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石方听了这话,双眼放光,哈哈大笑道:“有夏仙子的话,我就放心了。我这便去召集门下人手,拼了命也要给倭寇一个好看。您且稍坐,我在内宅备办一桌酒席,让贱内陪您吃几杯水酒,解解劳乏。”
夏紫苏见他答应发兵,起身告辞道:“不劳曾叔父费心,晚辈还要去拜访其他几家门派,时刻不容耽搁,酒席便不用了。还请曾叔父与群雄在台州聚集,莫误了大事。若是钦差问起,你只说是自愿前往,千万莫说起我的踪迹。”
曾石方闻听,也急忙起身相送,又吩咐下人道:“快点,为夏仙子准备程仪,另外把那酸梅、果脯多准备一些,对了,多预备点酸的,让夏仙子路上吃。”
等到夏紫苏出门离去,他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贼笑兮兮,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水月庵的大弟子居然和严家的少爷有一腿,八成连孩子都有了。这事要是成了,水月庵怕不成了四川第一大派?到时候我老曾也能借光。至于这一回的人手么,嘿嘿,就把几个师弟的班底都带上好了,叫他们为国出力,老夫领导有方。对了,还有小二子也派去,这小子看着有点白眼狼,有他在,将来继祖的掌门也坐不稳当,索性这回趁机一勺烩。”
台州城。
自从戚继光大军开拔后,严鸿也没闲着,让云初起分派本府的卫所兵士布置防卫,将常平仓、水井、军械库等处安排人布防。又在城外派了斥候,打探消息,只是南方水网纵横,骑兵不利。斥候的效率也大为下降。
转悠了半天下来,又有乐锦送来了锦衣卫内整理的资料,都是台州府及临海县历年来状告耿少泉的状子。内容从侵占良田到强抢民女,殴伤人命等等。可称劣迹斑斑。
不过锦衣卫属于地方纠察组织。他们有纠察百官访查不法的权力,不代表他们什么事都要管。客观上说。大明朝似耿少泉这等土豪劣绅,不知有多少,若是挨个都管,那也是杀不胜杀。单论干的坏事,山东四大家干的比耿少泉就多出许多。无非是官绅勾结,睁一眼闭一眼的问题。乐锦见自家长官要搞耿少泉,便急忙整理了这份材料出来,并附上了耿家的大致产业数字。
将岸等到严鸿看完了状子,向前施礼道:“长官,莫非是要动这姓耿的?”
严鸿笑道:“不杀头肥猪。怎么过年啊?这城里一百浙兵没赶上打仗,上哪拿犒赏?再说你们跟着我跑那么远的道,难道不发双鞋钱?戚元敬那打了胜仗,犒赏难道都找胡军门要么?台州府库是有些钱。可也禁不住这么花,回头咱走了,叶太守上吊,就不作兴了。这姓耿的既然敢撺掇叶国琛坏我名声,又敢在校场辱骂于我,不杀他杀谁?他耿家倒是有点产业,虽然不算什么大肥猪,不过让儿郎们添点油水还是够了。你再看看这杀才做的事,欺压乡村,鱼肉百姓,动他也没什么冤枉!只是目前咱人手不齐,眼下先搜点黑材料,等到戚将军领兵回来,再收拾他不迟。”
将岸道:“下官还有一事回禀,离台州不算甚远,就是新河所,如今那里驻的多是我浙兵的家眷。连戚夫人也在那边。戚将军留给钦差护卫这一百余儿郎,也多是有家室的人。左右无事,下官想,要不给他们放几天假,跟家里人团聚一回。”
严鸿闻听惊道:“你怎么不早说?戚元敬也没对我说过这事,否则我定要备一份礼物,送给戚家嫂嫂才是。我只当他们都在老家,没跟出来,这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倒是我失礼了。”
将岸笑道:“戚元敬畏妻如虎,自然能躲就躲,你当他乐意去和他婆娘见面?”原来这些浙兵都是从义乌、金华招募,出身贫苦,家中多无田地。男人当兵挣饷,家里不至于饿死。胡宗宪又怜他们贫苦,加上戚继光从中上书,便将新河所这边的无主军田赐予这些人耕种。
原本新河所有千人之数,只是江南武备废弛,军卫大逃亡,新河所原丁十不余一,卫所荒废,几任军官也先后死在倭寇手里,原有军田多是成了无主荒田,或被其他军官、土豪侵吞。有胡宗宪出面调查,自然没人敢来捋虎须送死,纷纷吐出田地,让那些浙兵多了份保障。戚夫人随夫来到江南,便到新河所管带那些浙兵眷属,正好发挥作用。于是这新河,却成了戚家军的老营所在。
严鸿闻听,吩咐把吴惟忠等三人叫来。那三人见了严鸿急忙磕头,严鸿笑道:“三位,是我消息不灵,今日才知,几位和弟兄们的家眷都在新河。多日不见,想必大家都有些想老婆了吧。不如这样,你们一百人分做两队,轮流去新河待待吧。一队人出城探家,一队人在这护卫,等那队人回来,这队人再走。”
骆尚志闻听,急忙跪倒道:“回严将军的话,小人不知是谁在您眼前乱嚼舌头,说了什么闲言碎语。小的们既入了军营,就是朝廷官兵,未曾有思乡恋家之念。朝廷给我们军饷,又给我们田地,我们若还是玩忽职守,懈怠军务,那还算人么?莫说妻子家小在新河,就是她们在城外,我们也无一人敢离开防地,触犯军规。还请将军说出那乱说之人的名字,骆某这就提剑去斩了他的人头。”
严鸿没想到自个和将岸这好心好意,却碰了一鼻子灰。他看了一眼将岸,将岸无可奈何一笑。
严鸿见这三人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趁着机会吩咐人备了酒席,又叫来了乐锦,几人坐下叙谈。那三人坚持不肯饮酒,严鸿也不好相强。吃了几口菜后,严鸿发挥他后世保险营销中的查人之法。细细打量这几个人,发现乐锦是个圆滑人物,吴惟忠三人则甚是拘谨,基本伸筷子只在面前的盘子夹两下。他暗道:戚继光手下果然都是老实人。看模样仿佛是三个初进了大观园的刘姥爷。谁知道是戚老虎带出来的兵?
