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严鸿担心夏紫苏有失,急忙喊道:“快回来!”他手中握着两支洋枪,待要shè击,却又想到自己枪法太渣,黑夜之间也没法瞄准,别反而伤到了自己人。
此时只听馆驿外面,又是一阵叽里呱啦的喊杀声大起,还夹杂着各式各样的叫喊。严鸿是完全听不明白,那些夷人却分辨出了其中的呐喊:
“头儿,我来救你了!”
“头儿,我才是你最忠诚的部下!”
“尼德兰的小伙子们,冲啊!”
“火枪队永远支持指挥官阁下,哦不,是男爵阁下!”
索萨闻声大喜道:“是我的火枪队,火枪队来了!”
其他的船长也高叫道:“我的人,我的人也来了。”克里希更是高喊道:“尼德兰的小伙子们,克里希在这。为了尼德兰的**,冲锋!”
索萨雄踞此间,除了靠舰队之外,另一大臂膀就是这支二百余人的火枪队。严鸿这点火报jing的手段确实有用,火头一起,加上港口sāo乱,火枪队长不敢怠慢,纠集人马杀来。沿途又与各家船长的部众汇合,虽然仓促之间,不可能全部集合,加上夜间行军有人掉队,但总共也聚集了三百余人,把佩德罗的人反包围在钦差行辕之内。
此时佩德罗固然进攻不易,想要退后也是难如登天。他手下的人马,原本靠着一股凶悍之气概,与数量相当的敌人血拼,只求乱中寻得机会,杀死天使严鸿,得到那五千金币的重赏。可是如今,眼见自己人越来越多伤亡,前面的敌人防线坚不可摧,而后面则有数倍于己的兵力包围上来,更别说火枪队陆战能力远非这帮水手可比,士气顿时一落千丈。不时就有人丢了武器,跪地投降。
佩德罗眼见大势已去,两眼冒火。本来夜战中用火绳枪非常危险,一不留神就可能造成误伤。更别说燃烧的火绳,在夜晚就是靶子,很容易遭到集中攻击。因此交战到现在,大家都是用冷兵器格斗,很少有人开枪。但此时他顾不得许多。他眼看那个会说葡萄牙语的护卫正与大明的天使站在一起,劈手从旁边的亲卫那里夺过一杆火枪,点燃了火绳,猛的扣下了扳机。
严鸿本是带着属下把夏紫苏接应下来,忽见对面火光闪动。两步开外的克里希则尖叫道:“火枪!”
借着火绳的微光,严鸿瞥见那火枪的枪口,瞄的分明就是自己这方。他也来不及细想什么,穿越前骨子里的一点男人的尊严在危急关头本能燃起,口中低呼一声,身子猛的挡在了夏紫苏身前。便听得耳边一声轰隆声响,同时臂膀一疼。伴随着嘴里发出的惨叫,一步开外的克里希已经尖叫着朝佩德罗投出了自己的匕首。而周围的锦衣卫、火枪队员等,也都疯狂的朝佩德罗的人扑了上去。
娘的,自己这一晚上的奋战就为了这个钦差啊,要是他被一枪打死,自己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夏紫苏更是如同疯了一般,从严鸿身后冲出,一口气刺翻了三名对手,直扑佩德罗。同时,外围的大批火枪队士兵已经举着西洋剑杀入了行辕,眼前只见一片剑光闪烁。
二十分钟后,这场战斗基本已经宣告结束。佩德罗正在躲避夏紫苏的追杀,却撞到了克里希,结果被爆走的尼德兰女船长直接打翻擒拿。其他冲到公馆附近的佩德罗部下,非死即降。只有通事罗阿根下落不明。而严鸿这边,虽然也有不少伤亡,不过总归是打赢了。
严鸿此时,倒甚是惬意。方才那一枪,铅弹擦伤了自己的右胳膊,伤势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夏紫苏双眼中已然隐隐闪动泪光,低声叱道:“你这家伙,却为何这般乱来?你我两家的仇恨,你是知道的,你便是替我挨了这一弹,救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感激你分毫。可如今你是大明朝重臣,若是你死了,这开海济民的大事又由谁去做?你这人,当真是颠三倒四,不知轻重。”
话虽然说的无情,但夏紫苏她那副焦急的模样,如何骗的了人?更别提她亲自为严鸿敷药治疗,动作异常温柔,生怕弄疼了严鸿,这副举动可和她的话南辕北辙。石进孝偷眼观看,暗笑道:“严大少这一枪,中的也不亏。”
严鸿一边呲牙咧嘴的任夏紫苏上药,一边说道:“没什么,左右无非是一发枪弹,只要你没事,我就算多中两弹,也不算什么。”这话一出口,夏紫苏手一颤,严鸿疼的抽了口凉气。夏紫苏把他朝外一推道:“你这人怎么又说些疯话!别以为替我挡了一回枪子儿,就可以胡言乱语,大不了我再替你挡回来就是。你的伤,找你的医官去包扎。”
