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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离边缘的人
贾平凸
第十一章
原始部落，能怎么个原始法呢？我心存疑惑，决定跟着俺家艾伦去一探究竟。如果不原始，起这么个名干嘛？一听这名字，就让人浮想联翩，一听这名字，就勾起人们得好奇心。
原始部落坐落在市郊，地方挺偏僻的。占地面积挺大，围墙全部用一劈两半的木头圈扎而成，有点儿像原始人圈起来驯养动物的地方。里面树木茂盛，高低错落有致；花草丛生，别致高雅。这儿一簇芭蕉，那里一束兰花，中间夹杂着一两棵幸福树；这儿一颗虞美人，那儿一丛书带草，间杂着桂花的香味扑面而来，仿佛进ru梦境似的。汽车慢慢沿着高低不平的沙土路驶过，竟然尘土不扬。真是怪事！原来土和沙子都是假的，像柏油马路一样细腻，以假乱真的效果可真是惟妙惟肖。再往前走，一座座茅草搭建的土坯屋错落有致的排列着，让人看着舒心悦目，有种返璞归真的感觉。远远的看见了用木桩搭建而成的高大方正的大门，门口的四个大字“原始部落”好像用烧了半截的黑炭随意摆成，不经意间有巧夺天工之感。
原始部落，从外表看，够原始的，比我想象得还要原始。这地方，我喜欢，我仿佛寻到了自己的根源，突然和这儿融为一体，这不是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家园吗？我迷迷懵懵仿佛回到了远古的家。
“对不起，这里不准停车！”一个只用皮毛遮住下半身，裸露着胸膛，脸上画着几道色彩的男孩，指了指路边的木头标志说。
的确，门外光溜溜的，一辆车也没有。难道没客人来？这么原始的地方，这么幽美的环境，人们都忙什么去了，就发现不了这方净土？太可惜了！
离大门这么远，足有二里地，难道一步一步挪过去？来吃这顿饭还真不容易。
“下车，开动十一号，走！”我有点急不可耐的想看看里面模样儿。
“对不起，我可以搭你们的顺风车吗？可以的话，请跟我来！”小野人男孩很有礼貌地问。
艾伦点点头，“上来吧！”
小野人看见是艾伦，眼神一亮，笑了，那神情就像久别的家人，嘴角动了动，刚想说什么……
“嘘——”艾伦把手指放在嘴边吆喝了一声，制止了。艾伦指了指我和惊涛，说：“给他们俩留点悬念，这样才好玩。”
“往东直走五百米，有条通道下去，好了，到了。”男孩指挥着，惊涛把车停到了该停的位置。
啊哦——，原来这里怎么多车，有加长林肯，有劳斯莱斯，有悍马，有宝马，有奔驰，有红旗……，好像全市的好车一下子聚集在这儿。
这儿很隐蔽，不走近，根本看不见这里有这么大规模的停车场。停车场的顶棚伪装的和周围环境一个样，不仔细打量，无法辨认。
停车场到原始部落这段路可不近，一步一步量吧！谁叫门口不让停车来。Mygod，早知道这样，才不穿高跟鞋来瞎摆晒。
“请跟我来！”小野人又说话了。
“跟你去有什么用，还不是开动11号，一步一步走过去？”我心里嘀咕道。“唉！那么一大段上坡路，我的脚哎，你就委屈点儿吧！谁叫我喜欢这个地方来？”
小野人带我们又穿过一条通道，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出现了：真惊了，一个大型跑马场出现在我们面前，这里不仅有马，还有牛，有毛驴。那马和毛驴屁股上印着号，这里的马比马术俱乐部的还精神，一个个毛色油光发亮，膘肥体壮，馋得人心痒痒，真想骑上去，飞马扬鞭，驰骋一番过过瘾。马儿一看见有人走近，立即精神抖擞，打着喷嚏，准备随时出发。牛就拴在地板车的旁边，套上牛就可以直接拉着地板车走。哎，真让人纳闷，牛车的轱辘怎么是木头做的，一走一吱嘎，一路走来，那“咯吱”声像一首古老的歌吧？
“你们自己选择交通工具，骑马，骑驴，还是一块儿坐牛车走，自己挑。老人和孩子一般不准自己选择，只能坐牛车去，这是规定。”小野人慢条斯理的介绍。
“我骑驴！远古时代女人走远路都骑驴，不是有本书上说‘红妆而蹇者，亦时时有’，我今天穿了一身红妆，也体会体会这滋味！”说着朝九号毛驴走去，刚抓住缰绳，怪了，这毛驴，懂人性气似的趴下身，等我上去了坐稳了，才稳稳当当地站起来。我双腿一夹，吆喝一声：“驾！”毛驴慢悠悠的走起来。
惊涛和俺家小伦伦选择了骑马，他们踩着脚蹬，飞身上马，那姿势俊逸飘洒，一看就知道这俩小耍孩常去马术俱乐部比试比试。
小野人也飞身上马，姿势熟练，动作轻快优美，好像天生就会骑马似的。
“跟我来！”说着快马加鞭在前面领路。
这路是条煤渣路，马踏上去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窝儿，马儿飞驰着，行云流水一般掠过。
毛驴慢吞吞的悠着，蓝天白云下，一个红妆的老女人，骑着一头毛驴慢悠悠的悠着，心情愉快地吹着口哨，这不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吗？和“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人，心境不同，看见自然景物引发的内心感触，自然而然有所不同嘛！
真不明白古代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忧郁和愁闷，月缺花残，黯然泪下；漫天风雪漫天愁；借酒消愁愁更愁。哪儿那么多的愁事，心境就不能宽阔些。
古代人就想不明白，快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要自己快乐，你便快乐，你就会一天精神抖擞，干嘛嘛顺！你要自己不快乐，你便不快乐，你就会看谁都不顺眼，喝口水都塞牙缝！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人活着，这一天快乐也得过，不快乐也得过，干嘛不快快乐乐的过每一天呢？我相信谁都愿意看到你快乐的笑脸，如果你腆着脸，人们保证离你远远地。这个道理谁都懂，可做起来怎么这么难，人活着就不能简单点儿吗？
