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的死亡除了在阳毅和季连云心里掀起翻天波澜,在整个崎江市却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对于崎江这样一个在世界十大暴力城市排行榜居前三甲的城市来说,每天有太多的帮斗、花边、死亡的消息上报。李芸的死去只在报纸的夹缝里出现过一次,内容简单得不到一百字,写明了李芸的出生日期,死亡时间,注明是车祸,发生在哪里就没有了。
阳毅看到报纸时难免有点悲哀,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才二十出头,整个生命的意义就是在报纸夹缝里的一百个字而已。而她的恋人李光呢?还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抚平恋人去世的伤痛。真是世事无常,生命短暂。人类,真的是太脆弱。生与死,也太过平淡了。
突然就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一则笑话,名做叫做史上最短的讣告。内容全文如下:老约翰点着一根火柴去看油箱里有没有汽油,有,五十八岁。
当时看到的时候阳毅与身边的同学一齐笑翻天,只觉得不仅写讣告那人是个妙人,连那老约翰都是个妙人,连死都可以死得这么愚昧有趣。可是等阳毅一度、二度、三度看到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丢失生命以后,再回想到这个笑话时却是笑不出来。它所表达的内容竟那么的辛辣、讥讽,把一个人丰富的一生压缩成了那样短短的一行字。
李芸并不是笑话,也可只占据了百余字的报纸夹缝。生命,竟然毫无重量轻至如斯!
似乎不该这样,那个曾经美丽温婉的女子理应该得到更多的关注,更多的尊重,更多的记忆,但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当真是人死如灯灭,没了就没了!
这样不对,非常不对!阳毅想大声呐喊,却又只感到无力渺小,只能在胸中愤愤不平。
想到这里,阳毅越发珍惜朱山花和自己的朋友。只觉得自己怎么都无所谓,一定要让他们开心平安才是真。
与阳毅不同,季连云倒恢复得很快,这个细长眼的同学似乎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仍然成天和阳毅在崎大里说说笑笑,两人迅速成了好友。不过奇怪的是,经这件事后,季连云好像突然对西方神学感兴趣起来,阳毅不止一次看到他对着《启示录》沉思,好像正在试图理解上面说的什么。
不过阳毅也没多留意,因为他的学习水平与其它崎大的学生相比差了一大截,要想追着别人的进度,他只得拼命的埋头苦读。好在这一阵子很平静,没有发生奇奇怪怪的事,也没有看到什么幻像,阳毅刻意的就把这些事遗忘了,唯有偶尔想到李芸时会心里堵得慌。
上午快下课的时候接到了史诚的电话,史家大哥终于有了时间,约阳毅出来见见面。
当警察的作风决定了这个职业的收入,正直的史家大哥做这个工作已经五年,仍然一个月就那么两千多点的工资,所以见面的地点选在肯德鸡,那里环境不错,消费……嗯……也算得上便宜。
阳毅早早的就到了,也没有多余的闲钱可以买吃的,便选了个人少的地方,一边看少男少女们眉目传情,一边等史诚。
坐了十分钟,史诚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身笔挺的警服衬着史家大哥挺拨的身段,英姿勃勃中透着青年男子独有蓬勃气息,一进来就吸引了许多眼光。
史诚目光一转,大步向阳毅走去。随后两个英挺的男性并肩坐在一起,年长一些的英武不凡,两道剑眉就如浓笔描过,散发着正直勇敢的光彩。年少一些的混血长相,眼睛蓝得发黑,微微一笑间就蓝光流转,英俊的脸上更露出朝明初升的味道。两人坐到一起,就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肯德鸡里凡是身为女性的,眼光都扫忍不住朝这里凝集。
“嗨!小毅!”史诚把腋下的牛皮纸袋放下,热情的一巴掌拍在阳毅肩上。
“轻点,痛!”阳毅道:“别拿你的铁沙掌对付我。进了警队,力气越来越大了。呵呵,史诚大哥。”
史诚皱了皱剑眉,阳毅立即从善如流的唤道:“哥。”
史诚咧嘴笑,道:“别他奶奶的跟我来虚的。都点什么吃喝的了?”
“呃……我没钱。”
史诚乐了,这人估计对肯德鸡繁多的配类花样也颇为头痛,直接去端了一个全家桶回来,简短的道:“吃!我也饿了。”
跟史家大哥确实也用不着客气虚伪,阳毅抓起个汉堡就开吃,两人边吃边讲话。
“你还好吗?花妈妈还好吗?”
“还行。警队里怎么样?”
“还不就是那样,查案办案,打击罪犯。”
阳毅呵呵笑:“真想不到,当初四处惹事打架的史家大哥最后居然当了警察。”
史诚满嘴食物,含糊不清的道:“我也没想到当初的病秧子现在长成了一个大帅哥。嘿,这蓝眼睛真好看,像……玻璃花!”
“这是什么形容?”阳毅不满的道:“玻璃花是反角,是出卖朋友求荣的家伙,我可是好人。”
史诚呵呵笑:“崎大怎么样?”
阳毅跨下脸,道:“费劲……我和其它学生的水平差得太多。”
史诚很有大哥气度的拍拍阳毅,笑道:“我看好你。努力!”
阳毅嘿嘿笑了,史家大哥还是那样,没有因为分开而改变,他就像一把大伞,总是安全的保护着自己的小弟,像史志裼、徐泌峰、石磊、何芷,还有自己。
两人高兴的聊着,分开多年,有着无尽话题要说。时间过去得很快,饮料都喝光了。史诚站起身:“我再去买可乐,要大怀还是小杯?”
“大杯!”阳毅笑。
史诚点点头,离开坐位。阳毅瞅着放在桌上的牛皮纸袋,没忍得住好奇,伸手去拿起它打算看看里面是什么。
一拿起一才发觉口子没有封好,里面的全是照片,被阳毅这么脚上头下的一拿,照片顿时散落一桌。
阳毅一眼瞧见照片,脸色顿时大变。
牛皮纸袋里的照片竟然是全是凶案现场的照片,一张张血腥淋漓,散乱的血迹和扭曲的肢体触目惊心的出现在照片上,就这么散乱的摊在桌上,一股邪恶与残暴的气息扑面而来。阳毅本能的胃部翻涌,艰难的吞咽着才没有吐出来。
史诚回来瞧见了散在桌上的照片,不禁大惊失色,低声喝道:“多手多脚的,这些你不能看!”
“对不起。好奇心太重。”阳毅尴尬的道,和史诚一起手忙脚乱的收拾照片。
阳毅拿起一张递给史诚,只瞄了一眼,就看到是个无头男子的尸体。他坐浴缸里,大半个身子赤身裸体的浸在血红的整缸血水中,显得肥胖而臃肿。整个头颅从颈部整齐切断,断面处整齐平整,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刀一刀砍下,干净利落之极。
浴缸的周围是洁白的瓷砖,颈部断面处正对的方向全是血,活像端着一整盆血对着墙往上泼造成的景象。其余的周围全是点状、斑状喷溅的血迹,还有不规则的血滴随着流下牵成的轨迹怪虹的线条。血红,砖白,两两互相映衬着,显得越发的触目惊心。
本能的忆起那个断头的老妇,阳毅毛骨悚然的问道:“他的头……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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