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网游竞技 > 范增作品集 > 那年暑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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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迫不及待地把他俩拽去了铁道。一望到头一片雨后的气息,两旁的农作物好像一下子窜了老高,散发着浓浓的自然芳香,桥下面涨满了水,河水缓缓流淌。

  从始至终也没见着赵小文。她是在躲了,我想,可她为什么要躲呢,躲又说明了什么呢,别不是在有意的自我克制吧――我还是丢不掉这些美好的念头。我坚信她心里有个人,假如不是我,那会是谁呢?我列举了一些人又把他们排除掉,每当理由充分的排除掉一个人的时候心里不免一阵高兴,尤其是让我感到很有压力的对手。我突然惊奇地发现自从没见过赵小文也没再见上届的那个人,而见赵小文的时候也见他了,这个重大的发现让我惊悚不已,感觉很糟,我努力的回想着,真希望哪个地方我记错了,后来问刘东,第一次在这里见赵小文的时候,见上届那家伙没有?

  他想了一会说:“想不起来啦,我们那天不是见他了吗?”

  他显然还没明白我的意思。

  李建华问:“怎么回事?”

  毕竟只是猜测,我也不想说的太清,“没什么,想起点事随便问问,没什么,没什么。”

  李建华问我第一次抽烟跟谁学的,我说,谁都没跟学我自学成才。

  “你呢,我听说你第一次抽烟跟刘大峰学的。”

  李建华来了劲:“就是,都是这小子的事,以前我只会叭叽叭叽玩,有一次刘大峰说你咽试试,我咽了,呛的满脸的泪,把这小子乐坏了。从那以后我就会了。以前抽也行不抽也行,现在不行啦,一天不吸就难受,都是这小子的事。”

  刘东说:“烟有什么好吸的,那么苦,我再吸也不会上瘾。”

  遭到我俩一致的反驳。

  “你现在这样说到时就知道了”我说。

  “我一上来也跟你现在一样。”李建华说。

  “沉住气,看呀”

  “早晚的事。”

  我吸口烟吐到刘东脸上,呛的他直煽,我俩在一旁乐。

  “当时看我爸边吸烟嘴里边嚼着菜那个香啊,就想哪天自己也这么尝尝。”我说,“直接往鼻孔进也是我自个琢磨出来的。”

  “你说怎么看他们吸就那么香呢。”

  “我三年级的时候就会抽了,当时一大帮同学凑钱买一些最便宜牌子的烟,花卉普藤什么的,然后再到矿集体宿舍楼顶上去抽。你去过吗?”

  “去过啊,怎么没去过啊,每天下午一放学就去。”

  “当时去的人很多。”

  “有种黄颜色细长一舔挺甜的烟你抽过吗?”

  “水浒!当然抽过,我都是先把它添一遍,等干了再抽。”

  “我也是。现在这烟哪还能买着吗?”

  “买不着了,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是啊,有几次我专门从那过,也不见那个卖烟的老太太了。”

  后来李建华说去逮知了吧,我回家拿完手电,一块去了学校。操场上积满了水,我们趟着水来到校园西墙跟的那片大树那逮知了。有的直接从树上抓,有的从附近的小洞挖,树上的要是爬的太高就不好够了,因而大多是从小洞挖。李建华很会挖,我不会认小洞,挖着挖着才知是蚂蚁窝,我所获得的都是从树上找的,当然也不乏高兴之余伸出手后才知是空壳的情况。

  他俩让我带回家先用盐水泡着,明天想法弄着吃。我的意思是李建华别走了,晚上我拿钢丝床一块到外面睡,明天让我妈给做好,等他们上班走后,再买瓶酒,绝了。

  听的他也很心动,可很快就露出胆怯之色,“不行啊。除非半夜偷跑出来,不回去还真不敢。”

  “你就半夜跑出来吧,别说害怕啊。”

  他笑着说:“还真有点。”

  “这样吧,你回家说有个同学家没人,你上他家给他作伴去。”

  “这主意倒不错。”他俩听后很兴奋,一致赞同我这个主意,我俩陪同他回去,远远的选个地方等他,不一会,他来了,那副一筹莫展的神情我俩清楚凉了,沉默着,四周的蛐蛐的叫声非常刺耳。

  我对刘东说:“要不你去对他妈说,就说让建华到你家住去,你一个人在家害怕,说得诚恳些。”

  刘东却为难了,吞吞吐吐的说:“我行吗……还是你说吧!”

  “我要能去还用说吗,他妈对我没好印象,本来该答应的也不答应了,你就去吧!”