人活着就是要有一种正确的心态，把世态炎凉看简单些，知足而乐！怎么不学学陶渊明呢？放下一切纷扰，过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真不明白古人的诗词为什么会这样悲怆，为什么古人会有那么多的感叹！郁郁不得志！有几人能真正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呢？
我陷入了沉思。仿佛回到了远古时代？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嘿！怎么触境生情起来了？怎么替古人担忧起来了？都是毛驴惹得祸！没有它们，怎么会浮想联翩……
“老女人，我们等你半天了。看你悠哉游哉，实在不想打扰你的雅兴！骑毛驴感触深刻吧？比骑马强多了！”俺家小伦伦就是会说，什么事经他嘴里这么一说，让人心里熨帖。
这么快就到原始部落门口了，这路怎么这么不经走，怎么这么短！毛驴还没骑够呢！
小野人打一呼哨，马和毛驴跟随在他身后，慢吞吞跑起来，马儿好像知道毛驴跑得慢，故意放慢脚步，和毛驴保持步调一致，真惊了，牲畜居然懂人性气。
事后才明白，那是小野人训出来的，他训练马牛和毛驴有绝招，这些牲畜只要到了他的手里，他就会把它们制服的服服帖帖，顺从听话。别看小野人小小年纪，本领确实不简单。
真惊了！里面的人怎么和小野人一样的打扮。男的赤裸着胸膛，下身有的围一块儿兽皮，有的遮一块树皮。女的用两片树叶遮蔽着乳房，设计奇妙，乳gōu若隐若现，撩动着人的原始欲wang。树叶扣在上面，竟然掉不来，仔细端详，原来肉色松紧带在作怪。两片绿绿的大荷叶，围成了小裙子，遮挡住女人滚圆的屁股，一派原始风情！她们的神情是那么的朴实自然，举止落落大方。所有的人都赤着脚丫子走路。
再看看里面的桌椅条凳，地板，都是白茬，没上油漆。表面上看起来粗皮乱造，古朴结实，实际上样样都是神工鬼斧，巧夺天工！没有一点儿天然装饰，是最原始的，最原始的。
这里没有都市的繁华喧嚣，没有车水马龙的豪华场面，有的是洗尽铅华的返璞归真。自然朴实，是最最原始的。
没有欢迎光临的客套话，迎客的女孩皮肤是古铜色的，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向我们微微一笑，弯腰鞠躬，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学着艾伦的样子，把鞋和袜子脱了，放在门口的小竹篮里。赤脚走路的感觉好极了！放松，自然。在家也没有这么舒坦，在家里还得穿拖鞋呢。
迎客的女孩递过一个大竹篮来，闪烁着询问的目光，艾伦点点头，女孩放下竹篮，微笑着走开了。
“老女人，把咱们的外套脱下来放上。手机、手表等所有与现代有关的东西都放进去，不准带里面去，这是规矩！”艾伦边解释边嘱咐。
迎客的女孩回来了，递给我们三条兽皮做的围裙；我比他俩多了个乳罩，是两片黄色树叶做的。
“什么？和原始部落的人一样的穿着打扮？赤身漏肉的？没办法，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穿吧！”我虽然心里嘀咕，狠狠心，闭闭眼，豁上了。
迎宾女孩拉着我的手，走进枯草做成的帷帐，换衣服。
三个野人来了！我、惊涛——你瞅我，我瞅你，都觉得不习惯，还有点儿别扭，又说不出哪里怪怪的。这样穿着，有点儿难为情，没顺过劲儿来。
艾伦落落大方，自然得体，觉得这样很正常，没有半点手足无措的扭捏姿态。
“也没有什么好别扭的，这里所有人都是这样穿着，都没有私心杂念，顺其自然有什么不对。”我自己在心里嘀咕。
想开了，人自然而然也就放松了，也就慢慢地适应了，心态也调整过来了，敢抬头挺胸了，步履也不拘谨了，动作也不僵硬了，眼睛也到处乱看了。我们三个浑身白皙，和原始部落那些人比比，格外刺眼。人家有着古铜色的健康美。
入乡随俗，蟹子过河随大流嘛！环顾左右，来宾都是如此打扮，自然松懈了，怡然自乐。
迎宾女孩把我们送进房间，和艾伦小声嘀咕了几句，走了。
“老女人，去不去点菜？”艾伦赤着大脚丫，撒着欢儿问。看他无拘无束的样子，心里涌起一丝涟漪，这才是人的自然本性。
“你和惊涛去点吧！”我推脱了，这地方头一次来，不知所以然，别弄出笑话，成了他俩的笑料。
“老女人，点了八个菜。住会儿你会看见八个精彩瞬间。”艾伦自然大方地说。他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仿佛已经和这里融为一体了，俨然成了这里的一员，年轻人的转变能力真快。
我的心慢慢地静下来，也融入了这融洽和谐的气氛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我沉寂的记忆被唤醒，原始部落，我远古的家，您的女儿回家来了。
伴着一阵悠扬的乐声，菜来了。是《天仙配》的乐曲，董永和七仙女出现了，他们身着古装，相携而来，祥云缭绕，让人恍惚进ru梦境，俩人含情脉脉，共同送上第一道菜：名字叫“天仙配”。
一个黄色的竹盘里，矗立着一捺高的两个人，它们有鼻子有眼，红红的嘴唇似乎在动。神情惟妙惟肖，在向你微笑。
这不是俩小人吗？谁敢吃？谁舍得吃？你看，它一直在向你微笑。如果把它们吃了，这不是造孽吗？
“这是用荔浦芋头和地瓜做的，请品尝。”七仙女介绍说。
地瓜和荔浦芋头能做成这样活龙活现的珍品？胡弄谁呢！我也不是没吃过这些东西，我不太相信。
“芋头是从荔浦运来的；地瓜是我们找专人栽培的，与当地的地瓜甜度和面度不同。地瓜的颜色有四种：粉红瓤的，紫瓤的，黄瓤的，白瓤的。把这四种颜色搭配与荔浦芋头一起使用，用牙签连接，放在锅里蒸，把握好火候，用模子雕刻出来，再加以装饰，就是这道菜的做法。”七仙女看出大伙儿的疑问，耐心的介绍说。
