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褐色的质朴马车缓缓的前行着,马车的车厢不是用于乘坐的高顶车厢,而是用木架支成的货价,驾车的人是一个样貌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中年男子,他嘴里叼着一根谷草,模样煞是清闲。
他像往常一样驾着自己的马车准备从临海镇的西镇口进入镇内,然后把马车停靠在离镇口不远的驿站之中,可是今天,他才刚刚驶到临海镇的镇口,就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车夫迷离着神色愣了一愣,起先他以为挡在路前的只是几个直来直往的过客,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那些拦在马车面前的身影也没有丝毫想要挪动步子离开的意思。
车夫这才不耐烦的啧了啧嘴,抬眼看了看挡在车辆面前赖着不走的几人——少年,星纹长袍闭目敛神;男子,月白长衫铁扇冠羽;女子,淡金琉裙荧华吊坠,正是早已恭候在此的莫雨鸣、庄心洋和周雨溪三人。
“我说几位公子小姐,这镇口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您三位这么拦着,难道要小的给您几位让路不成么?”车夫将嘴里的谷草吐到地上,他也不怕得罪谁,只当自己烂命一条,该痛快的时候自然得痛快些。
“噗——”庄心洋调笑道,“他就是你说的魔星?说起来似乎还真有那么点儿魔性咧……”
只见莫雨鸣眉间一片疑云,面色也沉寂得厉害,他没有理会庄心洋的话,而是沉声问道,“你从何而来?都在什么地方,见过了哪些人?”
“哈?”车夫表情怪异的看了一眼“瞎眼”少年莫雨鸣,心说该不会这人脑子有什么毛病吧?一见面居然问这么神奇的问题。
似乎是读出了车夫眼中的疑虑,周雨溪暗暗苦笑一声,拱手接话道,“敢问这位大哥是做什么行当的?”
“还是这位姑娘好说话……”车夫也随意般拱了拱手,算是回礼,“大哥不敢当,什么行当不行当的,小的就是一个送信的。”
“送信?竟还有这等工作?难道你们不用信鸽的吗?”庄心洋好奇道。
“呵呵,你一听你就是外地人,在咱们西海,人可比那些鸽子可靠多了。要知道这海边气候潮湿,信鸽常常飞丢了方向,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车夫侧了侧身,将身后货框表面铺着的谷草掀开,露出了里面满满一箱的信函,有的是还没有送出去的,有的是今天刚刚装上车的,只听那车夫嘿嘿笑道,“鸽子会丢,可我们人就不会,反正十一连城全在一条道上,一天走半程,只要四天便可一个来回,时间可是闲余得很。”
“这么说今天你也只走半程吗?”周雨溪又问。
“不错,您几位身后的临海镇就是小的今天送信的终点,却不知道为何要被您几位拦住去路呢?”车夫扬了扬眉头,似乎想要个交代。
“还请信夫大哥莫要介怀,我们也是实不得已,有无论如何也要向阁下讨教的事情。”周雨溪实言。
“讨教的事情?”车夫瞥了一眼莫雨鸣,调侃道,“该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像是在问我每顿饭要吃多少粒米的那个问题吧?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就算换做姑娘你这般有礼貌的问我,小的也只能说——我每天见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别说我压根儿就不想去记,就算我想记,也未必能够全都记得下来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那……”周雨溪斟酌道,“那敢问信夫大哥有没有见过同我家这位少爷样貌十分相似的少年人呢?不光是相貌,就连个头身材也都很接近,唯独可能就是穿着打扮上有些出入了吧。”
“样貌相似……么”车夫皱着眉头盯着莫雨鸣的脸仔细想了想,看样子不像是在敷衍,“没印象,实在是没印象了……今早小的从望潮镇出发至此一连途经了四镇,哪里记得住这么多。”
“雨溪,算了吧……”庄心洋看了一眼略带失望的周雨溪,宽慰道,“我看这么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兴许这次又是咱们莫大人的灵感出了错呢,说起来他的感觉似乎就没有一次是准的吧?”
“雨溪?”车夫听得一怔,忙问道,“您,您是周雨溪,周姑娘?”
“嗯?”周雨溪也是一惊,“你认识我?”
“不是不是……”车夫憨笑着从衣瓤里扯出一封书信,然后纵身跃下马来,将书信递到周雨溪的面前,说道,“这是给您的书信,请收好咯。”
“给我的信?”周雨溪有些茫然的问道,“难不成那么多信的收信人你都全部背下来了?”