  “可我怎么说啊……”

  “算了,还是我去吧。”

  李建华拉住我:“要不就算了吧,要是一上来让刘东去说就好了。”

  “干脆,你就硬走,反正你说过到同学那去了。”

  “那哪行。”

  “怎么不行,就这样吧,”

  我说着拽他的胳膊,刘东拽另一条,他挣扎着一直被我们拖了老远。我们的笑声在繁星点缀的静静夜空下回荡。

  第二天我妈把知了煎了。

  刘东下午来了,我把给他留的那份拿出来,他吃着说:“不等李建华了。”

  “还等干吗,等了他一上午,害得我都没去成王五那,昨天就不该让他回家。”

  他光顾着吃了,也不知听没听就点头。

  我给他倒了一盅我爸的酒,看他喝我也想喝了,也倒了一盅,边喝边捏盘子里的知了吃,他不情愿的闪着身子让着我时不时伸来的油汪汪的手。我端出中午的剩菜,我爸的酒是不能碰了,我把那瓶在还剩将近半瓶时就被我故意当成空酒瓶挪到门口的空瓶堆至今他也未曾察觉的酒拿了过来。

  “你说赵小文这段时间怎么不去铁道了呢?”

  “不知道!”

  “不是因为……那什么吧?”

  “什么?”

  “就那,”我有点说不出口,一番暗示仍无果后终于说:“因为见了我。”

  刘东则很平静:“你又没怎么着躲你干吗。”

  是啊,躲我干吗,但他的说法还是让我很失望。

  “也说不定,也许看出了我的意图故意不来了。”

  他没有作声。

  我的情绪变得激动:“也用不着吗,她来她的完全可以不理我,就像那天不是很冷淡吗,干吗躲呢。”

  “我觉得先没必要乱猜,或许她有别的什么事?”

  “她要是为了躲我而不去呢?”

  “要是那样,未尝不是件好事。”

  “真的,”我高兴坏了,“你认为她不讨厌我?”

  “我不觉的她讨厌你,相反她特别爱听你说话。”

  “别逗了……”

  “真的,你比如……她都是很认真的听完再专注的看你。”

  可把我给高兴坏了,决定请他到王五那玩游戏机。

  他犹豫了下说:“算了。”

  其实要说把钱花在两个人身上还真有点不够呢。

  “你真不去了。”

  “不去了。”

  “那……我去了啊!”

  我惋惜般的独自去了。

  路上那个高兴啊,可突然想到上届那个家伙一下又变的忧忧然。

  王五经常在我面前说刘东家的坏话,很多地方表现出两家存在过矛盾。一上来,王五对刘东只看不玩表现的只是生意人的势利,但自从弄清楚他的一些情况后,话明现带刺了。刘东对去他那十分不舒服,我也不想去了,可要是不去吧,其它又没地方,只好忍了。

  我最不欣赏的是王五的不爽快。有一次中午我去时,他正午休,安排完后接着睡了,我以为能多玩会,他却正准时的醒了,两眼通红的过来通知我到点;我吸烟时他一边和我说话一边眼睛不停的看我手上的把子,生怕我不小心烧着,我是无意中才发现他那赶快躲闪的眼神的;每回我走时,他从另一个房间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反复看把子,这个舅子;几天不去他就问这问那,生恐我到别的地方玩的小鸡肠心理,我胡编些理由,常常前言不搭后语,想想特别不舒坦,花钱还挨拷问,我图的什么。

  我向刘东传达王五说他家的坏话并提了他爸的小名,刘东气坏了,把他狗血喷头的骂了一番,我也跟着骂,并如何要去揍他。

  王五有个爱慕的女性,那是个挺洋气的女人,我在他家见过一次,一进那个小房间就感到一阵浓浓的香气扑来,她穿着黄色连衣纱裙正在和王五一块说是配合吧她也不太会玩的玩游戏机,见我来了让给了我。看得出王五不知多少次邀请人来他家玩游戏机才来的。她是我第一次从衣服后面的印上见到的胸罩三角短裤穿一身的女性。王五那一次最慷慨,他很会化我破了他的好事为优势的大力吹捧我,让其一饱眼福的见识下一等一高手的风采。我玩的惬意他们看的尽兴,一个下午很快过去,准备掏钱时,王五皱着眉头很烦的说干吗,看不起他。算了,和他较劲干吗,我把钱装回去。

  我在街上铁道上多次见过她,指给刘东看,刘东愤愤地说:“人家理他吧?”