“娘子，咱们回家吧！”董永拉着七仙女走了。
把这两个栩栩如生的人吃进肚子里是不是太残忍了？我真不忍心下筷子。他们正朝我微笑呢！
惊涛和艾伦吃起来了，东西点上来就是吃的嘛！
“嗯，味道不错，面面的，甜甜的，入口即化，越吃越爱吃！”他们议论着，点评着，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吃的香甜极了！越吃越爱吃，惊涛不住筷子的往嘴里填。这小子，自小就爱吃地瓜，这遭捞着了，不吃个痛快，哪能过瘾？
我闭着眼，心里念叨着“罪过、罪过”，小心翼翼的伸出了筷子。真的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地瓜。香甜松软，爽滑，入口即化，真的越吃越好吃，越吃越放不下筷子。
我们三个人抢起来，都不再说话，不停的往嘴里填，生怕自己吃的少了，让其余俩人沾了便宜。好久没有这样争着抢着吃东西了，痛快！
音乐又响起来，是《霸王别姬》的乐曲。楚霸王和虞姬依依不舍，那份真情荡气回肠，他们送上了第二道菜：霸王别姬。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一步三回头，他们离别了。
野生鳖和鸽子做成的霸王别姬，味道鲜美，特别是那鳖做的没有一点土性味，我越吃越爱吃，吃了两小碗还不过瘾。
没有音乐伴奏，一个俏丽的渔妇出现了，步伐轻快，面容祥和，挎着小篮子，像是给海边的亲人送饭。
第三道菜：清蒸寨鱼。
我眼前一亮，这俩小屁孩，让大寨知道了，还不恼死。大寨最忌讳别人吃寨鱼，他说自己前生是一条大寨鱼。
“老女人，吃归吃，别跟俺二舅说咱吃寨鱼来，犯了他的大忌。上次来就想吃，没敢！如果他知道了，我就说是你点的，我二舅知道我有这个贼心没有这个贼胆，说你点的，他一定信，因为就你敢处处跟他作对！”艾伦既想吃又怕犯忌，吃就吃了，还无赖好人。
“这鱼新鲜，他们这里做的好吃，口味与众不同。老女人，开鱼！”
艾伦的话勾上我的食欲来了，尝尝……
清蒸寨鱼竟然这么好吃，我尝到了人间极品！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可口的寨鱼，原来大寨的前世是这样的爽口！”我口无遮拦，边吃边揭艾伦的短处，他越不让提，我越提，没事闲着干嘛，不就是打口官司嘛！
“你——”，艾伦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音乐又响起来了，是沂蒙山小调。在轻快的旋律中，一个沂蒙山打扮的村姑出现了，她身穿蓝色小碎花褂，脚穿一双黑色布鞋，淳朴自然，挎着个小竹篮，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第四道菜：清炖沂蒙山小公鸡。
闻着味就香，那香气丝丝缕缕往鼻孔里直钻，还没吃就勾上馋虫儿来了。
一个农家用的粗齿癞淮的大汤碗里，盛着一只大公鸡，飘着诱人的清香，衬着绿绿的香菜，真馋人！馋的艾伦一个劲咽唾沫，馋的惊涛口水都流出来了。
赶快动筷子吧！吃晚了，这俩小屁孩能喝的连汤不剩，他俩最爱吃鸡了。“抢喽——”，艾伦忍不住了，拿起汤匙往碗里就舀，惊涛也不甘落后，很快盛满了碗。
我们三个在一块不分大小，不论老少，就爱吃抢饭，谁抢着是谁的，抢不着的就吃别人剩下的汤汤渣渣。抢有抢的规矩，不准抢囫囵的、整个的，必须戳碎了吃，这样抢起来才有意思。这是大伙订的规矩。
不光制订了这样的规矩，打破传统的规矩也有，那就是好东西、新鲜东西自己吃，吃肚子里是东西。不像有些人那样不舍得吃，给这个留着，那个留着，留着留着不新鲜味道就变了。
我们三个在一起搭档着探索，创新，求实……用我老公的话来评价，就是“狼狈为奸”。
音乐怎么会是少数民族的？这是什么菜配这样的乐曲？
一个高鼻子棱腮，身穿少数民族族服饰的小姑娘，顶着盘子，载歌载舞走来了。后面跟着一个打着手鼓的小孩儿。
歌声悠扬，舞姿婆娑，动作摇曳，美轮美奂。
第五道菜：天山雪莲银耳汤。
“老女人，这是野生的天山雪莲，明目去火，利肝益胆，是不可多得的补品，因为胡采乱采，这样大的雪莲现在不多见了。来，吃吃尝尝！”艾伦介绍了天山雪莲的益处，这么好的东西，可真得多吃点。
甜而不腻，滑滑的，软软的，口感极佳，真的不同凡响，这样的甜品人间少有。
音乐突变，火辣的湘西民歌唱起来了。
“辣妹子，辣妹子，辣妹子，辣——”，一个身着少数民族服饰的的辣妹子出现了，明媚的双眸，纤细的手指，托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
第六道菜：麻婆豆腐。
辣子，湖南辣子，那红红火火的颜色，配上雪白的豆腐，火辣辣的刺激着人的食欲，还没吃就垂涎三尺了。
湘西妹子一口湖南腔报出了菜名。拖着绵长的韵味，“豆腐——豆腐——大家都富。你富，我富，大家富。”
菜名报的妙趣横生。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
难道是济公来了？他来送什么菜？我好奇心大发，试目以待，翘首以盼。
歌声经久不绝的传来，就是不见人影。
吃麻婆豆腐吧，济公有什么好看的，破衣褴褛，不看也罢。
来了来了，不是济公，是苏东坡，他后面还跟着个佛印。东坡手捧“东坡肉”，佛印袒胸露乳，神情绝类大肚子弥勒佛，胖面大耳，笑口常开，跟在东坡后面，垂涎三尺。他是闻味而来，被“东坡肉”馋来了，好灵的鼻子啊！
第七道菜：东坡肉。
不用吃就醉了，把佛印都馋来了，味道能差了吗？
音乐变成了宋祖英的《好日子》，明朗轻快，美妙的歌声飞扬着，让人心旷神怡。
伴着乐声，压轴菜来了。
第八道菜：锦绣山河。
这是一幅唐代名家画的山水画吧？那浓郁的颜色，恢宏的气势，只有唐代名家才能渲染出来，这不可能是一道菜，谁又能把菜做成一幅画。
