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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容薾举目望去,正正好对上唐乐林星芒闪耀的双瞳。
鬼宿那四颗腥红色的雾状星云在唐乐林的眼中明灭不定,妖冶万分,就像是方才的一番激战根本没能满足这颗灾难之星嗜血欲望一般。
“鬼宿!?”纳兰容薾眉间骤然一凝,整个人的神色猛得戒备了起来。
雷义返似乎察觉到了纳兰容薾周身气场的变化,也跟着看将了过去,不由得怔问道:“星神大人……这小子的眼睛……怎么跟你……”
雷义返一句话没问完,纳兰容薾回目一瞪,将雷义返剩下的话生生逼了回去。
没再跟雷义返计较的打算,纳兰容薾两步上前,缓缓走到了唐乐林的身前,敛色问道:“你是朝廷的人?”
唐乐林一愣,他本就有些没弄明白为何这个初次见面的人却要对自己怒目而视,这一问就更是把他问懵了,他直言道:“我不是朝廷的人。”
“哼,你不是朝廷的人?那你是什么人!?可别告诉我你也是大燮千荷亭的人啊?”纳兰容薾语气不善,她沙摩一族本就与大炎朝廷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奈何双方实力悬殊,她才不得不另谋他法。
虽说上一次纳兰容薾在明知道靳冰是朝门中人的情况下依然同意了对方提出的‘买卖’,不过那也只是为了在乱局中求一线曙光,并不代表他们沙摩一族能够摒却复仇之心。
“我是唐……”唐乐林话到嘴边,却忽的堵在了喉咙里,他本想说自己是“唐家”的人,可他明明就已经被唐家逐出了门户,他现在甚至连自己真实的身世也不知道,真要说自己是什么人,以唐乐林的执拗性格,他还真答不上来。
见到唐乐林言语含糊,似有隐瞒,纳兰容薾心中更是疑惑:“你是什么?为何说道一半又不说了?”
“反正我不是朝廷的人,也不是千荷亭的人。”唐乐林抬眼,神色淡然,倒没有说谎般的动摇。
可纳兰容薾当然不信,她一边将手缓缓的滑向自己手腕上的那条水晶流光的封星手链,一边质问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眼中的星脉分明就是南方朱雀七宿中的鬼宿,生于大炎皇都的掌命师,为何无巧不巧的出现在了北漠,你不会是想说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吧?”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唐乐林实诚道,他完全就是一路被人押解到此地的,你让他怎么说?
“是吗!?”纳兰容薾朗声喝问,只见她的手在手腕间悄然一掠,那双火红色的双瞳中豁然跃起两道灰色的星芒,能够识破世间一切谎言的虚宿星脉顷刻间解除了封印。
纳兰容薾的目光直逼唐乐林的双眼,然而,她却不得不变了脸色。
因为,她的眼中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画面,没有“真实”,也没有“虚假”,没有眼前这个少年的“过往云烟”,也没有这个少年脑中最本初的记忆。
纳兰容薾什么都没有看见,她的虚宿之眼头一次对人失去了作用,直到这时,她才恍然意识到一个万般无奈的可能——掌命师的能力对同为掌命师的人,可能产生不了作用。
然而,她却仅仅只猜对了一半,虽说掌命师的能力施加在同样拥有星脉之力的人身上的确是不能完全的发挥效力,但是怎么也不至于是一点效果也没有的。
可是,不只是纳兰容薾的虚宿之眼,就连一夕水棠的神隐之力也对唐乐林毫无作用,若是再仔细回想起来,起初还在唐家的时候,庄心洋的心宿之力也曾经险些被唐乐林的心境所吞没过,还有“尾宿”吕未凉,即便是他想要夺取唐乐林的身体,却也只能挟持陈嘉芝作为要挟,若要说有谁勉强可以压制住唐乐林的星脉之力的,也就只有拥有青龙防御结界的“房宿”周雨溪了。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只是归根于一个原因,那便是唐乐林体内那股始终未能完全觉醒的力量——魔星“北辰”。
要知道神魔星的星级与普通的星宿,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
若是可以自由驾驭这股星能,便可以像莫雨鸣那般拥有纵横捭阖的力量,若是反过来被这股星能所操控,那就只能变成一个泯灭人性的杀戮机器。
纳兰容薾无声的一叹,只好又悄悄的将封星的手链戴回了原位,心思急转起来。
“如何?星神大人可是已经看穿他的身份了?”雷义返凑身上来,低低的问道。
“不——我什么都看不见……”纳兰容薾皱眉答道。
“什么?”雷义返大惊,在他眼中,星神对沙摩一族来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那种可以破除一切虚假的力量,对他们来说就是神力的象征,眼下竟然出现了一个连神力都无法看穿的大炎人,怎不叫他诧异。
只见雷义返目中凶光一闪,别有深意的说道:“这世上竟然还有连星神大人也无法看穿的人,而且,还是个大炎人!实在对我沙摩一族是个大大的威胁。”
“你想说什么?”纳兰容薾仿佛听出了雷义返话中有话。
“嘿嘿,我想说,只要把这个小鬼宰了,那这世上不就不存在让星神大人看不穿的人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雷义返话音未落,那硕大的身躯却当先动了起来。
一道雷光爆闪,听得金背大刀锵然一响,雷义返的杀招已然出手。
快!太快了!
