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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浇禾的话,阿萨伊怅然道:“发现自己的过失,并选择去接受和承担,这份痛苦和勇气未必比死去来的容易。你那另一半说的不错,你的确已经杀死了自己,从此,你在为浇禾而活。不过,我更迫切地想知道的是,磐石后来怎样了呢?你又为何要来这里呢?”
浇禾道:“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要从哀之战说起。
我在磐石13年,磐石没有一天不受到亚伦荒原上食尸狗的侵扰,于是我决定发动一场大战,一次性消灭这些深渊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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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伦荒原的白河西面有一座长300公里的石头堤坝,名叫哀之壁,这原是三千年前的灾变发生之后,人类大将阿拉那图命令十万屯垦军民花了一年时间修建的。后来被深渊军团破坏,如今早已长满哀草成为废墟。
这日,天高气爽万里无云。浇禾站在断裂的磊石高处,望着延伸南北的哀之壁,道:“这真像是神从天上在人间砍的一刀,等伤疤结了痂大概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坐在石堤上嘴里叼着秋草的少年名字叫做敌坦,他是亚伦荒原南方的魔瑞族人,魔瑞人因被旺达人攻杀而向北逃亡,到了亚伦荒原又遭到食尸狗猎杀。他被浇禾救下,但他的父母家人尽都死在了食尸狗爪下,浇禾于是让敌坦做自己的助手,那时他才六岁。此时,他已是十六岁的英俊少年,他吐出秋草,哼道:“要是真有神的话,恐怕也是站在我们对立面的神!”
这时,一个年迈的老者在哀之壁下喊道:“大人,牛群和一切器具都运到了。”
这个老者名叫大诗马,原是魔瑞族的族长,浇禾让他掌管磐石镇的日常事务。
浇禾回过头去,哀之壁下七千名来自各族的勇士安静无声,但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着浇禾,因为他们相信浇禾,愿意为他献出生命。
浇禾道:“准备吧!”
于是七千名勇士迅速散开,依然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他们以哀之壁为直径,在壁盾西侧围成半个圈,内外三层。每个人都将自己隐藏在齐腰高的秋草中,七千人就凭空消失了,只留下四面大旗。
七千名勇士埋伏妥当之后,留在哀之壁下的,就只有十个人以及一百头牛。
浇禾问大诗马道:“牛都绑好了么?”
大诗马道:“我们用尖木桩敲入地里,牛都绑在木桩上,秋草太高,看不见木桩。”
浇禾抬头看天边的落日,见太阳已经挂在了山头,便道:“可以动手了。”
于是,那十个人走入牛群中,用刀插入牛腹,但不伤脏器,牛血便滴入草叶和泥土,空气中一时弥散着血腥味。
浇禾让这十个人也散开,自己则与敌坦依旧坐在壁上。过不多时,一轮圆月从东边升起,将空阔的原野照得亮如白昼,西风吹来,略有凉意。
到了半夜,原野上依然毫无动静,偶尔能听见冷风吹断秋草的声音。
敌坦便道:“大概那群畜生知道我们有埋伏,不来了。”
浇禾闭着眼,道:“光与影的诅咒虽然限制了它们的行动,但丝毫没有限制它们的智慧!原野上的野马、野牛已经南迁,秋季已到了末期,若不能从我们这里捕获最后一单食物,它们也会在冬天饿死许多。在这种时候,它们一定会倾巢出动,哪怕赔上一半的食尸狗,也要夺取这些牛群。何况,它们日夜想杀我,只是困于影之诅咒而不敢入城。现在我站在这里,它们也许求之不得!”
敌坦道:“牛群都已血尽而死,它们早已闻到了气味,却不来,这是为什么?”
浇禾看着头顶上的月亮,道:“它们很聪明,在等待我们最虚弱最疲惫的时候。”
二人便不再说话,直到月亮西落,天地一片昏黑,此时距离日出已不到一个时辰。埋伏在秋草里的战士坚守了一夜,此时神情疲惫,都想着,也许那群畜生今夜不会来了。
就在众人松懈之时,西方传来微弱的哒哒声,过了片刻,哒哒声变成了惊涛骇浪之声。
所有人都开始焦躁起来。
浇禾微微笑道:“他们来了。”
黑夜如同粘稠的浆糊,被大群急速奔驰的食尸狗搅浑。风中飘着的腐败气息刺激着浇禾的鼻腔粘膜,他站起来,望着远处奔涌而来的食尸狗群,眉头微皱。
敌坦拉住浇禾的衣袖,喃喃道:“这么多!”