我恍惚置身梦境，迷迷懵懵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好东西自己吃，这是你的理论，快点吃，老女人。让你吃了这回还想下回。”惊涛看我犹豫着舍不得动筷，催促道。
“老女人，八个精彩瞬间，还满意吧？中国美食，博大精深，不但讲究色香味俱全，还讲究丰富的文化底蕴相衬托，才能吃出中国文化来。”艾伦滔滔不绝，吃还能吃出中国文化来嘛！我头一次听说，怪调谬论！
也别说，这八道菜，哪一个没有中国的文化的渊源？吃出中国文化，是个新观点，也是一个新提法。
艾伦兴意盎然。
惊涛方兴未艾。
俩小屁孩，谈笑风生，无拘无束。那双大脚丫子在桌子底下你蹬我下，我踢你脚，吃饭也不老实。
艾伦打了一声呼哨，一个小野人出现了。
“你好！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小野人恭恭敬敬地问。
“去把你们的把首领果果叫过来，就说艾伦来了。”艾伦挥挥手，小野人退下去了。
“欢迎你，艾伦，早知道你来了，怕不方便打扰，没过来。”一个和我们一样打扮的，有着古铜色皮肤的美女走过来，浑身上下散发着野性的美。她自然大方地拥抱了艾伦，俩人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相比之下，艾伦白而细腻的皮肤让人觉得刺眼，古铜色皮肤健康美丽。
“老女人，惊涛，果果。”艾伦一口气介绍了仨人，简单明了，他介绍家人总是这样介绍法。
果果是原始部落的首领？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多的标新立异？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得了，他们头脑灵活，技术尖端，敢想敢干，有着一股年轻的活力和朝气，现在财富就掌握在很多三十郎当岁的年轻人手里。
“艾伦，好运总是照着你。族长艾里森昨天回来了，在修剪花草树木，我给你去叫？”果果如实的跟艾伦汇报了情况。
“坐下吃饭吧！吃完了咱们一起去看他。”艾伦拉开凳子，邀请果果坐下。
果果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没客气一句，顺其自然，大大方方坐下了。
我纳闷了。他们的关系这么融洽自然，很多事无需客套，说话直来直去，坦诚相待，他们是……？
试目以待吧！惊涛说来，不管遇到什么事，不闻不问，处事不惊，这是待人接物的礼貌。
惊涛能做到，我就能做到。不就是不打听，不议论，不管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果果，这天山雪莲银耳汤好喝，再来碗？”艾伦不时的献着殷勤，给果果盛汤添饭，果果欣然接受。
果果吃相优雅，细嚼慢咽，雍容大方。
“吃饱了？老女人，你呢？”艾伦心事真多。
谁吃饭还能吃不饱？饭菜这么好吃，我都撑到嗓子眼了。惊涛是松紧带肚子，好吃的就使劲吃，不好吃的就少吃点，自小就这样，这时候撑得直不起腰来了吧？反正我看见他肚子撑得滚圆，快成了大肚子弥来佛了。惊涛吃饱了，喜欢摸摸肚皮，这是他的习惯动作。看！惊涛摸得还挺优哉游哉的。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真情流露，悠哉自然，怡然自乐。
花草树木丛中，一个古铜色皮肤的男人正忙着修理花草，亮晶晶的汗珠闪耀在他身上，他浑然不觉。他就是族长？是原始部落的创建人？
“艾里森！艾里森！”艾伦欢快的大叫着跑过去，跳起高儿紧紧拥抱着艾里森，艾里森抱着艾伦转了几圈，才把他放下。俩人那亲热劲儿让人受不了。你捣我拳，我打你下，亲得卿卿我我。
“艾里森，老女人，惊涛，都是自家人。”艾伦介绍家人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干脆明了。
“艾伦，今天违反规定，不是说花墙周围不准跑车吗？保持原始部落环境的幽美，家人也不例外，怎么又犯了？”艾里森单刀直入，毫不客气地说。
我喜欢这种个性，有一是一，率直，真诚。心口如一，有话直说，不拐弯抹角，艾里森好样的！
“我是为了带老女人到处走走看看，才开车绕原始部落一圈的。老女人，下次带你浏览，一定骑马，走马观花。艾里森放心吧，下不为例。省得惹你嘟嘟。”艾伦虚心的检讨着，理由总是冠冕堂皇。
“我是艾伦的堂哥艾里森，艾伦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欢迎你们回家。我和艾伦相差将近二十岁，我既把他当弟弟看，又把他当成顽皮无赖的小孩子看，他在我这里没正行儿。你们是走一走，看一看，还是回家坐坐。”艾里森征求意见，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让人感觉那么温暖，如沐春风。
艾里森和我的眼光短暂的对视了一下，竟碰出一团看不见的火花，我的心微微一动，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艾里森身上洋溢着一种使人说不清道不明，拿不起放不下的迷人风度，这是一种受过良好教育和久经商场的阅历混合起来的冷静与自信，彬彬有礼中还有点玩世不恭。他和惊涛相比，属于两种性质的男人，惊涛粗狂、豪迈；他儒雅、睿智，我还没见过具有如此魅力的男人，气质的魅力是无法言传的。
我分明强烈的感觉到了一种特别奇妙的感觉……缘分真是奇妙，有的人天天见，却成不了朋友；有的一见如故，这辈子再难分开。
“没外人，当然回家！你经常不在家，好不容易逮着了，不回家坐坐，心里不踏实。我来了，不看看你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精品，是不会走的。”艾伦一点也不客气，想到哪里，说到那里。
