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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至今,徐宁深深觉得,古人的智慧,绝非纸糊泥捏,现代人所领先的,无非是物理微观方面。宏观思想及文化领域,今人比之古人,几至倒退。原生态的中华文明,发展至今,在西方享乐主义及金钱至上思想的围剿下,早已破败不堪,仅靠着千年的惯性在减速度延续。入清以来,中国历史上便再没有一个能够开宗立派影响天下人的思想家崭露头角,便是勉强将顾炎武等人算上,认真说来,他们亦是生长于明末。这一文化消弥,与其说这是国家的悲哀,不如说这是民族的危机。
徐宁穿越至今,接触的人越多,这般感慨就越深。在她看来,自己比这些明人优越之处,仅仅只是享受过现代工业的红利而已。在政治文化方面,连四书五经都不曾通读过的她,与明人远远无法相提并论。所以,今晚徐达与朱棣最终谈了些什么,她并不想知晓。军国大事,本也不是她一个女子能决定的。徐宁自觉将该做的事做好便罢了。
翌日,天公作美,艳阳高照。
徐宁与玉妍,再一次将那些鸭绒给搬了出来。两人架上四口锅,注入了热水,点上火慢慢烧煮。在这近乎35摄氏度的天气里,不一会,水便开始沸腾了。
玉妍将那些鸭绒细致地装了细布袋,拿红绳牢牢扎紧袋口。又去寻了几个蒸屉来,将细布袋分别入四个蒸屉里。
一待水开,徐宁便与玉妍合力将那四个蒸屉一个一个架入铁锅之上,蒸了起来。
“小姐。这般蒸煮,会煮坏鸭羽吗?”玉妍有些担心地问道。
徐宁抹了一把汗,犹豫着说道:“应该不会吧。”她当年参观浮流市的鸭绒厂时,依稀记得那个厂助有介绍过。土法制鸭绒,便是如此蒸煮三次,用蒸汽杀菌消毒。
“徐宁姐,你们在做什么?”因为夏天天气热,两人起得早些,马丽苏才刚刚准备上学堂。
“我们在给鸭毛消毒。”徐宁简单说了一句。
“杀菌?什么是杀菌?”马丽苏奇怪地问道。
“嗯……就是杀虫。”徐宁尴尬地说道。她忘记了,在古代没有细菌的概念。
“鸭毛上有虫吗?”马丽苏睁大了眼睛问道。在她眼里,鸭毛一直是柔软洁白的。而且鸭毛那么细小,虫儿怎么能站得稳?
徐宁挠了挠头,说道:“这虫很小很小,就象有些人头上的头虱一般。若不消除,跳到身上,不仅仅会酥痒难耐,严重的还会引起手足皮癣呀!”
马丽苏脸上登时露出厌恶的神情,立刻离四口铁锅远远的。背着书包跑出了门。
“小姐……”马丽苏才跑了,玉妍怯怯地开口了。
徐宁转头见玉妍脸上也是惊惧神色,捂嘴一笑,“玉妍,用这太阳暴晒过,什么虫也跑不了。”
玉妍这才放下心来。两人在树荫下说笑。徐宁讲起了去年在濠村讲书时的趣事,玉妍拉着徐宁,非让她再说一个故事不可。
徐宁想了想,便将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化了人名,讲了出来,讲得版本却是周星星那一版。玉妍听得津津有味,说到祝枝山询问鹰嘴上的那只虫从何而来时,也瞪大了眼睛。徐宁憋着笑,模仿着周星星的语气。将答案说了再来。
玉妍登时羞得满脸通红,伸手轻捶徐宁,责怪徐宁好不知羞。徐宁却哈哈大笑,促狭不已。
作为来自现代的女生,别说中学时都上了生理卫生课。便是大学时,同宿舍的女狼们,也时不时地上个六月联盟,登个草榴社区啥的。最文静的学习委员,也捧着*文看得爱不释手。那年代的*文,大家都懂得。甚至于教育界不是也有意提早至小学便开展正确的性教育?徐宁不知道他们做得对不对,但对于徐宁这一代而言,男女之间根本毫无秘密可言。所以说起周星星的笑话,虽然在玉妍听来十分羞人,但对于徐宁而言,毫无压力。
抖罢了这个包袱,玉妍又催着徐宁快些继续说。不得不说,周星星的魅力,古今通吃。托周星星的福,徐宁能将那首著名的流利地背出。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玉妍喃喃地将这两句重复了一遍,忽然抬头看着徐宁,“小姐,这周伯虎真是了不起的人。”
徐宁抽了一下嘴角,是啊,唐伯虎不仅在山水画上一枝独秀,在春宫图上的造诣也是傲视群雄,能不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吗?