草原上,成片的食尸狗狰狞地咆哮着,如同风一般掠过草原,秋草应声折断,刺啦啦如同雨打芭蕉一般。
浇禾的法杖微亮,周身笼罩在一层无色的护盾之中。此时若是有一个法师在远处看见,一定会惊讶于这么一个年轻的法师,如何能结出最高等级的无色护盾。但是浇禾心里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一次性用法术击杀一千多食尸狗,即便是三千年前的奥瑞坦和维克托尔也做不到,更何况他还有更加难缠的对手要对付。
食尸狗越过了四面旗子,疯狂地扑入了浇禾设立的陷阱。奇怪的是,这群看似被嗜血和食欲本能驱使的肮脏生物虽然已经饥肠辘辘,竟然没有立刻扑牛群。而是在牛群边上围城了一个圈,警惕地竖起耳朵聆听四周的动静。
浇禾伸手一举,手中的法杖亮起白光,如同星辰般照在原野。突然四面大旗立着的地方出现了火星,干燥的秋草遇到火星立刻燃烧成一片。
火光中才看见,大约有一百多头食尸狗围在牛群边上。每头食尸狗约有一头豹子大小,浑身留着肮脏的脓血,眼睛只是一片眼白,咧着牙齿,十分可怖。
“师父,他们进陷阱啦!“敌坦道。
浇禾看着眼前被围在垓心的食尸狗,皱眉道:“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师父,叫我大人!”
他将手中的法杖向左一横,一道白色的亮光照过天际。那群食尸狗突然开始吞食牛群。
敌坦见浇禾的指令是按兵不动,急道:“大人,快点出击吧。你看那些食尸狗已经吞食牛群了。”
浇禾望着更远处的原野,只是沉默。
敌坦见浇禾不说话,道:“这些牛群可是咱们过冬的粮食,为了凑齐这些牛,你以为大诗玛容易吗?要是再不去,牛群真被食尸狗吃完了。”
浇禾依然不做声。
敌坦于是拔出腰间的长刀,道:“大家都知道,在这片原野,我们的命不值一头牛!”
说罢,一个人冲向了食尸狗群。
浇禾大声喝道:“回来!”
敌坦却不理会。
敌坦冲入了食尸狗群,他的周身多了一道白色的护盾。浇禾不能离开所站立的地方,也无法阻止敌坦,所以只能在敌坦身上施加一层护盾。敌坦一个人在食尸狗群中挥刀砍杀,几十只食尸狗瞬间已将他淹没。
所有埋伏在四周的勇士都看见了,他们在咬牙,在唾骂,但没有一个人行动。所有的勇士只是狠狠盯着浇禾,但是没有一个人违背命令擅自行动。
站在哀之壁上的浇禾闭着眼,心里默数施在敌坦身上的护盾维持的时间。突然将法杖向北一指,埋伏在四周的勇士一涌而起,踏着被烧焦的土地,冲向了食尸狗群。火光中的战斗维持了不到一刻钟,人类第一次尝到了复仇的快感!他们将所有食尸狗全部击杀,只留下了一地尸体。
看着眼下的胜利,浇禾低声吟道:“这些食尸狗的战斗力也太弱了吧!”
“不错啊,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用来送死的!”
空气中,一丝幽魂般的声音在浇禾耳边响起。不知何时,一个黑色的魅影已站在了浇禾的身侧。
这么近的距离,自己竟然没有发觉,浇禾觉得头皮有点发麻!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
黑色的魅影道:“你们真正的对手在这里呢。”
魅影说完话后,天地陷入了沉寂,只有草原上的火还在哔哔啵啵地燃烧着。所有刚才还在胜利喜悦中的磐石勇士已开始浑身颤抖了,因为他们发现,不知何时哀之壁上已站满了呲牙咧嘴的食尸狗,这些食尸狗的数量,却是刚才被击杀的食尸狗数量的几十倍,而他们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浇禾望着身后成片的食尸狗,眼中并无惊奇,道:“利用食尸狗群中的老弱做诱饵,带领精锐绕过哀之壁,悄无声息地从背后发动突然袭击,看来你很聪明,而食尸狗也不似我们想象中那样只不过被嗜血的欲望驱使而已。”
魅影咯咯笑道:“十多年的交道看来没有白打,虽然各自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至少让你稍微认清了我们。”
浇禾道:“我很好奇,你明明是人类,为什么要帮助这些肮脏的黑暗生物袭击同类?”
