徐铉学士和韩熙载侍郎各占一篇外,一位名为李虚毅的才子亦是落笔不凡,意堪高远。”

  

      众人听得此言,大是惊诧,细看李虚毅的年龄,弱冠尚且不到,又何以能够写出媲美韩熙载和徐铉这等名家的诗作来呢,一时拥簇前看的人别如潮水,就是这两人自己也不甚相信。

  

      天之凌看到李虚毅得瑟不已的表情不由扬声长笑,轻撞了他一下道:“跟这两个诗家老怪物相比,只怕你很快会被挤出来,别以为路痴喝点酒就可以成为诗痴、剑痴了。”

  

      徐铉喃喃读道:“何等佳构也老夫来-<  =""  ="">-,嗯,《傲剑行》:

  

      拥羊裘,横立马,燕山雨雪吞虚茫。

  

      轻然一诺驰千里,自诩荆聂未言狂。

  

      龙虎会,沧波劫,肝胆豪雄义无双。

  

      溅血啸歌独磊落,剑出汪洋赤龙翔。”

  

      本拟就此尽了的,他“语虽粗犷,豪气出奇”几字评语未及脱口,韩熙载早就瞪他一眼,讥诮道:“徐学士啊,你文看一半的习惯到现在还没改啊?我来接着往下念吧:

  

      花雾碎,心泪流,江湖情恨随天远。

  

      藏锋荒冢泊孤身,几度低首埋痴怨。

  

      空憔悴,任伤魂,却放扁舟听啼鹃。

  

      云山为樽水为醪,笑饮何论醉深浅。”

  

      其时还鼎足分三地在那各呼着李虚毅、徐铉和韩熙载三人的名姓,呼声虽是相差无多,但拥护李虚毅的人数无疑占了最多的五成。意至所至,如同剑之亲临,“武”与“情”并重,重情重义的侠士之风呼啸欲出,比起韵压走字都有来历的诸多诗篇来说确实是别具一格。

  

      徐铉与韩熙载对视一眼,以韩熙载年长为尊说道:“末尾好一句‘云山为樽水为醪,笑饮何论醉深浅’,何等的气魄!徐学士与我二人对古诗之平仄音律的精通可谓天下一绝,孤平失粘等弊句更是全无。

  

      唯独诗意局限,反失其趣,而这位少年意气不羁,年纪轻轻就有此修为,甘拜下风。但是,老夫这里还有四书集句的字幅,李虚毅,你可敢一对?

  

      以一诗而逞名天下,在座的诸位儒士恐怕多有不服,废话不多说,接招吧,对联曰:有童子,不虑而知,诵其诗,读其书,博学于文,甚矣,后生可畏。”

  

      这两人虽是肯在名头让出头地,可这绝剑的悟招事关两家武道之强弱,又如何肯就此舍弃,他见李虚毅肌肉强健,以为是武夫出身,料他略读过四书也必定是不精的,故意用了一个极刁钻的对联来诘难他。

  

      许多饱学之士听得此对联,无不在肚内细加拣句,虽则勉凑有之,但这对联中的句意未免难以入对,只能叹声无奈,可是更为奇绝的是,李虚毅手负在背,以一副顾若无人的姿势空净说道:

  

      “承蒙两位大人抬爱,区区自小也颇学经书,不知如下对句可满意否:惟大人,既明且哲,治则进,乱则退,从容中道,诚哉,仁者不忧。”

  

      下联着实把徐铉和韩熙载都给恭维了一遍,可谓是字句皆绝,这让天之凌瞬间像个怪物一样看着他,就在这时,韩彦出来抱拳说道:“李兄弟,当日南唐一见,近日诗才斐然,果是造诣非凡啊。这玉膏本就是兄弟所赢,自可拿去,只这观摩画卷,可否将这机会让与我们韩家,也算是相识一场。”

  

      他的语气颇觉优柔,仿佛李虚毅在韩家自悟三绝剑的疙瘩亦可一并放下,但李虚毅自知机会得来不易,失却之后就再不能得到三绝剑之后招式,当下拱手还礼道:

  

      “韩大哥言重了,只我在名剑城上与徐慕羽兄弟又颇有交情,若是顾忌你这边,难免会让徐家受到冷落,所以,不如牺牲自我,成全两家吧。邓夫人,前面带路如何?”

  

      李虚毅刚接过邓氏递来的玉膏,侧转间还未有任何动作,韩家三画剑早已将他围定在侧,大有动手之意,尤其让人觉着震慑的是,他三人之后还别有徐离等人掠阵在旁,似是要合力对付他。

  

      冷刃出鞘,寒光剑斗一触即发,有素纸似被剑气划到,顿有了嗤嗤的破空之音。总怪着韩熙载和徐铉失策,现在不得不加以威逼利诱了,沉闷之声暗沉如黄昏。

  

      这让他冷哼一声,骄矜道:“韩家的‘三画剑’和徐家的‘江左子母剑’我还真是颇想领教,如果我此番以一对五输于你们,这观摩画卷的机会就让与首先伤我之人,若赢了,请你们在我李虚毅的名字前再加一个头衔——穹苍殿殿主!以任何角度来说,我不介意以你们两大世家作为开拓的第一步!”