艾里森的家坐落在原始部落的东南角，一栋栋茅屋连成一片。墙皮是用厚土坯子做的，间或还漏出一两根麦秆草。院墙也是用劈开的半截木头搭建而成，散发着古老的气息。院内各色玫瑰含苞待放，一只大牧羊犬“呜呜、呴呴”地撒着娇低叫着，尾巴摇的那个欢儿。它在欢迎客人的到来。
房前屋后栽种着大片樱花树、芙蓉树，树影婆娑，枝叶摇曳，赏心悦目。
“哈里——，哈里——”，艾伦跑过去抱着牧羊犬的头，梳理着毛，亲热着。
哈里舔舔这里，闻闻那里，像久别的老朋友。狗最懂人性气了。你亲它，它也亲你。
艾伦还没亲热够，哈里突然起身，箭一般窜出去了。掉头一看，带领我们停车那个小野人从远处跑过来了，哈里把两只前爪搭在他肩膀上，一张臭烘烘的大嘴流着涎水，那粉红色的大舌头舔在小野人脸上，舔了左边舔右边，那亲热劲儿，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小野人一声唿哨，狗跟在他身边，动不动伸出前爪，挠挠小野人的围裙，那意思是说：“小主人，这半天功夫不见，你去了哪里？”
艾里森告诉我们，这个小野人叫巴图，是他四年前去内蒙古大草原毕利格老朋友家过年时捡的。
艾里森回忆了当时的情景。
“我是腊月二十三日过小年那天下午到那里的，天很冷，刮着白毛子风，飘着雪。冬天的草原冻得嘎吱嘎吱的，我穿着羽绒服都觉得冷。正赶上毕利格老人商量着几家人，要把发烧昏迷不醒的流浪儿巴图用马车送到旗里去治病。旗里离这里一百多理路，天乌蒙蒙的，什么时候才能送去？我二话没说，扛起巴图就上了车，救人要紧。毕利格老人亲自带路，幸亏我的车是越野吉普，四轮驱动，车上我按装了雷达导航，这样也走了两个半钟头才到达旗里。医生说是肺炎引发高烧，明天送来的话就没命了。我给巴图垫付了医疗费，等他完全康复了，我又带他在旗里洗了个澡，整整用了我一瓶洗发精，才把巴图的头洗干净。你们不知道，草原的人冬天得八九个月不洗澡，身上那羊燥味儿，顺风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熏得人头痛。我给巴图从头到脚换成新的，把这个小子乐得在地上翻了好几个筋斗，腊月三十跟着我去毕利格老人家过年去了。”
“我成了牧民心目中的英雄，正月里，这家请那家叫，毕利格老人因为有我这么个仗义的朋友，在家大宴宾客三天，那热闹劲儿不用提了。小巴图逢人就炫耀他的新衣服，那精神头儿别提多神奇了。正月十六日，我要走了，怎么也找不到小巴图，这孩子没爹没娘，打小野惯了。我给毕利格老人留下五千块钱，让他给小巴图买马、买羊安个家，这么一直流浪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利格老人流着泪收下了。牧民们都被我感动了，他们十八里相送，那热情劲儿我今生难忘！谁知小巴图不知什么时候钻进我的越野车后备箱里，直到我回到北京郊区的原始部落才发现，这孩子在后备箱里藏了十几个小时，真难为他了。”
“毕利格老人给巴图买了马、买了牛、买了羊，四年过去了，牛羊成群了，最近一直打电话让他自己回去放牧，老人身体不好，是该歇歇了。巴图人小鬼大，就是不回去。动员他回去办身份证，他怕一去不复返，这不跟我别扭着呢！”
“这孩子四年来跟我漂泊惯了，我不在国内的时候，他就这里、北京、广东三个地方跑达着，替我管理牲畜，打理原始部落的许多事物，是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巴图话不多，一双眼睛贼精，看看这个，瞅瞅那个，递茶倒水，手脚麻利。
“他和狗的交情最深，狗也最听他的话。哈里的命是巴图救的。今年五月份，我们从北京回来，哈里得了瘟疫，前爪都瘸了，半个月没进食，走不动了。我叫兽医来看了，兽医说不行了，听天由命吧，留下七天的针走了。巴图每天给狗往脖子上扎六针，狗也知道病了，乖乖的爬那里让巴图给扎针。巴图发现狗还吃纯肉的火腿肠，让采买一下子买回很多，一点一点掰碎了填到狗嘴里，狗的求生欲wang特别强，一点一点慢慢地咽下去了。狗不喝牛奶，巴图就趴在狗食钵上，伸舌头舔，狗也学着舔。巴图搂着狗，整整在外面睡了七天七夜，愣是把狗给救活了。”
这故事真感人！人狗合一。巴图，好样的！这样爱惜动物的孩子，动物一定会亲他。因为动物也知道好歹，它们也知道“知恩图报”。
“老女人，艾里森的智商是我们家最高的，他比我爷爷还聪明！你、我加上惊涛咱三个人的智商加起来，还抵不上他一个人。他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大姨妈不能生育，就是看好了他这高智商，十来岁就把他带到美国，收为养子。他在国外生活了三十来年了，事业有成，有业无家，没事儿就到世界各国游离，四处漂泊，是不可多得的钻石王老五。十几年前，一场车祸夺去了他大姨妈、大姨夫的性命，他名正言顺的继承了他大姨妈的财产——一座大庄园。那时候，户外天体运动在国外刚刚起步，他看准了这个时机，把庄园进行改造，他的庄园成了远近闻名的户外天体运动俱乐部。就这样，他一发不可收拾，瞅准时机，考察了国内几个省份，最后决定在广东、北京郊区投资，建立了‘原始部落’。北京郊区那个地方规模是咱这里的三倍大，那几年买地皮便宜，艾里森眼光长远，签了五十年的合同，款项一把付清。现在北京郊区的‘原始部落’，是明星、大腕儿、国外驻华使节经常光顾的地方，他们是朋友带朋友，亲戚带亲戚，源源不断的涌来，像滚雪球似的越过越大，甚至连外国总统来访华，国外驻华使节安排活动都安排在‘原始部落’。广东还大，那地方气候温暖，有山有水，树木茂盛，一年四季庄园里自产的新鲜水果不断，可以自由采摘。是不可多得的户外天体运动场所，外国人都坐飞机来度假。甚至有些在北京玩够了，再到广东玩，图稀个新鲜有趣。”
