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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摘星。”
“三界台……”
“走得腿疼。”
“一切往事……”
“皆为障孽。”
“范久久……”
“谢安安!”
罗维至此再无怀疑:“你怎么能来到这里的?我不是和范久久说,让他给你找个好命格投胎?”
“他是这么做了。”谢宛道,“但我不愿意,他也没办法。”
罗维嘀咕道:“不是把你打晕了吗?”
谢宛似笑非笑地瞅着他:“好像我还没找你算账。”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罗维底气十足。
“你这样说也对。”谢宛淡淡笑道,“不过,我中途醒了,然后就怎么也没办法下定决心,放弃生前的自己和所有记忆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申请做了引魂人。”谢宛道。
“引魂人。”罗维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
“没有啊。”谢宛道,“能时不时来人间看看,我觉得很快活。”
“屁话,你当我不知道引魂人是干什么的?”罗维急了,“不人不鬼,没法投胎,也不能过上正常人该有的生活,来回穿梭于三界之中,唯一的使命就是把亡魂引到鬼界。这有什么好的?你看见黑白无常了,他们快活么?更何况引魂人比黑白无常累得多!”
他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但中途谢宛连表情都没怎么变,只是含着笑看他。
等他说完了,谢宛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也许我的性格使然,着实没办法下定决心,抛弃自己心里曾经有过的东西。那样一来,谢宛就等同于是彻底从世界上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个全新的灵魂而已。在三界之中飘荡,可以说是疲于奔命,但换个角度来看也算是自由自在,我并不后悔这么选择。”
罗维也说得累了,吐出一口气,泄气了:“算了,既然你这么说……”
“如果谢宛消失了,谁来看护她?”谢宛抓了抓头发。
“我很敬佩你。”罗维道。
谢宛说:“我没有多伟大的想法,只是这么做觉得心里充实。”
“嗯。”罗维叹道,“那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
谢宛显出一分不好意思来:“咳,一般来说,我不能随意接近命数还未尽的生魂。”
“那……”罗维反应过来,不由心里一紧,脸色倏然间有点发白,“你是说!”
“不不。”谢宛连忙解释,“不是你,你命数未尽。”
“哦。”罗维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跳了起来,“那你是说……!”
“也不是那个绿衣服的小姑娘。”
“那是谁?”罗维一下子蒙了,“这山里统共就我们两人。”
“一般来说,是这样。”谢宛道,“但今晚这山里会多一个人,我是来接引他的,不过出了点岔子。”
罗维听得一头雾水:“是谁?出了什么岔子?”
“你冷静点听我说。”谢宛道,“今晚会有一个人上山来找你们。生死簿上记录的是,他会被那个绿衣服的小姑娘,叫司蔻对不对?发现,然后被她杀死。我是来接引他的。”
罗维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你也在这里,就想提前来看看你是不是一切安好。”谢宛无奈道,“但出了岔子,我被司蔻发现了,她的听觉好像格外灵敏。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罗维听得一紧张:“那你擅自接近命数未尽的生魂,会被鬼界处罚?”
“我只能请黑白无常帮忙想想办法了。”谢宛道,“不过,只要能把那个人接引回去,也就不算捅了多大的篓子。反正你是知道鬼界的,和你交谈也没什么关系。”
罗维点头:“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
谢宛看了看天边的月色:“应该快了。”
说话之中,又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断断续续地,能想到脚步的主人此时正踉踉跄跄地行走在雪地中。声音这么大,别说司蔻了,就算是罗维也不可能不注意到。
罗维看了谢宛一眼:“来了,要不要我去把司蔻叫……”
一句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一个绿影子呼地掠过身边,霎时间又冲到了树林子里,高声喝道:“是谁?”
正是司蔻。
谢宛低声说:“按照正常流程,我不应该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出现。虽说这些都无关紧要,不过我还是先避避。”
罗维点头,谢宛遂身形一转,融入到黑夜中,果真如同鬼魅一般。
罗维意识到自己竟然无意中见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鬼界引魂人的全过程,他莫名地觉得有些悲凉,虽然谢宛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个故事,就是很悲凉。
“谢宛,你还在?”他忍不住问。
“嗯?”远远的夜风里飘来一个声音。
罗维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了半天,他说:“摘星,她会明白的。”
很久没有回答,罗维几乎要以为谢宛走了,然后听到声音又飘了过来:“我已经不需要她明白了。”
那你的守候,难道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无望的结果么?罗维想再说什么,司蔻已经又拖着一个人回来了,照样是一把扔在地上:“又一个。维哥哥,也是你的熟人?咦,刚才那个呢?”