严鸿故意把脸一板,将筷子一放道:“这台州府忒不像话。找的是什么厨师,整治的席面如此邋遢!没看三位将军连筷子都不肯动,想必是不合口味了。来人啊,传我的话。把那厨子逮来,任三位将军发落。”
将岸在旁敲边鼓道:“依我看,也不能怪厨师,是钦差您疏忽了,咱几个大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尤其三位将军血气方刚,还是把那些粉头招来,到时候一人身边挎两个粉头。这酒吃的才有味道。”
那三人不知是拿他们打趣,只怕真收拾了厨子,或是叫来粉头。这三人都是厚道乡民,一想到要是待会来了女妖精。这该如何是好,急忙红着脸道:“不,不是!这菜挺好,我们这辈子也没吃过这样的席面,千万别罚厨师。粉头也千万别叫,要让孩他娘知道了,那就出了大事了。我们在钦差大老爷您的面前,哪敢动筷子吃东西,您要是想请我们,就让人把菜放到厨房,我们蹲在厨房里,几碗米饭一就便是了。”
严鸿听这三人说的实在,哈哈大笑道:“三位真是赤诚之士,怪不得能令行禁止,雨中站上一天,也不出怨言,真是好兵,好兵啊!”
那三人憨笑道:“都是戚帅教的好,我们听命令,不算甚么。”这一找到话头,严鸿便顺着话引逗,问他们戚继光怎么教的好法啊?他毕竟是销售的嘴皮子,要打开话题,那是驾轻就熟。不多时,三人渐渐适应,不再像方才那样紧张。
双方关系逐渐融洽,严鸿仔细询问才知,吴惟忠在这三人里年纪最长,今年也才二十四岁,另两人都不到二十岁,又没和大官接触过。钦差对他们来说,那就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不敢放肆。
严鸿又问起三人本事,这三人开始时只说没甚么本事,后来架不住严鸿拿话相激,这才漏了底。吴惟忠在村中上过私塾,会写几个字,手中使双刀。王必迪学的是软鞭,骆尚志力大无穷,人称骆千斤。三人武艺高强,在戚继光军中也是一把好手。最难得的是,他们三人于军中只用制式兵器,尤其是在列鸳鸯阵时,吴惟忠惯于为盾牌手,王必迪扮演长枪手,骆尚志则是狼筅手,决不用自己本身兵器乱了队型。要知战场上,放弃自己的应手军刃,等于是把半条命扔给了旁人,这种事一般人可是杀头都不会去做的。
吴惟忠说道:“帅爷招兵时,就不招那些练过花拳绣腿的,怕的就是有这样的人,仗着有些功夫,不听指挥,于军中不肯按操典执行。我为了当兵,特意不敢说自己会武,王三娃,你别笑,你难道告诉招兵官你练过?练兵时帅爷对我们说过,疆场上,一个人武艺再高也没什么用处,要想取胜,必须靠的是同袍之间彼此配合,上下一心,千万人如同一人。若是一人一个心眼,每人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打,便是本事再好,也只有打败仗的份。”
严鸿听到此,拍手道:“说的好!你这几年书没白念,确实记的不错。我当初也向元敬兄说过,等这仗打完,我就向朝里上一道奏折,请求扩军,以备将来北上抗蒙所用。到时候你们这两营儿郎就是核心,让你们去教新兵,抬举你们个官职,不在话下。”
这三人一听这话,也都来了精神,毕竟都是年轻人,城府有限,谁又不想搏个功名前程?尤其听严鸿说想的是把他们拆分开放到新兵部队里做军官,教导新人,从而将浙兵形成一个大体系,三人各自脸上冒光。骆尚志一拍桌子道:“干了!钦差大老爷,你说话真爽快!我骆千斤原本因为打不上倭寇,心里还怪别扭的。听了您的话,我心里敞亮了,俺爹一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让俺当个官,从此免了家里的赋役。可惜我脑子笨,念书总是不成,爹临走时都没闭上眼,您要是能让我当上官,我这条命就算卖给您了。”
严鸿摇头道:“错了,是卖给朝廷,卖给万岁。我买你的命做什么?你又不是大姑娘。”
将岸知道这话有些尴尬,一旁笑道:“无妨的,无妨的。今天咱这里也没有外人,严钦差不必过于拘谨,三位弟兄都是实诚人,说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对不对?”
吴惟忠知道些轻重,瞪了一眼骆尚志道:“这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信不信我回头告诉你婆娘,说你在台州拈花惹草,看你婆娘这通揍,破的了破不了你的金钟罩,硬气功!”骆尚志一听这话,也没了火种,急忙低头认错。大家一阵哄笑。
眼看酒席将散,京城锦衣卫百户邵安却从外面进来,面色凝重道:“回长官,有新河所的人方才飞马进台州报急,说是有倭寇攻打新河!”
严鸿闻言大惊,新河可是新军家眷所在之处,要是出了什么闪失,这仗还怎么打?再说戚继光的夫人就在新河,可不能出了闪失。那吴惟忠倒是十分冷静道:“这位兄台,报事的可说,来了多少倭寇,真倭还是假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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