艾伦说到这里，我轻轻地笑出声来。外国人真时髦，把天体运动当成一种风靡一时的时尚推广开来。天体主义和性无关，人们崇尚的是一种自由主义和没有衣服束缚的自由感，寻找的是回归自然的返璞归真。
外国人思想就是开放，甚至8国联办luó体游泳锦标赛，250名选手裸泳，运动员全都一丝不挂“真空上阵”参赛。
艾里森创办了原始部落，把天体运动带入了中国，北京、广东的原始部落成为世界天体运动爱好者的集聚地。特别是广东，圣诞节前后，人们蜂拥而至，来体味天体运动的乐趣。
天体运动发源于公元724年左右的第15届古希腊运动会，当时墨加拿城邦运动员奥尔西波斯在赛跑中不慎将束在腰上的“兜裆布”给散落了，但他不顾观众的哄笑继续坚持比赛。赤身luó体赛跑的奥尔西波斯让观众们“耳目一新”，人们觉得luó体竞技更能展现运动员的健美形体，从此luó体运动成了古希腊运动员争相追求的时尚。天体运动慢慢地从运动生涯转换到回归自然的日常生活中来，被当成一种风靡一时的时尚。
“现在挣钱就是挣有钱人的钱，艾里森就是摸透了有钱人的心里，变着法把他们的钱倒腾到自己腰包来。人有了钱，想回归自然，返璞归真了。他们既要享受都市生活的豪华奢侈糜烂，又要寻找一方净土，让他们的身心得到放松安宁，这是一群游离生活边缘的人，原始部落就是他们要寻找的乐土。”艾伦一语击中要害，身处繁华都市，希望闹中取静的人，何尝不是在不停的寻找心灵中的那一方净土。
“老女人，你知道，艾里森管理上有一套，北京、广东两个部落首领，都是美国哈佛大学毕业的精英，他们是艾里森收养的孤儿，是艾里森的得力助手，处事果断，精明过人，忠心耿耿，大事小事不用艾里森担心。艾里森运筹帷幄，统管大局，是甩手掌柜的，他周游世界，乐善好施。原始部落的大部分工作人员是他从全国各地收留的流浪儿，免费供他们大学毕业后，愿意出去工作的，帮他们找到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愿意留在这里的欢迎，不过得通过三个月的专业培训。这些孩子在外面闯荡够了，大部分都回来了，这里的工资待遇高，吃饭又不用花钱。老女人，放假的时候，原始部落热闹极了，孩子们先把要去的地方挂在网上，经艾里森同意，从四面八方坐车去他们要去的目的地，美国、北京、广东还有这里。惊涛喜欢热闹，等孩子们放假就过来吧，那热闹劲儿甭提了。我是经常来凑热闹，这次可有伴了。”艾伦打开话匣子，把艾里森的老底都吐露出来了。
“艾伦，我这个主人还没说话，你倒好，客人就邀请回来了，这是我家哎！”艾里森高兴地摩挲着艾伦的头，眼里满是溺爱，他哥俩就是这样没大没小，动不动伴句嘴。
“艾里森，我说过，他们不是客人，是家人，你搞明白好不好？我从来不往你家里带客人。李小婉是我媳妇，是外人，我就不带她来。你曾经说过，这里也是我的家，我有权做主。”艾伦油嘴滑舌，辩驳有理有据，对答得心应手，没有半点做作。
艾伦把我和惊涛当成了他真正的家人，要不他不会这么说。这是一种游离于家庭之外的亲情，能得到这份亲情的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突然体会到了一句话的含义：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斯世当以同怀视之。说的就是这种感情吧？这辈子我知足了，有惊涛相伴，有艾伦绕膝承欢，有老公宠爱，有儿子牵挂，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开个玩笑，艾伦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原始部落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这是家人的免费卡，只要拿出免费卡，你们随便吃随便玩，一卡通用，北京、广东你们都可以用，欢迎你们经常光临。我回来也有玩伴了，一个人在家真的很孤单。”
这是什么待遇，家人免费卡，我竟然成了这个身价过百亿的钻石王老五的家人？艾里森出手也够大方的了——家人免费卡，这不是做吧？这是我们头一次见面啊！
人和人的缘分也真怪，有的一见如故，这辈子再难分开。
模模糊糊的有一种直觉，这个男人将会融入我的生活圈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成为我的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会和惊涛一样，成为我的……
“艾里森，你的家人免费卡你一共发了六张，给我大爹大妈一人一张，你倒会孝顺，让他们来这种地方玩，这不要了他们的老命了吗？他们是老思想，老顽固，根本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变幻，也接受不了你的生活方式。你在国外生活惯了，异化了，家乡的道德伦理、人情往来你不明白，他们说你这个地方伤风败俗，丢人现眼，再也不会踏进到原始部落的大门。他们也不会向外界承认你就是他们在国外长大的儿子，他们丢不起这个人那！想起自己的儿子在美国、北京、广东的原始部落，一个个都是赤身luó体，浑身无根线儿的光腚猴子，他们就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在咱家乡，原始部落的人和来宾还没全部赤裸就惹争议，你是外商，要不早以“涉黄”的名义把这地方给封了。艾里森，没人知道你和大爹大妈的关系，更没人知道咱俩的关系，只知道你是美国回来的投资商，哈哈哈……，现在的家人，就剩我一个人支持你，拥护你。现在又多了两个家人的支持——惊涛和丸子姐，你应该知足才对，更应该感谢我，把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家人带来与你共享。”