在场众人丝毫不及反应,更别谈阻止,当远远观望着的千荷亭众人意识到不好之时,雷义返的金刀已经轰然落下。
“呯——”的一声巨响,沙地上又一次陷下去了一个巨大的沙坑,数丈高的尘土霎时冲天而起。
众人只觉得脚下的土地中隐隐传来轰隆轰隆的颤响,怕是这里的地基都快要被雷义返给击碎了。
一夕水棠急的咳出一口鲜血,想要挣开碧凝的搀扶上去看个究竟,她不惜赌上千荷亭的命运也要救的人,怎么能让一个胡搅蛮缠的蛮子一言不合就杀了?
“亭主不可!”霍千门飞身挡在了一夕水棠的身前,沉声劝道,“你也看到了,此人武艺强得难以估摸,眼下我们众人皆有伤在身,实在没有获胜的把握,无论如何,绝不能与他们翻脸!”
一夕水棠一怔,心中百转千回,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命不是她一个人的性命,上面还承载着千荷亭数万人的未来,可是她这一生总是在这样的责任和负担中压抑的度过,直到遇见了唐乐林这个即使被她“欺骗”了数次也依然愿意执着的付出信任的人,她才真正有些明白了“情谊”的含义。
要她再变回从前的那个只有野心作伴的自己,她不愿意。
“让开!”一夕水棠冷声令道,虚弱的眼神中迸发出一道厉芒。
“嚯嚯,凝儿,好好扶着你师尊,事后要追究什么过错,全由你师父一人担着!即便亭主想要杀我,老霍也绝然眉头都不会皱一下。”霍千门无奈一笑,毅然般挡在一夕水棠身前,全无退意。
“师父……师尊……”碧凝煞是为难,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不要争执了,你们看那边!”杜长弓跨到争锋相对的两人之间,扬手指了指正在飞散的沙尘之间。
众人一凛,这才发现烟尘中隐隐现出了三个人的身影来,唐乐林竟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了原地,而雷义返的刀却不知为何偏了半寸,斩在了唐乐林身侧的空地上。
“你……你小子做了什么?”别说众人惊得快要合不拢嘴,雷义返更是震惊得无以复加,连一夕幽梦都被他一刀斩于雷霆之下,却被一个风脉的少年偏转了万顷刀势。
“风……”纳兰容薾涩声道,“是他改变了风的流向……我们雷脉武者一向最怕的就是风脉,要知道雷电只能在气流与水中突进,若是对方懂得操控周身的气流,便可以反过来引导你的雷刀刀势了……可是……这种事也只有能够预判到对方的刀势才可以做到……以你的速度,他怎么可能看得见!?”
不错,正如纳兰容薾所说,唐乐林自从听到一夕水棠的提示之后,便开始不自觉的感觉到周身风的流向,在与一夕幽梦的交手中,他其实已经隐隐的察觉到雷电“顺风而走”的特性了。
生死之际,往往能够激发人的潜能,尽管唐乐林谋商拙计,可在武学上的悟性,他却不见得就比这些不世之才差多少。
就在雷义返致命一击扑面而来的瞬间,唐乐林那双绝速的鬼宿之眼早已看清了对方的刀势,几乎是下意识的,唐乐林周身已然纵气风脉之澜。
气息斗转,风流变幻,雷义返力劈山河之力,竟真的被引向了一旁。
就是这么一个微小的偏差,便再也无法触及到唐乐林的一丝一毫。
也许言语间说不清当时的凶险,可若是真的置身在唐乐林方才那样的险境中,恐怕单单连冷静下来,就是一件极其难以办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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