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一次降临于这个城市,宛如那堕落天使巨大的黑翼,尽管缓慢而轻柔,却仍在不经意间注意到的时候震撼人心。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已经凝固了,长久的时间里,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连呼吸声都几乎淹没在逐渐占领世界的黑暗里。
终于,宁慕枫动了一下。
已经僵硬的身体动作有些缓慢,但他还是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一步步往楼梯挪去。
“去做什么?”黑星也开了口,声音沙哑,低沉,仿佛正在大病中。
“去告诉他。”宁慕枫停下脚步,但却没有回头,声音中似乎有些哽咽。
“Clouddy要我留在这里,就是不希望他知道。”
“可他应该知道这件事,也有权利知道这件事!”宁慕枫转过身来茫然的看着黑星的方向,眼底似乎有水光闪过。“就算是云暗自愿,这件事也还是为了他。”
黑星没有再出声阻止,而是沉默下去。
“我应该知道什么事情?”落寂阳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突兀,可黑星和宁慕枫却同时松了一口气。
“你还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黑星回过头看到落寂阳站在楼梯的缓步台上,便起身走到墙边去开了灯,自下而上的望着落寂阳,目光坦然。
“我问,有什么事,是我应该知道你们却不想告诉我的?”没有回答黑星的问题,而是紧紧盯着他,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收起了笑意便没有那一丝的魅惑,反而严肃犀利有余,目光坚定得令人忍不住想要退缩。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心肠冷硬如黑星,还是败在了落寂阳的目光下。他别过眼睛,低声说:“你醒了,我该回去了。”说完不等落寂阳的反应,径自走到电梯门前,按亮了向下的按钮。
落寂阳突然拉住宁慕枫,不顾阵阵袭来的眩晕感,冲下楼梯,跌跌撞撞的跑到电梯门口,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瞬间重新将它按开,挤了进去。
黑星当做没看到一样,淡淡的望着电梯内壁里映出的自己的倒影,忽然觉得光滑的镜面内壁上,正巧位于胸前的位置格外模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凑近了那个名字,清清呵气。
果然,Juno这个单词歪歪扭扭的出现在呵过气的地方。
落寂阳和宁慕枫听过之前的故事,知道Juno是谁,此时看到略一错愕便恢复了原本的表情。黑星看到这个名字却整个人僵硬在了那里。
偌大的房间里,灯火通明,只是光源并不来自电灯,而是无数支大大小小的蜡烛。它们排满了整个房间,却在正中央留下一个直径约为一米的圆形空地。
云暗坐在圆圈空地的中央,蜷缩成一团。他只穿着一条白色长裤,赤着上身,腰部缠着一圈圈的铁链,铁链拉过肩膀,扣在地板上镶嵌的铁扣子里,将他整个人固定在极为窄小的弧度里,或坐或趴下,再无第三种选择了。
精瘦苍白的肌肉上,铁链留下了一道道挣扎的红痕,最终在脊背上形成一个血红色的叉,在昏黄色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冷汗沿着他的额头、脖颈和脊背流淌下来,打湿了一小片地面上的地板转。
有开门声。
云暗缓慢的抬起头,目光迷离的望了一眼走进来的人,眼睛便又一次缓阖上,仿佛是不看重量的拉扯,终于落入了黑甜的梦想里。
“看样子,你适应得很不错。”澈出现在大门口,她扫视了一下周围的布置,垫着脚尖,跨过每一支蜡烛来到云暗面前。
云暗并没有抬头,只是挺直了微微弯曲的脊背,以一种不卑不亢的姿态。分明是被困,但云暗却让人觉得,他才是主宰着世界的那个人。
“你又何必如此倔强。”越靠近,澈的感觉硬清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感,强迫着人们与他对视,只一眼,就能让心底最贪婪的愿望,全部暴露无遗。“忤逆BOSS对你完全没有好处。”
云暗猛然抬起头,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森然冷绝,只是这一次,其中却孕育着能破天覆海的怒气。他盯着澈,一字一顿的说:“你,听从她,背叛我,必要付出代价。”
女医生忍不住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高跟鞋碰倒了脚边的一支蜡烛,随即这一支蜡烛又撞倒了其他的蜡烛,大片尚未烧完的蜡烛竟然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跌倒,眼见着整个房间,就要被窜起来的火苗,吞没了。
澈一下子慌了起来,她立即就想从门口逃出去,但刚走两步却想起,云暗还被铁链锁在这里,于是又折回来,掰那些铁链,企图让云暗逃脱出来。
“不需要你,白废力气。”云暗并未太配合,反而瞪着他,一字一句的赶人。
还不等澈营救队友的行动有什么质疑,房间里高温洒水的防火装置启动开来,冰冷的水洒在整个房间里,将房间里所有的火苗熄灭之后又变成了水蒸气,温度骤然升高,几乎要将人灼伤。
几分钟后,自动洒水的防火功能洒水结束,整个房间的地板砖统统泡在了水里。同时,没有了光,房间暗了下来。
因为看不清云暗的样子,女医生的胆子变大了一点,她又不急着走了,而是在墙边摸索着,试图找到灯光的开源。
“云少爷,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管家的声音适时的在门口响起,随即,吊灯和镶嵌在天花板里的灯光,全部点亮了。
澈医生站在了云暗的对立边,见管家进来,便放弃了原本想说的话,恢复成面瘫一样的冷峻表情,一字一字的说:“BOSS交代,十分钟后,注射……”一说完,便冷冰冰的离开了房间。
云暗挺直了身体僵硬的坐在原地,乌黑的大眼睛里,怒气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种久违了的感觉。
呵,原来,还是逃不掉的。
云暗慢慢垂下眼睛,脸色惨白到发青。困兽一般蜷曲着自己的身体,调整着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每一年每一年,他似乎都会回到四岁那年的秋天,脑海中就只有两个字,想逃。即使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逃脱,他仍挣脱牵制,避开拿着注射器向他走来的人,跑掉。他拼尽全力,奔跑、藏匿,不顾自己已然虚弱不堪的身体。只是,一把短刀横在身前,却怎么也挡不住漫天而来的恐惧与绝望。
他好像又听见母亲那美如天籁的声音,轻描淡写的宣判了他的刑罚,一次,又一次的将他推向那残忍的深渊去。
他从未真正逃脱过。但这一次,是他主动送上了门,为了换取那一支注射器里珍贵的药液。
呵,不过是一场痛。
能换寂阳的安然无恙,就好。
……就好。
又是凌晨,我真是没救了,自己对自己失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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