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于臧洪的死,张狂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一个顽固不化的敌人,杀了便杀了,反正活着也是浪费自己的粮食。不过,经此一役,河南【黄河以南】的诸侯们在说起张狂的时候,除了咬牙切齿的恨意以外,更多了一份惧意。
而且,甘陵城一日而下的消息,传到青州最东端的东莱之后,居然让原先据守不降的审配也不敢继续坚持了。根据从东边送过来的战报,审配以要求张狂承诺保留袁谭一家人性命的代价,愿意将东莱交出。对这等不算苛刻的条件,张狂当然是痛快的答应了。
袁谭,区区一介中人之姿,而且在垮台前势力已经接近崩解,留之也并无妨害。再说,张狂本就没有将袁氏赶尽杀绝的想法。毕竟,当前的时间距离朝廷发生巨变,只有不到十年,袁氏一族近百年里积累下来的人望依然巨大。若非必要,张狂并不想主动挑起士人集团对自己更多的怨恨。
反正只要有效黜夺了袁氏的政治地位,不出十年,原本威望冠于大汉的“四世三公”袁氏,也就不会还有什么影响力可言了。在流逝的时间面前,善变的人心可是很脆弱的。
审配是个人才,而且十分忠心。对于他这一点,张狂是十分欣赏的。历史上,审配就是在袁尚败局已定的情况下,依然力抗曹操,最后就算被俘,也是宁死不屈。在记忆里有着这样的印象,也难怪张狂会期待着审配为自己尽忠的样子。
不过,张狂的设想最终还是落了个空。以审配的性情和出身,他绝不愿意屈居张狂这等“妖人”“蛾贼”之下。在如约的交出东莱之地以后,审配立刻以身体有病为由,拒绝了张狂的任命。果断返回家乡隐居。哪怕张狂后来大业已成时,多次特地征辟他出来做官,审配一直都坚辞不授。
就这样,十多年以后,审配这位性情刚直的能臣,就在一片寂寞中黯然病逝了。
审配的隐退。仅仅只是张狂扩张己方势力的一个小小插曲。拿下东莱地区之后,张狂的势力真正成为了坐拥并、冀、幽、青四州,外加河东、河内二郡的天下第一强国。面对这样一个大敌的形成,原本相互争斗不休的河南诸侯们,一个个心中不自安,开始悄悄的加强了相互联系。
特别是张狂仅仅用了一个月,而全取青州的可怕实力,让直接面对张狂的曹操和吕布,心中大为惶恐。他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袁谭。
于是。曹操的几名重要谋臣开始奔忙起来。当曹操大举动员兖州军,以应对来自北方的威胁时,荀彧、荀攸、毛玠等几个谋士,反而纷纷离开了兖州,奔走于各位诸侯的席间。
其中,荀彧去袁术处,荀攸去孙坚处,毛玠去吕布处。至于刘表。曹操则派出了名士娄圭前往劝说。
有一点很显然,害怕张狂大举南下的诸侯。绝不仅仅只有曹操一家。
五月末,曹操派出去串联的人,纷纷有了好消息回报。吕布、孙坚都表示,愿意与曹操结为针对北方贼军的攻守同盟。而袁术和刘表这对冤家,虽然没有同意加入攻守同盟,却也表示可以在北方贼军南侵的时候。为曹操和吕布提供部分粮草和辎重补给。
另外,更有大汉宗亲陈国王刘宠,都不用曹操的使者出动,就派出使者到达兖州,表示愿意出兵。与曹操共同对付张狂南下。
有了这些份互助协议,曹操的心思才算是安定了下来。只要南方的诸侯们不在他后背扯后腿,曹操自信以自己的兵法韬略,面对张狂的大军,进取也许不足,可是守御本土却绝对无忧。
南方诸侯们对张狂的恐惧,显然相当强烈。这一点,只要看看曹操的同盟们提供的兵力钱粮,来的到底有多么迅速快捷,便能够体现出来。
仅仅到了安定六年【198年】六月末,来自豫州的八千援军,便在孙坚麾下大将黄盖的带领下进入兖州,与已经在兖州的孙策军,还有陈王刘宠亲自率领的万余精兵汇合。有了为数高达两万多的援军,外加荆州牧刘表让使者娄圭从千里之外带回来的首批援助,一万斛粮草,曹操终于不再担心北方张狂的动静。
哪怕张狂实力强大,有了坚实后盾的曹操,坚守兖州的信心得到了极大提高。就算张狂发动十万大军来袭,兖州也能够将敌人牢牢的挡在国境之外。
而且,曹操甚至还秘密的与刘宠、孙策等人商议,是不是干脆给正陈兵边境地区,张牙舞爪的张狂贼军一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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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冀州魏郡元城县。