就在索萨这边正指挥手下检点死伤,治疗伤员时,外面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听有人用中文高喊:“严钦差莫怕,末将来也。”却是邓子龙带领着本部兵丁前来救援。
原来就在佩德罗亲率大队人马突袭使馆之时,另一路他的手下则按计划向港口进攻。他们本想用火船偷袭大明船队,不想邓子龙带兵甚有章法,夜间早已撒下巡哨。几条从土人手里买来的小船,根本不等接近,就被明军的哨船发现。对答之下,就动起手来,火船全被哨船牵引到一边,没能发起作用。而葡萄牙水手数量又少,强攻也难以奏效,交锋不多时,不是战死,就是投降。
袭击金鹿号那批人更是倒霉。严鸿早就看中了这条盖伦船,派了陶智、邵安两人,带了二十名锦衣卫上船埋伏。火器狂人叶正飞也在那上面。想夺船的人刚一上船,就吃了伏击,被锦衣卫一通鸟枪,放倒了三四个。那叶正飞白天在金鹿号上面发现了几十支火枪,灵机一动,便一支一支上好弹药,专门叫了十名锦衣卫,每人拿了几支枪,一支接一支连环施放。这几阵排枪,又**好几个海盗。剩下的海盗冲近,与锦衣卫战成一团。不多时,邓子龙又分兵来救。前后夹击,打的葡萄牙水手心惊胆战,纷纷逃散,又被捉了大半。
这面战斗刚结束,又见馆驿方面火光熊熊,更见了报jing信号。按照严鸿和邓子龙的约定,一道jing号,是说壕境的夷人有变,加强戒备,二道jing号,则是局势大不妙,应该把众夷船烧了。邓子龙等了片刻,不见二道jing号,又看港口这边局势基本平息,当下请锦衣卫继续守船等信号,自己点了百十名兵士,扛着火枪长矛前来救援,只是来晚一步,战斗已经基本结束。
见严鸿裹好了伤口过来,邓子龙急忙施礼道:“末将接应来迟,累小相公贵体受损,还望恕罪。”
严鸿摆手道:“不必多礼。我听人说,这一番夷人竟**攻战船,多亏你戒备森严才未被他们得了手。这一件功劳我给你记下了,回头定要保举官职就是。”
拖拉死尸、检点人数,救治伤患,一应事务直忙到ri上三竿,才基本完成。此时一众俘虏,已经被大明官军接管,都被官兵看押着。便是那佩德罗,身上的衣服已然扯破,头发蓬乱,半边脸上糊满灰尘和血痕,虽然一双眼睛凶光如旧,却再无昨ri的英武。
严鸿踱到佩德罗面前,冷笑道:“你这夷人,当真人面兽心。我好心前来宣抚,你却敢来暗算我,真是不知死活。今天便叫你知道,本钦差的手段如何,另外告诉你,本钦差在京师有个绰号,叫做小阎王。”
罗阿根下落不明,夏紫苏此时权当翻译,把这段话翻了过去。只是她的佛郎机语言未臻jing熟,也不知道这一段话,佩德罗听明白了多少,尤其这“小阎王”一词,不知夏紫苏是否翻译到位。
佩德罗闻听,扬头一阵怒吼。夏紫苏迟疑了片刻,翻译道:“这个夷人说,他也是名门望族,即使被我天朝拿获,名门望族的俘虏也该好好款待。他还说,若是虐待俘虏,我等便成了那蛮夷之人。他要我等释了他的捆缚,还要给他酒食。”
严鸿闻听,火往上撞。昨夜一战虽然打赢,但公馆和港口两处的锦衣卫士和官兵,也死伤了二三十人。云初起被海盗的十字弓shè伤**,严峰左臂被剑刺伤,自己手臂也中了一枪。这家伙还敢找自己要待遇?
他胳膊上的伤并不算很重,敷了伤药之后,更是感觉冰凉舒服,也不太影响动作。于是伸手抽出一枝洋枪,就开始朝里面装填弹药,口中道:“好,待遇!爷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待遇。”
索萨见此情景,也顾不得男爵体面,小跑过来,用中文道:“天使阁下,昨天晚上的事件是我的疏忽,我将就此事做出赔偿,赔偿数额以您的满意为准。所有死者都将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这些都没问题。只是,佩德罗先生是贵族,他的家族在葡萄牙很有势力,不可轻易处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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