“这次应该不是。”罗维俯身,“让我看看。”
这一看,他又是大吃一惊:“谢宛?”
司蔻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什么呀,刚才你不也是喊的这个名字吗?”
“喔,我有点迷糊了。”罗维揉太阳穴,“看错了。”
乍看之下,他几乎真要以为这个人还是谢宛,但仔细一看,其实相貌完全不同,只是气质上有些若有若无的相似,但也不至于到看错的程度。罗维觉得应该是因为夜色太黑,导致自己看错了,便也没在意。
“你是谁?”他问躺在地上的年轻人,他看起来比谢宛略微小几岁,有些慌慌张张的。
“我,我……”年轻人紧张地说,“你,你是摄政王!”
“好久远的称呼啊。”罗维又有点头疼,揉揉太阳穴,“你们应该已经不承认我了才对。”
“哦,对,对。”年轻人咽了一口口水,“我,我是郁青崖,幸会。”
“你有什么事?”罗维问道。
郁青崖紧张地看了看罗维,又瞥了一眼司蔻:“你们,都是妖族人吧?我想和你们说,并不是大家就非要要剑拔弩张地打起来的,和平相处不是更好么?”
罗维还没说话,司蔻先冷笑一声:“和平相处?你说得倒是道貌岸然,比唱的还要好听,但实际上呢?是谁把我维哥哥逼到了这么山穷水尽的境地?”
郁青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罗维就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郁青崖不断摇头:“没有,是我自己要来!”
罗维有点奇怪地皱起眉头:“你自己要来,来送死么?还有,你刚才的话,是谁叫你说的,你能代表谁?”
郁青崖怔了怔:“是……代表我自己。”
罗维叹了口气。司蔻按捺不住地嚷了起来:“我看你是来耍着我们玩的吧?看我不……”
罗维看见她手里的铃铛已经举起来了,知道郁青崖必死无疑,如此谢宛也能带着他交差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法做到视若无睹。
他抓住司蔻的胳膊:“稍微等下。”
司蔻不太情愿地说:“那好吧。”
罗维便又问郁青崖:“到底谁派你来的?”
郁青崖被司蔻一吓,早就面色发白,六神无主了,梗着脖子喊了起来:“没人派我来!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说的!出卖穆将军这种事……”
“穆将军?”罗维突然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郁青崖几乎要吓死,立马捂住嘴:“我什么也没说,你听错了。”
“摘星?”罗维更加迷茫了,他想不出摘星要派这么一个傻瓜来和自己谈论和平的缘由。
“那个,你真的听错了。”郁青崖几乎要哭出来,“我说的是,没有什么将军。”
“维哥哥,你问完啦?”司蔻笑道:“我的浣花铃可是饥渴难耐了哦。”
郁青崖这下是什么也说不出了,只顾着簇簇发抖,连牙齿都打战了,但人却算硬气,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
既然是摘星的人,那杀了仿佛更不好,但谢宛那边无法回鬼界复命,也是个问题。若是谢宛之前没有出现还好说,不过就是突发情况罢了。但他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本来就算违规,又没能引回生魂去,怕是要倒霉。
正在两难之中,谢宛的身影从黑暗中一转,出来了:“别杀。”
司蔻的情绪明显不好,把浣花铃又收了回去,嘟囔了一句:“怎么今天老是不让我动手呀。”绿衣服的身影转了一下,跑开去远处自己玩了。
罗维诧异道:“怎么了?你不是要交差的么?”
“我可以不交差。”谢宛若有所思地盯着郁青崖看,“但这个人却不能杀。”
罗维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怎么回事:“因为摘星?你不想杀了她的人……”
“嗯。”谢宛抱着胳膊,靠在身边的树上,长长的袖子垂落下来,仿佛要融入黑夜之中,“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
郁青崖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看着谢宛,立刻怔住了,双眼一眨一眨,盯着谢宛说不出话。
而罗维,也不禁再次注意到,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像了。虽说谢宛全身已然透着一股来自鬼界的阴寒之气,但在其他方面,譬如那股温和的气质,着实太像。
郁青崖都注意到了,谢宛不可能没注意到。罗维不禁看向谢宛,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什么想法?”罗维问谢宛。
谢宛嘴角微微一弯,即使是这种颇有些戏谑意味的笑容,由他脸上浮现出来,也带着些温和之意,让人不感到突兀和讽刺。
“还不能告诉你。”谢宛说,“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郁青崖忍不住插嘴:“你们,你们休要欺人太甚,要杀要剐都随便,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请别假惺惺地要故意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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