“艾里森，感谢话先别说，咱回到正题家人免费卡来，给我一张，给老女人和惊涛一人一张，还给了你在北京的女朋友一张，听说那张有效期只有一年。艾里森，老女人和惊涛的家人免费卡有效期是不是和我一样，永远好使？”艾伦历数着艾里森家人的关系和免费卡的张数，不忘和艾里森讨价还价。这小子，得了便宜还买乖，嘴巴永远不饶人。
艾里森眼里精光闪烁。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闪亮的眼睛，让人如沐春风，终生难忘。我觉得艾里森的眼睛会说话，那一闪一闪的亮光，能洞察人的肺腑,这是一双睿智的眼睛。
“老女人，你叫小丸子？我听艾伦的大舅二舅提起过你。你们那一代人真幸福，生活在一个大杂院里，一大群孩子整天在一起疯玩，邻里和睦，鸡鸣犬吠，其乐融融，真让人羡慕。那像我，自小漂泊国外，种族歧视，没有玩伴，孤孤单单的童年想起来令人心酸。想想现在的小孩子更可怜，一家一个，没有玩伴的痛苦你们是无法理解的。”艾里森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这个铮铮铁骨的男人也需要家人的亲情与理解？
“行了吧？艾里森，别在老女人面前装可怜，她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艾里森，惊涛说老女人身上有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能使人安静下来。我也体会到了，只要我不高兴、不顺心、心烦意乱，我就跑到老女人身边呆着，她走到哪里，我跟到那里。甭说，还真是那么回事，我的心态很快就平复下来，心定气闲。惊涛他妈说，这叫露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艾伦洋洋自得的炫耀着，说得活灵活现，我真有那么神吗？惊涛和艾伦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把我吹成神仙了。
“是吗？我信，这叫心灵感应，有的时候一个人的气场能压服住另一个人的气场，这个话题日本专家发表过专门的论文，引起过世界争论。”艾里森赞同惊涛和艾伦的观点，三个人臭味相投，惺惺相惜。
“艾伦，说到人的气场，我想起了小时候听咱爷爷讲过一个故事。艾伦，你还记得咱在老家村里那栋破破烂烂的老屋吧？”艾里森瞅了一眼艾伦。
“怎么不记的，破破烂烂的，多少年没人住了，都快倒塌了，奶奶就是不让拆，说留着吧，回家看看，有个念想。艾里森，想它了，哪天我带你回老家看看？”艾伦随着艾里森的话题说起了老房子。
“咱老家东屋的一个老婆婆八字不清，经常让黄鼠狼子给骚着，在家里胡念八说，派俏吃着个，要那个。咱爷爷带煞气，只要咱爷爷到她家院子里咳嗽一声，这老婆婆立马就好。咱爷爷说这老婆婆是叫骚皮子给附着了，骚皮子的魂上了她的身。”
“我当时不相信，直到看了日本专家关于人体超声波的研究，我才知道人的身上存在一种超声波，有强有弱，在一定范围内，强的可以控制弱的。如果动物的超声波强于人类，动物也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控制人类的思维能力，爷爷讲得故事，我想就是这个道理。”
“比如说喝了酒的人意识清醒，转来转去就是走不出这个地方，老人说这叫‘鬼打墙’，这个人可能就是古语说的‘八字不清’，他一定是遇见了比自己身体超声波强的东西，控制了他的活动能力。人与大自然相比，实在太渺小了，有些东西是人类无法解释的。”艾里森说的故事我也听说过，这世界真奇妙，无奇不有，许多奥妙让人费解。
“比如说国外一个魔术大师，通过电视画面对观众进行催眠，有几万观众打电话证实说被催眠过，这更不可思议。这个魔术大师能通过电视控制人们的思维能力，这太可怕了。”艾伦接过话题。这小子见多识广，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能寻思到别人感兴趣的话题，说得既有道理，又让人心服口服。
“艾里森，我觉得自然界中寻找朋友，靠的是气味，臭味相投就能成为好朋友。人类更是如此，有些人天天见，却成不了朋友；有的一见如故，再也不会分开。就像我们这些人，一窝貔虎子不嫌骚。”艾伦越说越离谱，观点越来越荒谬。
仔细分析一下艾伦的话也有些道理。自小我就熟悉惊涛身上散发的气味，总觉得是那样的好闻，芳香若兰。我的鼻子太灵敏，有时候闻闻味就知道他跟什么人在一块了。他知道只要我不停的嗅来嗅去，就表示我怀疑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了。惊涛也熟悉我身上散发出的气味，老公说我和惊涛“臭味相投”。
这几个人东扯西啦，随口而来，随便扯，随便说。不用担心谁多句少句，想到什么说什么。
在我们说话的当口，巴图察言观色，他看到艾里森送给我们的家人免费卡，就知道应该把我们当成家人了，他把冰箱里的新鲜水果一样一样的摆在我们的面前，仔细的剥开皮，请我们品尝。
艾里森家的冰箱跟他家的土墙一个颜色，黄泥色，不仔细端详，还真发现不了。
巴图忙活开了，艾里森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珍奇异宝，他一样一样搬到艾伦面前显摆。顿时，家里像开了个杂货铺，炕上、地下、矮桌上到处都是，艾伦仔细端详挑选，并且大言不惭的邀请着，“老女人，惊涛，赶紧选，错过这个时机，就有我的没你们的了。这叫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艾里森，你不会那么小心眼儿，连件见面礼都不舍得送吧？这是你说的，老女人和惊涛也是你的家人。”艾伦这小子够贪心的，拿起这样来看看，舍不得放下，拿起那样来看看，爱不释手。面对这么一堆珍宝，艾伦举棋不定，不知道选什么好了。