两人说笑了一会,一个小时便差不多到了。徐宁让玉妍喊了仆役进来,帮忙将这四个烫手的蒸屉抬下。玉妍则在一旁再次铺设香草席子。
徐宁从蒸屉里取出鸭绒袋后,晒晾了一会儿,便解开袋口,将鸭绒全都倾倒在已经铺好的香草席子上,摊得又薄又平,争取每一朵鸭绒都能晒着阳光。
“小姐,这些鸭绒好轻巧呀!”玉妍看着那一朵朵犹如棉絮般柔软细腻的鸭绒,忍不住赞叹道。
“嗯,别看它们轻巧,可保暖了。”徐宁笑眯眯地一边用有隙格的压绒布压着那些细绒,一这说道。
“保暖?棉衣最保暖。”玉妍反驳道。每年府里都会给下人拨发的新冬衣。徐府比较厚道,对于下人的衣物并未进行克扣,质量尚算不错,塞满了棉絮,很是暖和。
“棉衣重呀!玉妍,你说说要想暖和,要穿几斤的棉衣上身?”徐宁摇了摇头,颇不认可。
“这……”玉妍嗫嚅着答不出来。她从来没想过轻重的问题。作为了一个丫环,每年能有新冬衣,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了。据她所知。胡府等都没有如徐府这般厚道。
“待咱们的这些鸭绒再蒸两蒸,晒干后制衣物,绝对比棉衣暖和!而且就象穿丝绸一般,绝不沉重。”徐宁带着期待对玉妍透露了这些鸭绒的去处。
“真的吗?小姐说暖和就一定暖和。”玉妍露出傻乎乎的笑容。自从小姐来了之后。她说的话,就没有做不到的。所以,小姐说的暖和,那就一定暖和。
就这样,根据程序,一共花了三天。鸭绒反复被消毒杀菌了三次。
这些通过了消毒杀菌的鸭绒,再次被晒得毫无水份。徐宁捧着大功告成的鸭绒,只觉得轻飘飘毫无重量,比起现代那些鸭绒衣填充的灰鸭绒或白鸭绒,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玉妍!快去将那些布匹取出来。”徐宁激动地叫道。她要开始制作鸭绒衣了!
一下午,徐宁都在比划着。先前,她想自己动手,结果在没有缝纫机,全靠手工的情况下,她用细麻布缝制出来的隔绒层。不是歪了便是漏了,令玉妍看着甚为心痛。到最后,为免整匹布连一个隔绒层也做不出来,玉妍在徐宁的魔爪再次伸向布匹时,果断喊停。
徐宁不得不将缝制权全权转让给玉妍。玉妍向徐宁展示了什么叫纷舞如飞。那双手,把着布料掌着绣针。飞快地穿针游线,将原本装满鸭绒的细麻口袋,分隔成四个小方块。针脚细细密密地压住细麻面料,一根鸭绒也没有透出来。
“真是好本事!”徐宁竖起大拇指表示敬佩。玉妍在徐宁的阿谀奉承下,很快便主动将所有的鸭绒袋缝好了。徐宁拍了拍那已经叫做隔绒层的鸭绒袋,只觉得鼓鼓囊囊手感厚实。
穿起来一定很热乎吧!徐宁想像着古代人穿鸭绒衣的模样,真是迫不及待想欣赏。
“玉妍,咱们还有棉布吧?”徐宁想要进行最后一道工序,给这些隔绒层缝上外衣。
“棉布?小姐,这是要给老爷做吗?”玉妍问道。得到徐宁的肯定答复后,她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说道,“小姐,老爷的衣裳都是绸的。”
“啊!”徐宁忘记了。徐达是魏国公,自然可以穿绸。“那咱们便用绸吧。”
玉妍正要往后院去拿绸布,便看见徐增寿一脚踏了进来。“玉妍,快来盒饮料,这天气渴得小爷嘴里要冒火了!”
“你怎么来了?”徐宁再次摸了摸隔绒层,觉得手感甚是舒服。
“今日与人换值,所以得了半日空闲。”徐增寿边说边走了过来,盯着那隔绒层,“这是什么?”
“这是冬衣。”如今已要出样品了,徐宁也不隐瞒。
“冬衣?给我也做一件。”徐增寿双眼放光,徐宁常常有惊人之举,她做得冬衣,估计也有什么讲究。
“这是给义父的。待做完义父的,再给你做。”徐宁点头答允。那日她取的鸭绒量,足以做三个人,早已将徐增寿计算在内了。
“这是用鸭毛做的冬衣?”徐增寿一转眼便看见了桌上漏掉的一两根鸭绒。
“嗯,确切地说,不是鸭毛,是鸭绒。”徐宁认真的纠正了徐增寿的认知。
徐增寿苦着脸说道:“这些鸭毛会不会长在身上?”徐宁一怔,想起了那个偷鸭子结果长鸭毛的聊斋故事,登时哈哈笑了起来。
徐增寿不满地看了徐宁一眼,又问道:“这么多鸭绒,给我多做几件吧。”
徐宁连忙说道:“看着多,其实只够做三件,每人一件。若是不够,过些天,衣锦阁仓库里的大批货便要开工了,到时候再去取些。”
“每人一件?除了爹爹和我,还有谁?”徐增寿立即理直气壮地问道。
还有谁?当然是……徐宁忽然一怔,现在还冷战着呢,自己怎么就这般自然地献殷勤?
迎着徐增寿疑惑的目光,徐宁勉强笑道:“多备一件,你且带着,爱给谁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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