“哈哈,小的要是有那么好的记性,也就不会来干这种活儿了。”车夫笑笑,解释道,“这是我在经过古桐镇的时候,一个公子给了我不少的银子,嘱托我一定要把这封信送到周姑娘你的手上,所以我才留了份心思。”
“哦——古桐镇么?”周雨溪皱眉,她隐约记得上次被晋连城带去传剑山庄的时候,似乎是有经过这么一个小镇,可经过虽然是经过了,她却没有做过丝毫的停留,更何谈认识镇里的什么公子了,那寄信来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周雨溪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信封,上面除了“周雨溪亲启”几个小字的字样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记号了,于是,她只好轻轻撕开了封口,准备看一看信上的内容。
哪知信封才刚刚撕开一个小口,只见得莫雨鸣神色猛然一凛,竟一把抢过了那封信函。笔墨在纸上留下的清晰墨味从开口的位置幽幽泄了出来,莫雨鸣深深吸气,感应着从信中隐隐透出的魔气。
“信,是何人所写?”莫雨鸣冷冷发问,阖眼的神色胜过任何凌厉的目光。
“这……”车夫的心没由来的一震,不知怎么竟被莫雨鸣的气势所慑,一颗汗珠从额头滑落在地,车夫吞了吞口水,说道,“我,我只是收钱替人办事,哪里会去过问客人的身份……”
“你见过他的样貌了?”莫雨鸣又问。
“见是见过了……可是那位公子眉清目秀,跟你可是一点儿也不像啊……”车夫答道。
“眉清目秀?该不会……”周雨溪听得眼角一跳,脑中瞬间想起了一些头绪,她连忙从莫雨鸣手中夺过信封,将封口彻底撕裂开来,然后从中将一张叠成长条的宣纸抽了出来。
纸选得很讲究,墨,也选得很讲究。
纸张展开,就像是展开了一幅画卷,文字间行云流水,好不写意。上面的文字并不多,所以周雨溪一眼便看见了落款中那个如她所料的名字——周卫。
“雨溪姐姐,见信可还安好,卫儿不才,当日允诺劝服爹爹相助于你,不曾想多日进言终归无功而返,愧对之情,唯念于心。
本想私离家门前往临海相伴,孰料路途多舛,其间诸多阻碍不便尽述,如今迁延时日,怕是已过相见之期,加之家中突生事端,卫儿谨思,只好放弃行路返回家中,故书信一封相告,还望姐姐归来之时见信相知。
愚弟,周卫。”
周雨溪默默读完信文,然后回答了莫雨鸣方才的提问:“信是传剑山庄的少主写的。”
“卫儿写的?信上说什么了?”庄心洋凑身上去问道。
“也没说什么,先前在传剑山庄见到他的时候,他曾答应要帮我劝说叔伯前来相助寻人,不过看他信里所写,最后应该是劝说失败了才对。然后他就离家出走,打算来临海镇找我,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在路上他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他打算回传剑山庄去了,所以写封信过来告知一声……大致就是这样了……”周雨溪摇头苦笑,“哎,还真是托了他的福,传剑山庄才会跑到这里来找我们的麻烦啊……”
“这个人,和魔星走得很近。”莫雨鸣断言。
“走得很近?你怎么不干脆直接说他就是魔星算了!”庄心洋哼道。
“不一样,魔星宿主的气息不会如此的平淡,他只是一个接近过魔星一段时间的人,就好像陈嘉芝和苏晗烨身上的感觉一样。”莫雨鸣淡淡说。
“这就奇怪了,要知道这周卫可是常年被他父亲软禁在传剑山庄里哪里也不让去,连朋友都没有交上一个,又怎么会和我家少主走的很近,再说……古桐镇在西面,山底隧道可是在东面啊……”周雨溪说。
“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亲口问一问那位传剑山庄的少主——才能知道了。”莫雨鸣面朝西方,神色肃穆。
“呵!莫大人的意思是——?”周雨溪笑问。
“那还用说么。”庄心洋撇了撇嘴,叹道,“当然是‘我们三个人的行程还要这么继续下去’的意思咯。哎!好吧好吧,你们在这等等,我这就去驿站牵几匹马来。”
莫雨鸣迎风颔首,庄心洋长身退去。
看来这三人之行,还未到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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