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敬仲一边说一边起身,就这么自说自话的走了。
程宗扬一脸茫然,“他什么意思?”
卢景道:“我听着他好像是打算让山阳挖矿的刑徒闹什么事?”
“暴动?”
“有点。”
“这是乱臣贼子啊!”程宗扬抓住朱老头,“大爷,这货靠谱吗?”。
“难说。”朱老头低声道:“这些阉人,很多都是疯癫的。你看着没事,其实很可能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说话间,蔡敬仲又转了回来,“团队我找谁?”
“冯源,冯大法。”
“哦。”蔡敬仲转身就走,然後又回过头,“去哪儿找?”
程宗扬尽力忍住扶额的冲动,温言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让他去找你。”
“也好。”蔡敬仲打了个转,又拐回来,“工钱是你给吧?”
“我不给行吗?”。
“我给也可以。我还有一点积蓄。”蔡敬仲想了一下,“我以後是不是不用回来了?”
“大概吧。”
“既然不回来,那我就找人再借一点。”
这是不打算还了吧?程宗扬赶紧道:“工钱我全包。借钱这事太败人品,咱们就别幹了。”
“少借一点吧。研究是很花钱的。反正我是太监,早就绝後了,不怕报应。真不行,以後挣了钱再还他们。”
“不用吧……”
“借一点吧。”
“不好吧……”
“少借一点。”
“真不用了……”
“就借一点。”
“……大哥,你看着办吧。”
“好。”
蔡敬仲终于没再回头,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卢景道:“这就是你说的文明人的方式?”
“这是意外。”程宗扬诚挚地说道:“这种人真不多,我觉得很珍贵。”
“珍不珍我不知道。贵是够贵的。每年一万金铢啊,他值这价吗?”。
程宗扬神情笃定,“绝对值!”
卢景摊开手,表示对此没有意见。接着他转过话题,“姓唐的又来了。”
“他说什么了?”
“说有一笔大生意,让我多找几个人一起做。”
卢景提到的大生意让程宗扬警觉起来,“不对!他在设套!”
“没错。吕冀和吕不疑准备灭口了。故意拿个大生意当借口,想把我的人引出来。”
“五哥怎么回他的?”
“我告诉他,多大的生意我都敢接。”
“好!”程宗扬抚掌道:“倒要看看他的胃口有多大——什么生意?”
“七千金铢,买建威将军韩定国的人头。”
“七千金铢?他值这价吗?”。
“如果能换来我们的人头,肯定值了。”卢景道:“我接到生意,去打听韩定国,却在驿馆外遇见拉胡琴的盲老头,于是跟着上了北邙。既然找到了盲老头的下落,我今晚就带小胡姬去见他,弄清楚最後两个人是谁……”
“不用了。”程宗扬道:“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但我现在没有十全的把握。等我见过那个人,再告诉你。”
“那好。”卢景没有再追问,起身道:“我去打听建威将军的底细,看怎么把这七千金铢捞到手。”
朱老头道:“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什么钱你都敢要啊?五哥,你们一道去吧。盯着这老头,免得他又溜去斗鸡。”
程宗扬耐心在观中等候。卓雲君去接待几位城中来的贵妇,没有过来陪他。那些贵妇衣食无忧,前来问道,一小半是对出于对道术的好奇,倒有一多半是为了打发时间。卓雲君只随口应酬,遇到无伤大雅的关节,也偶尔点拨一二。她身为太乙真宗教御,只言片语就足以令她们受用无穷,可这些贵妇不过是藉此消磨时光,都浅尝辄止,没有一个肯用心的。
天过午时,她一名心腹弟子悄悄进来。卓雲君心下会意,向诸人道了一声失陪,亲自去禀告主人。
“终于回来了。”程宗扬站起身,“你去忙吧。”
“是。”卓雲君轻轻退下。
程宗扬整了整衣物,然後拿起包裹,往合德的住处走去。
合德侧身跪在榻旁,拿着一隻汤碗,用银匙一勺一勺喂嬷嬷喝药。程宗扬在门外欣赏着她优美的侧影,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赵合德?”
合德纤手一颤,险些把汤药泼出来。她转身看着程宗扬,明媚的美眸中充满戒备,手里紧紧握着那把银匙,就像握着一柄匕首。
程宗扬笑道:“你跑那么快,我追都追不上。”说着把包裹放在案上,“看看东西丢了没有。”
合德努力露出冷漠的神情,颤声道:“你……你认错人了。”
“那这个是你丢的吗?”。
程宗扬拿出一块玉佩,在手中晃了晃。
合德失声道:“怎么在你手里?”
程宗扬道:“你总算承认了。我应该叫你赵姑娘呢,还是叫你赵婕妤?”
“不……不是我……”
榻上的妇人叹了一声,“程公子不是恶人,如今我们已经山穷水尽,以後之事,还要请程公子援手,哪里还用隐瞒?”
合德红着脸低下头。
妇人咳嗽两声,然後道:“老身江映秋,乃长秋宫女傅。”
“原来是皇后宫里的女官,失敬了。”
江映秋苦笑道:“公子不动声色,看来早已知道老身的来历了。”
“我只是瞎猜。毕竟这么多宫里的器具,一般人见都没见过,怎么会平白在荒山里出现?”
江映秋点了点头,“这位是皇后娘娘的胞妹。名字你已经知道了。”
“难怪这么美貌。”程宗扬笑了一句,然後道:“这些都是皇后娘娘的赏赐了?”
“是天子的赏赐。”江映秋道:“娘娘入宫之後,一直思念亲人。天子感念皇后娘娘的思亲之苦,因此下诏,命老身将赵姑娘接入宫中。”
“可是路上出事了?”
“老身接到赵姑娘,便发现有人欲行不轨,因此先遣散小婢,我主仆二人乔装打扮,绕道进入洛都。不料到底被奸人盯上,窃走天子所赐的信物。老身也受了伤,难以行走,只好入邙山休养。赵姑娘去过宫廷几次,但她没有信物,又不认得宫里的人,连大门也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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