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白山黑水间 > 二十一节 小子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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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通天一挽刀花别过赵过的长剑,怒咆一声,直线抢攻,双方兵器不断碰击,架在一起推闪腾挪……狄阿鸟趁此功夫,捡了铜锏,配合赵过来攻。两人兵器一重一轻,又都是自幼习武,用得巧妙,剑刺锏砸,夹重藏轻,弥补了年龄所决定的气力,赶得沙通天到处跑。

  沙通天心里憋闷极了。他是要将狄阿鸟当成交好夏侯武律的筹码,期望得到扶持的,没想到投入极大,到手的却是山芋烫手,此时凶性上来,也不再留手,全是拼命的打法。狄阿鸟、赵过二人还能敌得住沙通天,“一只虎”杨过那边的形势一瞬间倒转。随着一声惨叫,张奋青捂着一只耳朵,满脸是血地打滚,“一只虎”又踹倒一个,只需力敌其它四人,竟纵横开合,闯出圈外。

  不过,他也被几人杀得胆寒,不敢再战,趁众人走动对峙,冲向马匹。众人再围他不住,被他裹了两匹马闯出来接应沙通天。

  他自后驰马飞快,冲赵过劈了一刀,及赵过避让,呼一声:“大哥快走。”将另一匹马抖给沙通天。

  沙通天翻身上去,在赵过和狄阿鸟的避让中跳出圈外。他身上已经多处伤痕,劈头散发,却又心有不甘,转个圈折回来,马刀长指,喝道:“狄阿鸟。姓马的反水小子。尔等小子。今日不杀你们,难消恨意……”

  “一只虎”难得清醒,追在他身边,探身挽他缰绳,却是挽不住,就在身后高喊:“等老七带人来,再杀他们。”

  他一句话把狄阿鸟给惊到。

  沙通天也一下清醒,折了回去,和杨过一道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狄阿鸟大步赶到张奋青身边,撕烂衣裳,给他裹伤,扭脸就向众人咆哮:“你们为何突然下手?”

  众人一脸惶然。

  陈绍武还清醒,喊一嗓子:“他俩逼我们吃食,都动手打了。没办法呀。”

  狄阿鸟猛一拍额头。

  他回过神来问方铜:“他说的老七是谁?就在周围吗?”

  方铜讷讷地道:“他说的老七是七爷‘夺命钩’解华珍。我也不知道在哪。”狄阿鸟对沙通天一样不熟悉,不过她记得当日,沙通天带人闯阵还剩几十人,似乎有个手持双钩的,叫声“不好”,猜测沙通天要跑到北边,人马自然会一个不落全带齐,非是让那解华珍带人汇合,既然他们安心在此歇息,汇合地点应该就是此处,只是不知为何,解华珍失期,才让几人有幸只对付他们三四个人。他略一冷静,问一句:“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谁来过这一带?”及张铁头和方铜一应,就搂了他,吩咐其它人:“照料大张,收拾干粮、羊肉,整理鞍鞯,此地不可久留。”

  转个身,他问张铁头:“这是何处?周围有没有村落?最近的官道在哪儿?”

  张铁头回答说:“虎头坡,东边全是林子。西边五里多地好像有个村子,下了坡往东走,可以上官道,往回走一段,再往西是阳泉,往北我就不知道了。我还以为他们来这儿是迷惑追兵的呢。往北是哪呢?”

  他挠着脑袋想。

  狄阿鸟却知道,脸绷得紧紧的,说:“往北不远是盂邑镇。很偏。但有路可以往北,看来他们就是要在这儿汇合。现在我们去阳泉……可能会被他们截上。你既然算熟悉这儿,与我一起四处趟趟看。让方铜带着赵过他们直奔西边的村子,毕竟都不熟悉,也只有村落都可以找到,不至于走失。”

  方铜钦佩地望着狄阿鸟,肯定地说:“对。是盂邑镇,我被官兵追到那儿过。”

  张铁头挺一挺胸膛,大叫一声:“明白。将军。”

  狄阿鸟拉来战马,还在可惜:“这才不过方圆几十里,你们平时都不出门吗?”他说对了,对于大伙来说,靖康的农民基本上都这样,他们不是本县人,到这一带等于跨了县,除平时做些小生意的,干方铜这行的,跑这儿碰到官差要查过所,被当地人欺负,穷人家家的,除了出门逃难,谁没事胡乱跨县玩?

  狄阿鸟和张铁头一路先下去,沿着沙通天逃走的痕迹,跑了两三里,眼看到了官道,没有了障碍物遮掩,就绕回来往汇合地点去了。

  观察这一代,山丘极多,如果避开官道走,迷路的可能性很大。沙通天的手下非是迷路不可。按说也不应该,他们都是官兵追捕就藏身山地的土匪,万不该迷路才是。难道这人也和方铜一样,不愿意一直干土匪,开小差了?不对。手底下还应该十几、二十几号人呢。集体开小差?