魅影道:“哼,肮脏?我来告诉你谁才是真正的肮脏!你们人类一旦获得统一和稳定,就一定会对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生灵造成伤害,因为就算将这个世界毁灭,也满足不了人类无法填满的欲望。所以,人类最好的状态就是被杀戮,在被残杀的过程中,人类仅存的善意才会发光!所以神最希望看见的事情就是人类被残杀!而我,不过想满足一下神的愿望罢了!”
浇禾冷哼道:“谬言!”说罢一道闪电从浇禾的法杖击出,魅影没有躲闪,化作了漫天的乌鸦。乌鸦在空中盘旋,形成了人的脸,道:“浇禾,加入我们吧,不然,你今日要死!”
浇禾淡淡笑道:“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
乌鸦中传来凄厉的笑声,乌鸦群突然散开形成一个球形阵,将浇禾困在阵中。与此同时,数千头早已迫不及待的食尸狗呜嚎着冲入磐石勇士阵营。
球形阵中,魅影显现出她原本的形态,原来是一个极美的人类女子形体,大约只有十五六岁,她的容貌与形体尽都无可挑剔,只是皮肤太过白皙,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女子轻盈地来到浇禾面前,道:“这里是我的结界内,你的法术拯救不了外面那些渺小的人类。你就站在这里看着你的同伴被我的小狗撕碎吧。哦,对了,这还要感谢你的助手敌坦。大概你也猜到了那些食尸狗只不过是诱饵,要不是敌坦,你是不会命令埋伏的勇士出击的吧。”
说完这些,女子咯咯而笑。
浇禾看着奔涌而下的食尸狗,道:“你真的以为,敌坦冲入食尸狗群是他的一时冲动吗?”
女子道:“难道不是吗?”
浇禾笑道:“送一样你没见过的东西!”说罢,伸出手去。
女子看了浇禾一眼,伸手来接,原来是一些黑色的粉末。
女子道:“这是什么?”
浇禾道:“硝石!”
浇禾说完话后,远处人群之中有人大声喊道,快趴下!那人正是敌坦。接着一声巨响,仿佛天地崩裂混沌开辟,隆隆的巨响将大地也震得抖动起来,整个哀之壁瞬间化作烟灰,秋草与岩石漫天飞舞。越过哀之壁的食尸狗瞬间被火焰吞噬,因爆炸而震荡的气流将方圆数十里内的野草全都吹折了。天地间一片硫磺的气味。
女子身上的衣服也被强大的爆炸撕成了碎片,一条条挂在晶莹白皙的身体上,望着满地的食尸狗的断臂残骸,她的表情哀伤而愤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强大的法术!难道你们当中还有比你还强大的法师?不可能,即便是奥瑞坦恐怕也做不到吧!”她喃喃道,嘴角一丝黑血滴落。
“这种东西,在我的故乡被称作崩雷!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找齐足够的硝石、硫磺、碳粉,制成了足以炸毁一座小山的崩雷!”浇禾道。
“你把这东西埋在哀之壁下,为什么断定我们会从这里经过。”女子咳嗽道。
“因为只要我站在这里,你们总会过来杀我的!”浇禾道。
女子点头道:“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诱饵。但是,这么强大的破坏力,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自己不会被伤到?”
浇禾嘿嘿一笑,道:“谁说我没有被伤到?”
说罢,咳嗽一声,竟咳出了一口鲜血!浇禾脸白如纸,他淡淡说道:“知道崩雷的人只有我和敌坦,他跑开完全是为了避开崩雷的冲击。”
女子突然哈哈笑道:“原来你也受伤了,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浇禾笑道:“打赢我再说罢!”
说罢法杖一亮,周身围绕在一片无色护盾之中,不过他的脸又白了一层。两人在壁上斗法,释放的亮光照耀整个原野。
而在哀之壁下,半数的食尸狗在这次爆炸中被击杀,但剩下的却更加凶狠与狂暴。磐石镇的七千名勇士此时才从爆炸中回过神来,敌坦大声喊道:“大家一起呐喊,用刀敲击盾牌!”
原来食尸狗没有视力,但听觉和嗅觉十分灵敏,它们靠听觉与嗅觉辨别猎物。此时经过爆炸,天空到处是硫磺的气味,食尸狗的嗅觉已失去了作用。而七千名勇士又一齐呐喊,制造噪音,食尸狗便无法确定猎物的方位而发动进攻。它们如同瞎子一般在草原上乱冲乱抓,被磐石镇的勇士分割包围,逐个击杀。而东方的太阳也快要升起,只要坚持到太阳升起,所有的食尸狗将尽数化为灰烬。所以,这场战斗到此时已见了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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