“老女人，这条钻石项链适合你，我给你戴上。这个玉石手镯晶莹剔透，也适合你，都是你的了。”没想到艾伦首先替我选定了礼物，他一样一样给我戴上，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老女人，增加三分人才，宝马赠英雄，玉镯赠美人，你戴着合适，这都是你的了。戴上，甭摘了。”这孩子，怎么随便把艾里森的宝贝送人呢？这两样东西至少值两三万块钱，初次见面，怎么能要人家如此宝贵的礼物呢？君子之交淡如水，这礼物我不能收。如果收下，我岂不成了贪心鬼了？
我忙着摘项链撸手镯，艾里森轻轻地抓住我的手，真心实意地说：“既然是艾伦的一片心意，也是我的心意，不能拒绝噢。看得出你不是个贪心的人，你眼里没有那种贪婪的光，有你这样的家人，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福分。收下吧，家人之间不需要虚情假意。”艾里森说的真诚实在，他对我点点头，表示肯定和鼓励。都到这份上了，哪能不收？如果不收，也太促艾里森的面子了吧？人家给脸不接着，岂不让艾里森难堪。这样贵重的礼物，收下觉得沉甸甸的。
无功不受禄，艾伦哎，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你也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吧？
“惊涛，惊涛，这是咱俩的，你看看中不中意？”艾伦选了一大堆礼物放在一边，征求惊涛的意见。都说出家人不贪财，艾伦才不在乎那一些呢！他比在自己家里还如鱼得水，轻松自在。别忘了，家里还有个管闲——李小婉。
艾里森高兴地屁颠屁颠的帮艾伦包扎礼物，那神情比他自己收藏还高兴。他是真亲这个弟弟，处处溺爱他，惯着他，事事依着他，真有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感觉。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血浓于水手足情吧！
“今晚住这里不走了吧？”看的出艾里森舍不得分手，好声好气的跟艾伦商量着。
“拉到吧！我住这里，李小婉不得找翻了天。她快生了，就别惹火她了，回家喽！再怎么说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踏实。你呀！放单吧，谁叫你四十多岁了还不成家呢！不是我大爹大妈说你，四十好几了，成天流浪，中国人哪有这样的？我大爹大妈还等着抱孙子呢！”艾里森好心邀请换来的是艾伦的一顿大嘟嘟小翻翻，艾伦竟然教训起艾里森来了，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这哥俩真有意思。
“那就再玩会儿再走。”艾里森看样子真的挺孤单，他是真舍不得艾伦走。人有时候光能添，不能减，热热闹闹一大家子在一起，就是喝凉水也快乐。
“我又没说要走，艾里森你什么意思，嫌我们吵了，想撵我们走，没门！我还偏不走了来！”艾伦放起无赖来了，他强词夺理，艾里森高兴地嘴都咧耳门子后边去了。
“巴图，上冰葡萄酒，我们喝着酒说会儿话”。艾里森拿出了最好的酒招待我们。
带着酒气，我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
“原始部落全部是采用最原始的方法，这里没有电、空调，没有现代化设施，你们冬天怎么取暖，夏天怎么降温？”
“哈哈哈……”艾伦指着我大笑起来，我疑惑的摸摸头，不知道自己提的问题错在哪里。
“老女人，你和我一样，也被艾里森这里的虚假情况给骗了。巴图，去把你们的火盆和冰盆找出来，让老女人见识见识，眼见的东西不一定为实。”艾伦支使巴图道。
艾伦原来也被骗过？他也和我一样迷惑过？
巴图笑咪咪的跑出去了，不一会儿搬着两盆东西进来了。冰盆，那冰晶莹剔透，形状不规则，一块块堆在盆里，哪会有假？艾伦在骗人。火盆，木炭在燃烧，一闪一闪的，红光闪烁，分明是真的嘛！我的眼睛是不会骗我的。
“老女人，你用手摸摸，就知道是真是假了？我说眼见为虚你一定不相信！”艾伦继续提醒。
摸摸就摸摸，怕什么。我把手伸向火盆，怎么一点也不感觉烫手？拿起块来看看，黑炭还闪着火星，真的以假乱真；我又把手伸向冰盆，也没冰凉的感觉。我明白了，这里的东西都是挡活人眼的，做的真是巧夺天工，这又是艾里森的鬼主意。既然火盆冰盆都是假的，那其它东西就不可能是真的了。
“老女人，你再起来摸摸这蜡烛，看看它是不是真着火？”艾伦不急不忙，一样一样介绍。
那荧荧的火焰也是假的？不可能，反正我不相信。伸手摸摸，哪里烫手，它冷冷的，反射着荧光。
艾里森呀艾里森，你真是高手，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鬼斧天工之杰作，竟然骗了所有人的眼睛。
“老女人，原始部落比那里都现代化，地板下面铺的是地暖，赤脚踩上去总觉得暖和和的。所有房间有中央空调保持恒温，让姑娘小伙子们能赤身luó体不觉得冷。这些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安装隐蔽。眼睛能看见的是燃烧的蜡烛、凉爽爽的冰盆和一闪一闪燃烧的火盆。艾里森花了很多的心思自己研究，专门找人做的。”艾伦的话让我茅塞顿开。
的确是与众不同，哪样都惟妙惟肖，巧夺天工，没想到这里藏着这么多的猫腻。
原始部落，我喜欢你！艾里森，好样的！
艾里森，你开辟了中国天体户外运动的先河，你想别人不敢想，做别人不敢做的事。你创建了原始部落，让人们回归了自然，净化了心灵，排除了私心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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