  可乐坏了我,也觉得她要和王五好了实在可惜。

  我终于在铁道见到那个上届的,把他叫住聊天,始终本着一张脸,专门等着看赵小文来吧。直到很晚赵小文没有来,让我长舒口气,开始和他谈赵小文做进一步的试探,才知误会了他。

  在几次三番的抱以崇高的热情去了铁道都落空后,对去铁道也不再抱太多的希望了。我没事就去赵小文家那一带转悠,有时步行着就那么走去了,有时骑自行车;有时到了那后就走,有时则来来回回的那么好几次。但从没见到过赵小文。我想,她上厕所总该出来吧,抱着这个念头又很多次的等了很长时间。多么希望她能有个什么每天去从事的活动规律啊,我一定会每天准时在此恭候的。

  后来我想到以前她去铁道的时间段,即使不去铁道换地方了,那个时间段总会出来吧!赶在之前去了几次,也没能见到她。一度让我对是否弄错了地方产生了怀疑。我再次的仔细核对记忆中的标记:那颗大树和下面的大石头,巷口对着的门前坐的那个长白胡子老人和他旁边下象棋的局,准确无疑,的确是我那天一路跟踪亲眼见她解了书包,书包从背上滑到胳膊,然后进了一个门的地方。除非那天正巧她回的不是自己家,如果那样就没辙了。

  我和刘东正在打着台球,那个酷像他的家伙和一帮光膀子刺纹身的人咬着烟嘻哈着一阵风似的来了。

  他在刘东跟前停住:“谁让你来的?”

  刘东则不屑一顾的:“你能来我不能来?”

  “你给我滚回家去听见了嘛?”

  一帮人迅速偎了过来,他对那些人说:“没事,没事,我弟弟。”

  我也猜出他们的关系了。

  我在众目睽睽下打进几个球后,轮到刘东打,他躬身瞄着球时被他哥一把从后面拽过杆子,“我说你听见了吗?”

  刘东急了:“让你管干吗?”

  他哥指他:“你再说一遍。”

  “起来,”他用力驳着那只手,可无论他如何变换双手的去驳,那只手仍在那指,就像个怎么也戳不倒的不倒翁,使劲的结果只会让它来势更凶猛。

  他哥已在笑了,其他的人也打趣着,刘东气急败坏的骂了句喊我走了。

  一出门,我问他:“他真是你哥?”

  “他是谁哥。”他愤愤的说,“什么东西,还好意思管别人。坏种起来的。”

  其实我对他哥并不烦感,我喜欢看台球高手之间的对决,他哥是名副其实的高手,只要有他哥在场我就没见谁赢过他,就是之前的那几位我心目中的高手也和他哥交手过,也全输了。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在打台球时潜意识里自我臆想的高手派头中就有他哥的身姿。

  我爸要带我去姑姑家的那天,一清早我就跑了。我喜欢上了如今的生活,去哪都不想了。

  我对夏天的印象是:天要到很晚才黑,每天都可以玩到很晚,早晨不用穿衣服一骨碌就爬起来,任何时间段外面都有人……对于热的记忆倒不是太多,根本没什么睡前必洗澡的概念。现在的我实在无法忍受夏天这么个让人每天汗涔涔浑身发粘的季节一天不洗澡,即便有时累了就那么睡着了,夜里被折磨的翻来覆去的不得不起来去洗。而那个时候,常常三五天一个多星期不洗澡不知什么是难受滋味的,真可谓无忧无虑无成人的那些烦恼。

  就是到河里游泳,纯粹是为了玩;一大帮人比赛着畅游小河,看谁会的游泳花样多;从至高点尽身体所能的翻滚入水,其实肚皮被震得撕裂一样的疼,急剧的水流呛得人慌忙扎出湿漉漉的脑袋,第一件事却是硬撑的向岸上的人骄傲的欢呼。河里其实很脏,对岸飘着大量的垃圾粪便和爬满蛆的死鸡狗等。水底杂草从生,潜伏着危险,前后都有过小孩在此丧生。但对那个年龄的孩子来说是暑假里极大的乐园。

  还有个经常去的地方是路面下的水沟。从路的一边下去,进入到里面,非常凉爽,水位也不是太高,刚没小腿,水从山上流下来,异常清澈。趟水逆行,有种像磁铁一样的阻力感觉,在里面说话的声音就像有个扩音器。我们故意没话找话说,倾听那个与平时不同的声音,时不时的再使劲地“啊”一声。时常有个滑滑的东西从腿边窜了过去,泛起一阵阵涟漪,捉鱼也是件非常有趣的事。可一般我们什么都不带,只有即兴用手抓,我甚至还来过类似足球守门员扑球的动作,倒入水中全身湿透,不用说徒劳无获。

