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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
迦楼罗展翅欢鸣,似在庆祝仇敌的毁灭。
“臭鸟,聒噪什么!”悲痛中的老瞎子一拳轰向大鹏鸟。
“啾”
千古仇敌灭亡了,但还有一个恨之入骨的家伙没死,大鹏鸟怒鸣一声,嗖地杀向了他。
“很好!爷爷正心情不佳,定拔了你这身鸡毛,煮了吃!”
老瞎子勃然大怒,凌空跃起,一人一鸟又开始在苍穹上血战开来。
林城目光呆滞,脑海中一片空白。
父亲,陨落了!
历尽九死一生、种种磨难,只为了寻找到父亲,若非凭着这股信念,他早已死在黄沙万里的荒漠,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林城仰天悲吼,心中充满自责。
“因为你是蝼蚁!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凡人不配掌控自己的命运!”
忽然,一道熟悉淡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转头望去,只见一道貌岸然的老者正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
贯日宗宗主柳狂!
他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去追逐那些神通种子,而是盯住了林城这个先天道体。
“你身负魔种,迟早要被智空那个秃驴诛灭!先天道体,自上古之后,世间罕见,与其暴殄天物,还不如成就本座!”
狰狞一笑,柳狂元气一荡,一把抓向了他。
“因为你是蝼蚁!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凡人不配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句话不断回荡在脑海,一股怒火从心底涌出,那满腔的自责,转化成对柳狂的恨意。
“若非是为了你贯日宗区区一个外门弟子的名额,阿爹又怎么会落得如今这样的结果!”
被仇恨淹没了理智的林城,没有逃跑,奋不顾身主动杀向了柳狂。
但区区凡人的他,又如何是化神期柳狂的敌手,还未接近,一股排山倒海的威压汹涌而来。
如泰山压顶,林城筋骨碎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伤口开裂,鲜血迸飞,但他却不发出一声痛呼。
一股冰冷的意识,闯进脑海。
“小子,乖乖成为本座的分身吧!那抹剑气,本座收下了!哈哈哈——”
柳狂满脸阴毒,嚣张狂笑。
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冲击起林城的意识。
佛影之前受创,此刻无法发挥功效,他无计可施,再次陷入绝境。
之前有父亲舍命相救,这次,还有谁能救他?
意识变得模糊,弥留之际,他似乎看到一抹熟悉的伟岸身影,从魔雾中走出。
“阿爹——”
喃喃着,林城晕了过去。
正在夺舍的柳狂闻言身躯一颤,转头望去,接着是他今生看到的最后一幕景象。
一孤高绝伦的男子自黑暗中走出,他乱发飞舞,威势渊深,似九天雷霆,冠绝寰宇。
一掌探出,天地失色!
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一宗之主,连惨叫都未曾发出,砰地化作一片血雾,形神俱灭,为他的贪婪付出代价。
男子眼神淡漠,没有丝毫怜悯,走至躺在地上少年身前,缓缓将他抱起。
“合你我二人之力,外加舍利本源,暂时将天魔压制在你的体内,但正如其所言,他即是我,我即是他!吾不死,心魔不灭!”
地宫佛音,诡异地自男子体内传出,带着无奈和落寞。
“自上古一场蔓延三界的战役,九州崩碎,仙元大陆业已容不下你我!一旦出去,必遭天地之力排斥!”
男子仰望苍穹,眉宇间闪烁着冷酷和茫然,不发一言。
“你这个儿子,不简单啊!似乎牵扯着一桩大事!是否要将他体内的魔种祛除,回归正途,以免旁者觊觎?”
“不必!”男子低头看向怀中恬然入梦的少年,冷酷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柔和,“纵横天地无极,睥睨六合八荒,命运的轮回无始无终!前人的路,虽然好走,但终会走到尽头!若要登临极巅,超脱命运,他必须闯出自己的路!”
“但那条路九死一生,布满荆棘,即使是我,虽然找到了佛魔同存的方法,却仍旧存在瑕疵!”
“我相信他!”
“呵呵,莫非这就是红尘中所谓的望子成龙?你们这一家子,真是妖孽!你那个小女儿,也非池中之物,玄阴圣体,若在上古,也是诸大宗门争夺的天骄!离去前,是否要将某些麻烦解决?佛门那些家伙,就是喜欢布局算计!”
男子双目电闪,迸出一束金光,射在林城胸前,那里一条迷你狻猊,游弋不定。
感应到危机,狻猊怒吼一声,仰头吐出一抹五彩禁纹。
禁纹灿灿,闪烁着封印之气,却只是令金光一顿,即轰然崩碎。
龙影一颤,似乎意识到对方的强大,当即尾巴一扫,化作五彩纹身图案,烙印在林城胸前。
“咦,原来是那个家伙藏下的暗笔!”天佛似乎认出了五彩纹身的来历,“他的为人倒是可以相信!”
“佛门讲究因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城儿既然继承了这段是非,些许麻烦,就需要他自己去解决!”男子一步踏出,天地斗转,虚空中现出一漩涡,他没入其中。
同一时刻,在各处追逐神通种子的修士,忽地感觉一阵天晕地旋,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赫然发现景物骤变,他们重新返回了古刹。
甫一踏出,苍穹上霹雳丛生,一股强横的天威兜头压来。
男子处变不惊,并指在身体各处急点,随之,他的气势缓缓下降,直至天地元气能够承受的一个临界点。
那威压,没有发现,缓缓消退。
“果然,九州虽崩碎,但禹皇的九鼎还在,会自动守护这方大陆!”天佛一叹,这时,又有两抹威势滔滔的身影疾驰而至。
一个妖气滚滚,正是老瞎子。
另一个恨意滔天,正是金翅大鹏鸟,它嗅到仇敌的气息,嘶鸣一声,再次杀来。
“诸师已逝,吾饶你性命,这又何苦来哉!”