  眼看接近村落,狄阿鸟明白了。

  那村落大清早上飘着火光和浓烟,事情再清楚不过。村子前面是一片开阔地,里头种满庄稼,南方是一片林子,赵过他们是从南边过来的,想必也会看到村落冒烟,也许就缩在南边的林子里。狄阿鸟正犹豫要不要穿过庄稼地往南方的林地里去,左侧的山坡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似乎是石块在往下掉。

  狄阿鸟一抬头,一个持着弓箭的少年从坡上一路滚下来,几棵长在坡上的小树成为阻挡他一滚到底的障碍物,被他拽断一棵,扯弯一棵。那少年也看到了狄阿鸟和张铁头,“啊”一声大吼,拔住一丛灌木停住,一手持弓,一手往背后摸箭,可是他的箭被这一滚,都掉个精光,他就在那里嚎叫。

  坡后传来马蹄声和大声追喊。

  狄阿鸟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大声喊道:“我们不是土匪一伙的。你下来,我们带你走。”

  那少年站在灌木丛中,却是打算绕坡就走。

  他站住了,扭头看向狄阿鸟。

  狄阿鸟和张铁头也仰头望着他,双方经过短暂的沉默。

  狄阿鸟知道对方难以相信自己,告诉张铁头说:“你把兵器给我,让他下来,和你共乘一骑到南边的林子,我去阻挡一下追兵。”

  他摸一摸,身上没有弓箭,也无盔甲,不由悲催地咬一咬牙,赶马绕坡迎敌,口中大呼:“且与他走,待我斩首一二取信于你。若不被射成刺猬,咱们再把手言欢。”

  绕到坡下,七八骑兵已是迎面可见,他就一缩身,把自己吊在马腹下面,这匹马不是配合默契的“笨笨”,吊一下,它就乱蹿,没办法,狄阿鸟只好一沾地,再起来,起来,再藏,藏了再起来……对面已经开始惊呼,似乎没想过半道会杀出个骑术如此高明的人来,仓促射了两箭,都落到了后面。

  转眼间已经冲进敌群,敌群炸了窝一样,战马乱蹿。

  狄阿鸟为了能斩人头,一刀划过,只勾了个刀尖探抓人头,摘在手里长啸。这是极具风险的举动,也许杀了人,脖子不断彻底,扭不下来,人就落马,亏得艺高人胆大,竟成功了。他嗷嗷叫着,冲过去,打了个转,又回来了,一手持人头,另一只手抓缰持刀,刀刃外放,又呼啸而过。

  一人又被他展臂划中,胳膊飞在空中,两骑却反应够快,死死追在后面……狄阿鸟正要为解决两人丢了头颅,却听到坡上有人叫喊,他两耳灌风,也没听清叫什么,倒是又一股风,从头脑一侧钻刮过去,背后闷哼一声,响起沉重的落马声,他一抬头,那个像是猎户的少年站在坡上,应该是拣回一支长箭,把他身后的骑兵射杀一个。

  他恼恨这少年不与张铁头走,敌人还有好几骑,不好应付,就见张铁头持一个树棍在坡的一侧飞奔。

  再一回头,那几骑竟被吓退,散落下去,就调转回来喝道:“张铁头。快带人走。滚。树林汇合上阿过,再杀回来。”

  张铁头也醒悟过来,狄阿鸟并不只为了让他带少年逃走,这就冲那少年喊道:“箭手。走呀。”

  狄阿鸟一手提着人头,一手横刀立马,几骑均不敢上前,相互打着转转交流,竟然一声悲哨,掉头了。

  狄阿鸟怀疑他们是去叫人。

  刚才走得急,又因为凶险出汗,脱离了敌兵,狄阿鸟一阵发冷,他缓缓回走,借以缓和微微发抖的手指。

  便是刚才他与赵过一起大战沙通天,也没有这般紧张,毕竟是近战,没有弓箭。

  赵过他们的确在树林藏着,还没有到树林,就看到他们了。

  赵过就带着其他人从树林里出来了,他们先接过张铁头和那少年,又奔来接狄阿鸟,还要去寻回去看看。狄阿鸟把他们喊住,仍是不丢那人头,手指紧紧扣住那首级上的头发,抓得指节发白。

  快到那少年跟前。

  那少年正对着马头站着望狄阿鸟。

  他眼神里映满迎面走来的这少年骑士,长刀下方,一手扣着头发,提着一颗滴血的人头,身子生硬沉重。

  他丢下弓箭,双手拱在脑门上,跪下扎在地上,哭道:“营村祁连拜谢大恩,可否为小子报灭门之仇?!小子从此为奴为仆,赶汤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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