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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此时正是黄昏时分，太阳将落未落，一抹晚霞在西边天际，照的半边天空如梦似幻，非常美丽。以前我跟我娘吃完晚饭，总喜欢慢慢从前院走到后院，再走到后花园里去散步，我娘总是一直看着西天的晚霞，感叹向往那美丽的景色。我知道我娘心里必定也有一个鲜花盛开美丽的世界，才令她对良辰美景如痴如醉，心向往之。那时候我娘多美啊，晚霞淡黄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身上，让她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辉，我常常对着我娘看的傻了，心想她要是换上一身白衣，那就是飘飘欲仙的仙子了！
可是现在我娘神情萧索，声音低沉，头发也白了大半，原来那个软语娇声，娇滴滴像个还未出阁的大姑娘的模样儿好像一去不复返了！是谁害的她这样？或者是因为我这两年不见踪影，我娘担心着急，但要是我爹对她体贴安慰，关心备至，她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一个人的容貌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必定是经历了大变故，大沧桑！我娘她这两年必定是度日艰难，孤独寂寞，心中凄苦啊！
厨房院子靠南墙边种着一棵香椿树，也正长的枝繁叶茂。我想起每年春天的时候，香椿树发了嫩芽儿，我娘就叫人采一些嫩芽儿下来，用开水烫了，再用盐淹上几天就可以吃了。我娘出身医药世家，她说这香椿叶的嫩芽儿吃了既能健胃明目，又能润泽肌肤，是强身健体的好东西。我娘为人持重平和，对待下人宽容大度，她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香椿叶芽儿淹出来，不但我们吃，下人也可以尽量吃。我娘还会用香椿叶芽儿做好多种美味可口的小菜小点心，其中香椿叶芽儿鸡蛋饼就是我最喜欢吃的了！几乎每年春天，香椿树一发芽，我就磨着我娘到厨房里做鸡蛋饼吃，那时候多开心呀，厨房里赵妈王妈她们，围在我娘身边，看她纤纤玉手，竟也能下厨，而且还做出那么好吃的东西来！那时候王妈总是说：“阿弥陀佛，咱们太太真是个十全十美的活菩萨！”
唉！这两年我不在家，也没吃到香椿叶芽儿鸡蛋饼，明天我就让王二凡上树去采些嫩叶儿下来，让我娘做给我吃！
想起王二凡，又想起我的枣红小马，这两年我不在家，也不知道王二凡把我的枣红小马喂的好不好？
我一路胡思乱想，转眼已到了厨房里。此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三个老妈子正围着一张小桌子在吃饭，这三个人我都不认识，显然是这两年吕六妞换的新人。她们看见我走进来，都转过头盯着我看。其中一个一身肥肉的妇人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孩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做饭的地方，不是小孩儿玩的地方，快快出去！”
我看桌子上摆着四个碟子，一碟子辣白菜，一碟子鸡蛋火腿，一碟子油煎豆腐，竟然还有一碟子油煎小黄鱼！我想起食盒里那一碗糙米饭，还有两小碟萝卜缨子咸菜，盐水萝卜，心下恼怒，皱着眉问道：“王妈怎么还没回来？”
肥肉妇人不耐烦的说：“你是谁家的小孩儿？找王妈干什么？小孩儿家不懂礼貌，怎么到处乱跑？你是王妈的什么人？”
这肥肉妇人想是活的不耐烦了，竟说我不懂礼貌！我想冲过去给她几巴掌，但我又怎能跟她一个无知的下人一般见识！我斥道：“大胆！竟敢辱骂本大小姐！迟些再跟你算帐！本大小姐问你的话，快些回答！”
肥肉妇人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扬眉怒喝道：“什么大小姐！你是哪来的大……”
坐在她对面的一个妇人伸手拉拉她的袖子，小声说道：“吕大姑，你忘啦？咱府里原有一个大小姐，听说是前两年走丢了。看这小孩儿的穿着不像是王妈家的人，莫不是，莫不是走丢的大小姐回来了？”
肥肉妇人一脸惊讶，有些不相信的说：“不会吧？走丢了两年还能再回来？……”
我心中烦燥，我娘还没有吃饭呢！我肚子也饿的咕咕叫！我懒得再跟她们多废话，指着那肥胖妇人说：“你快些去后院里叫王妈回来！我有事要安排她做！”
肥胖妇人站起来，却不迈步，犹犹豫豫的样子，像不知道该不该听我的。我正要出声大骂，王妈提着食盒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她把食盒放在门后的柜子上，举起衣袖抹了把汗，喘着气说：“我看到，看到小秋回后院去了，她说，说大小姐往厨房里来了，我就，就赶紧跑回来了！大小姐，您和太太都还没吃饭呢，是不是赶紧炒几个菜送过去？”
还是多年的老下人贴心！我说：“赶紧的吧！我也饿坏了！我娘肯定也饿了！你拣平常我娘爱吃的菜多炒几个，今晚我要跟我娘好好的吃个团园饭！再弄几个下酒小菜，把我爹的好酒烫一壶过来，我要跟我娘喝几杯！”
王妈笑眯眯的点点头，“知道了大小姐！今天你们母女团聚，是要好好的喝几杯庆祝庆祝！”
这时肥胖妇人干咳了两声，王妈回头看到她，变了脸色，看了看我，低下头小声说：“大小姐，现在厨房里管事的是，是那位吕大姑，她是，是姨太太的亲姑姑，您要炒什么菜，我，我作不了主……”
我勃然大怒，喝道：“什么厨房管事的？王妈，打今儿起你就是厨房管事的！有哪个不服气的让她尽管来找我！你，你，你！你们三个快些帮手王妈择菜洗菜！王妈，有哪个敢不听从你的，你来跟我说，我既刻叫她滚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去干活去？饿着了本大小姐和太太，看我怎么罚你们！”
那两个瘦些的妇人放下筷子站起来，眼睛偷瞄着肥肉妇人，走了两步，又不敢走，左右为难的样子。
肥肉妇人哼了一声说：“你就算是大小姐又怎么了？现在是姨太太当家，她说让我管厨房就是我管厨房！哪由得你来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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