元城落入张狂的手中,大约是在年前的事情。此前,虽然元城属于冀州,却一直为兖州牧曹操所代管。后来冀州军与兖州军在元城附近,进行了一系列的小规模拉锯战,曹操考虑到此城孤悬在外,在防御上没有什么优势,于是主动撤退,将其让给了冀州军。
由于成为张狂治下的时间不算长,元城的人事还没有完全并入冀州体系。这不,县令固然换了从科举举士里选拔的人才,但在县令手下做事的掾吏们,大半还是原本的那些人。
贼曹吏陈七,在元城当差已经有二十年了。由于他为人圆滑,而且精通刑名,陈七从一个归属亭长管辖的“求盗”,一步步的升为贼曹吏。想想当年连斗食小吏都算不上,现在好歹也是二百石的县中重要掾吏,陈七对自己二十年的奋斗成果,还是颇为满意的。
元城这几年的政坛变化,对陈七的影响不能说完全没有,但也是差不多可以忽略的。无论是王芬的死,还是韩馥退位让贤,亦或袁绍败亡,或者曹操势力的退缩,每一次势力归属的变化,陈七都不提半个字的意见,只管老老实实的配合新上司的工作。反正只要上头还需要维持县中的治安,他这个贼曹吏就不会没用,可以稳稳当当的继续过日子。
唯一让陈七有些操心的,是他那个快要弱冠的大儿子。那小子自小性子就跳脱,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让陈七操心无数。好在那小子毕竟家学渊源,向来眼色还行,到底没有闹出过什么陈七兜不住的乱子来。
不过,如今那小子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偏偏在家里说什么“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大丈夫何患无妻”之类的混话,就是不肯同意陈七定下的那门婚事。
——不管了,就算是绑,也要把这臭小子绑到婚场上去……
陈七也是个关键时刻狠得下来的人。要不然,面对县里乡间那些个凶悍的游手和流民之类,他怎么镇得住场子?
一边思索儿子的婚姻大事,陈七一边来到了城门口。他今天要到乡下的几个亭里去巡视一番,故而一大早就骑着驴子,带着两个随从,打算第一时间出城,以便可以赶在城门关闭前回来。
“老夏,开门了!”
守城的城门吏,也是陈七的老相识。他在元城县寺里呆了二十年,不认识的小吏可还真没有几个。这个老夏之前是管刑狱的一个斗食小吏,并无什么权柄。后来张冀州来了,这家伙投靠的快,入了新县令的眼,在两个月前才被提拔为二百石的城门吏。
“啊,原来是陈大哥,快,你们把门打开,让陈大哥出门公干!”
老夏从城门吏的专属小屋里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道榜文。城门旁边有一处布告栏,所以老夏还兼着此处布告的张贴管理任务。
县寺里出来的公告,就没有陈七不知道的。陈七大致猜出老夏手里写的是什么,却依然明知故问了一声:
“咦?又有新通告了?写的啥呢?”
“还有啥?不就是招人去北边开荒屯田吗?要说条件还真不赖,咱要是没有地,没有手头这份差事,肯定也去报个名!”
老夏是公认的州牧张狂的支持者,他会这么说,其实也并不让人意外。
如果光看榜文上的内容,的确对不少流民很有吸引力。只要肯去北疆,就可以得到五十亩的土地。而且,官府还可以为迁徙者提供半年的口粮、耕牛和必要的农具。虽然那些东西都算是赊账,以后收税时要慢慢还的,可毕竟是一份家当不是?
陈七识字不多,本来在处理公文的时候,常常要请教一些老文书。不过,自从张冀州收回了元城以后,县中的公文,大半就变成了“军书”写就的。相比原来的繁体文字,简洁得多的军书,不但易记易认,也更好书写。
这大半年下来,陈七不但能够在军书中,认出所有他原本认识的繁体字,还学会了好些原来一直认不出的字。所以,对军书这种被县中的士人们评价为“粗鄙”文字,陈七可是很有好感的。连带的,军书的创造者——张天师,也就是张冀州,也成为陈七心中高深莫测的仙人一流。
心中一边感慨着,陈七一边骑着毛驴,带着随从出了刚刚打开的城门。虽然时间还早,没到规定的开门时刻,但城门外却已经等候着一些急着进城的乡民。
这些人里面,陈七的熟人不少。有每天给城东头“全聚楼”送菜的老华头,有专门为北街许府送山泉水的青八,还有一堆不认识的生面孔……
——且慢!
——今儿又不是赶圩的日子,哪来的这么多生面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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