一声怅惘的叹息,分不清来自于谁,男子凌空一摄,之前威风凛凛的大鹏鸟哀鸣一声,连一丝反抗余地都没有,就被他摄在手中,化作一迷你可爱的小鸟,嘶鸣阵阵,却如何也挣不脱束缚。
“这莫非是失传的上古佛门神通——掌中佛国?!”老瞎子目光一闪,露出炙热。
“不错!”男子点点头,看了看怀中安详的少年,目光一闪,凌空虚划,条条禁制荡漾而出,包裹住大鹏鸟,最后狠狠一按。
一片璀璨的光华之后,那狻猊旁,再现出一威风凛凛的大鹏展翅纹身。
旁边,老瞎子满脸羡慕,等他结束,方才疑声问道:“林傲?”
男子点点头。
闻言,老瞎子松了口气,看向他怀中的少年,皱眉问道:“他怎么样?”
“无碍!”言简意赅,林傲猛地抬头瞥向东南方向,双眼一眯,战意冲霄,“有人来了!”
“哦?”老瞎子一愣,蓦地想起什么,不由色变。
果不其然,片刻后,苍穹上风云变幻,现出一莫大漩涡,其内剑气纵横,凝滞了万里虚空。
沧桑宏大的铿锵之音,滚滚而来。
“何方神圣不请自来,光临我剑宗疆域意欲何为?”
一抹金色身影,矗立云端,若隐若现。
那是一迟暮老者,满脸岁月沟壑,目光沧桑,长须似剑,根根倒竖,虽半只脚踏入黑暗,但身躯依旧刚直,浑身不自觉地荡漾着浩渺剑意,若天生屹立苍穹,俯瞰万千众生。
“咦,竟是触摸到第三步的修士?”望着那抹虚淡的投影,林傲眸中闪过一丝讶然,“如今的九州,天人永隔,没有真阳仙气,还能摸到第三步的门槛,难得!”
“阎王爷怎么还没把这个老不死的收走!”恨恨地啐了一口,老瞎子目露嫉妒和怨气,片刻压下怒火,转头解释道,“九州的确没有仙气存在,但还有完好的洞天福地保存下来!”
“原来如此!”林傲点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古怪。
“咦,蛮荒殿主白无名?你不是已经被正一道尊联合其他几位道友诛灭了吗,怎么会——”在看清老瞎子真容后,云端上的老者一惊。
“哼,本座血脉神通,化身千万,就凭张衡那群宵小,也妄想灭我!”老瞎子面露不屑,但眼底却闪着肉疼和仇恨。
他每一个化身,皆珍贵之极,却在那场血战中齐齐湮灭,只剩如今这副肉体,身负重伤,若非碰到林傲等古元村村民,早已身死。
一想起那场血战,他就恨得咬牙切齿。
“你来此,莫非还是为了千年前那桩旧事?”老者目光一沉,“虽然你妖族失去了圣女,但我剑宗同样失去了一古往今来成就最高的绝世天骄!”
闻言,老瞎子沉默下来,面容阴沉,带着思恋和悲伤。
见他不回话,老者摇摇头,瞥向林傲,神色变得凝重:“阁下何人,竟集佛魔于一身,为何老夫从未听说过?”
不等他回答,一声惊喜的呼喝,斜刺里升起。
“玄虚祖师,他就是古刹下镇压的上古魔头!”
云霄上人、智空和尚等修士电射而至。
不见魔道子的身影,明显他早一步遁逃。
老者眉头一皱:“老夫听掌教说,有数十名弟子与尔等同往,为何仅剩你与剑心,其他人呢?”
闻言,云霄上人目露悲痛:“请祖师恕罪,弟子保护不周,他们皆已陨灭!”
“是吗?”老者并未露出意外之色,淡漠地点点头,盯向了老瞎子和林傲,“看来,不做过一场,我剑宗不能让两位离去了!”
“正合我意!”林傲乱发飞扬,一股滔天战意,直贯云霄。
“玄虚老道,千年前那场大战,未曾分出胜负,今日定当再来讨教!”老瞎子嘴角挂着傲然,“放心,我不会与林——傲联手!”
小子到了嘴边,才想起身旁这人已经今非昔比,自己不可不敬,遂叫出了他的名字。
“此地非大战之所!随我来!”老者点点头,转头望向云霄上人、智空和尚、剑心,还有那名为青槐的散修老妪,“你们也一起,观摩这种等级的战斗,对你们有好处!”
闻言,智空和尚等人齐齐狂喜,被他大袖一挥,卷向苍穹。
老瞎子转头看了林傲一眼,点点头,一步千丈,踏空追去。
“塔来!”林傲伸手一摄,接着就见身后那座古塔忽然轰隆一声,拔地而起,一边旋转,一边缩小至数尺,落在他的掌心。
“普陀禅院大部分宝物皆被天魔失手焚毁,唯剩下这座六道轮回塔还算完好,可护身周全!”天佛说完,忽地开口道,“你小女儿似乎步入险境,不出手帮一下?”
林傲双目一闪,似乎看到百里之外,那里,有一惊慌的小女孩骑在一妖猿背上,夺路逃奔。
片刻,收回目光,“无妨,有城儿那个兄弟在,不会有事!”
说完,他低头看向怀中少年,深深地注视半晌,将他放下,挥手洒下一片护罩,接着毅然转身。
“阿爹,不要走!”
一声呢喃,带着眷恋,回荡在背后。
林傲身躯一震,顿了顿,继续步入苍穹,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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