  

      他此话乍经出口,将两家咽在喉间的战意都瞬间挑开,可谓狂傲异常、霸道无双。别说穹苍殿他们闻所未闻,就冲着这股少年狂劲,徐铉从赏识变得无意隐忍,指关节敲落空中,便似一个信号传递到了徐离的眼神中。

  

      “小小年纪就别那么狂,也不知道有没有这实力!”

  

      “是啊,会歪写几个句子不代表武功高绝呀,文武双全的人何其少见。”

  

      “何况剑道高深,纵使他是青尘子的高徒,看其年纪,比起不世天才徐慕羽来说也是相差太远啊……”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是觉得不可思议,别说一对五,一对一能胜得其中一个便算是个人物了。但李虚毅毫不在意,更进一步说道:“两位文豪的就不必觉得胜之不武了,免得造作。”

  

      看到李虚毅笃定的神情,韩彦的长剑首先脱鞘,弧线波伏之下,地动万里的伤人一招老辣使出,恰是勉力而行的五商上级招式,徐离亦是不甘落后,应手递出江左剑的拿手招式。

  

      显然,两人都想尽快袭伤李虚毅,对于胜局那自然是如在预料的。李虚毅的长剑并不出鞘,身位斜退外加顺手推舟的撩拨,却是干净利落地化开了以攻为主的两招。

  

      既然已经激怒韩家与徐家,那么对方出招必定急火攻心、失却谋划,即便合成五人的战力略胜于李虚毅,双方多有内心勾斗,李虚毅大可分而破之,但眼下,是他逼出其他三人动招的时候了!

  

      剑字盘空,宛若铁锁横江般绞定在中间,铮铮声响后又是力道猛卸,所谓四两拨千斤,反让徐离和韩彦各退了一步,李虚毅趁势好整以暇地挑衅韩青等人道:“你们还等什么?不过,分鼎三纬阵就不用再使出来了。”

  

      韩青顿时大怒,一下子想起当时惜败徐慕羽的事情,不过这一剑阵早已今非昔比,日臻完善的同时,他三人精诚合作,亦是将韩家世代贯穿的“画中藏剑,剑出如画”的剑意都领悟了出来,让困剑之力强增了一倍不止。

  

      及此,五柄锋利长剑都是尖攒而上,形如翻江倒海地从外围拥入,招式衔接得几乎是妙手天成。韩家与徐家长期对峙的结果,便是让两种剑法沿绕着对攻破绽的方向前去增强战力。

  

      所以,仓促联合的此时,江左子母剑与韩家三画剑如出同脉,各补所缺,仿佛是同体的剑阵一般,就是两家的掌权人徐铉和韩熙载都同是惊讶不已。

  

      剑出五方,风走八面,轴心位置别压着一柄简单装饰的长剑,除了李虚毅之外,显然没有其他敌人,五人若有一人能趁势前刺一剑,后者自当受伤。

  

      可是,铁剑浩然欲举,李虚毅的长剑陡然寒光乍泄,就像是一道刺眼的阳光钻进了眼睑,瞳孔出现了微末的盲点。长啸声起,花火如电,自是剑戟合破式中的第三十六招——“破釜沉舟”!

  

      这一招本就出于项羽移兵救援巨鹿的战意,在此刻难能逆转的连般剑压之下,如虹星之破野,那种不战便死的决心从剑意中直接渗透出去,李虚毅正要抽转后一个反戈撞击,哪知,体内早有气血翻涌起来,似是仙傲逆鳞气在作怪,劲气强大简直是他所未能驾驭的。

  

      剑卷风云,又是走招龙马的匆匆,李虚毅不得不分出部分内元力与体内异变的仙傲逆鳞气抗争,所幸他傲剑诀的下九式颇堪熟练,十数种步伐宛转环踏,应付这五人倒也能趋退自如,只是决胜之机一拖再拖,到最后是越加渺茫。

  

      “该死,竟是仙魂血丝!这玩意儿甚少增强我的仙傲逆鳞气不说,这次还与前所隐藏着的狂病之症融合到一块,不等同于让我自动认输么?”李虚毅心下甚是怏怏起来,隐然之间有种不好的情肠贯穿宇内。

  

      但他的长剑并不为之停转,剑柄在阔大的手心翻转腾挪,剑呈回旋,其出如飞,就像高雁的大翅翩连着无数多的回风,每一重回风都落有一重剑意,剑招稍歇而气势不减,让观者顿觉异彩纷呈。

  

      仿佛客坐庐下,萧飒听雨,雨似羯鼓般狂敲不停,节奏有疾有缓,当其静时,又有军队衔枚快走,马蹄声隐然起伏就像突然亮杀四方的破敌之招。

  

      本来还待避走躲事的诸多儒生反而不走了,中有几人还不亦乐乎地在旁解说,把肚内与剑有关的掌故都随意夹带了出来,倒也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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