  有一回我和李建华刘东在那玩时,来个了小孩,他手里拿了个做成把叉子式样的鱼网,裤带上还系了个网兜,泡在水里,里面有好多鱼。我们过去拿网兜看,小孩本着脸很烦感,一点不理会我们的热情,问什么都不吭声,要借他的网用,他说什么也不给,话还非常冲,我硬夺了过去,嘻嘻哈哈抓鱼去了。

  小孩骂了我一句。

  “你骂谁的,”我说。

  “小贼羔子,”李建华把鱼网使劲一扔,仍了很远,鱼网在水里翻滚几下就不见了。小孩见鱼网没了,急了,刚想有过激的反应,被我一把推倒在水里,他挣扎着起来后哭了,骂个不停。

  “你还骂!”李建华卡住他的脖子。

  我本来要狠踹他的脚看他变老实了转为轻轻踢屁股。

  李建华说:“你不是找揍吗,问你借借鱼网,又不是要,看你冲的。”

  “以后可别这样了。”

  小孩哭着走后,我们仍旧在下面玩,翻了几个长年泡在水里生满绿色作物的石头,抓了不少螃蟹,装在捡来的到处漏水的塑料袋里,从原路那个垫的很高的石头那上来,又见那个小孩,他看到我们慌忙往另一头跑,在另一个出口那停住,过一会上来几个人,小孩给他们指我们。他们过来了,我们也不走了,我对他俩说:“没事,看他们敢怎么样?”

  为首的小子一眼便知是小孩的哥哥,除了年龄的差异,整个一模子刻的,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那般的相似。

  “是你们打我弟弟的吧?”

  “是的,”我看看他,又依次的看了其他的人,满不在乎的。

  “你为什么打他?”

  “问他借个鱼网,他上来就骂人。”

  小孩冲上前:“谁骂你们了,你们上来就抢我的鱼网,还把我推水里。”那种有恃无恐的样子太气人了,我真后悔刚才把他打轻了。

  “推你怎么了,我看你小子还欠揍。”

  “说谁的,说谁的?”

  “怎么着,怎么着?”

  我和小孩哥的脸越挨越近,声音也越来越高,我正要出拳被他抢先一步一拳打在了颧骨上,只听咯吧一声,我以为我的脸坏了,他却抱着胳膊痛苦的不动了。我上去一阵拳头打向了他。所有的人都动了手。对方毕竟人多,小孩的年龄其实和我们相差无几。那一会有些乱:我和两个人打,又和三个人打,快招架不住,跑了,就势一个飞腿把和刘东打的家伙踹倒,然后和刘东一起把追我的三个人打回去,他们全部扑向李建华,我们跟着扑向他们,然后我后面又跟着一个飞腿踹,我又和那个踹我的人打。

  刘东他哥和一伙人路过,那些人见状撒腿就跑,我一个没抓着,有只鞋落下,被我狠狠的一脚踢到水沟里。刘东哥的几个朋友笑着对他说:“你弟弟的伙计挺猛的。”

  他哥则拉着脸指着刘东:“你赶紧给我回家!”

  我们走了,找个小河边洗了洗手脸和身上的鞋印子,直到从表面上一点看不出来。我的脸隐隐作痛,我感觉是肿了,让他俩看,他俩纷纷说没事什么都看不出来。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们去澡堂洗澡时,遇到了小孩的哥,他的手骨折了,缠着厚厚的绷带吊在脖子上,正光着身子费劲的穿衣服,看到我们后不动了也认了。我们讲和了。赵玉宝的手是因为出拳时拇指攥在手心里的缘故。

  刘东家的房子拆了,他爸妈这些年省吃俭用含辛茹苦为的就是这一天。在所有平房瓦房的街坊四邻中他爸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人在这种时候很容易追溯到祖上,想到祖辈几代的茅草屋史到了自己这辈的飞跃,瞻前想后忆苦思甜,这是多么来之不易的了不起的成就啊,不禁为之感动,油然有种神圣般的荣誉和使命。

  我再次去他家时,已经是一片废墟。那张桌子四平八稳的支在废墟上,上面摆放着茶壶和一圈茶杯。到处是横七竖八插着生锈的铁钉的长木头,实在无法看出是以前的门还是窗还是屋梁的哪一部分。我小心的插空走着,生怕不慎踩上。嘴挺甜的问正蹲在那头包着毛巾手拿锤头干劲十足敲石块的他妈需要帮忙吧,他妈高兴的说不用,让我们玩去吧。我俩去了澡堂,路上,见个胖乎乎戴遮沿草帽骑自行车的老头。我说,你猜那人是谁。刘东看了看摇头说,不知道。我说,那就是李建华他爸。刘东乐坏了说和李建华挺像的。我说可不是怎么都那个熊样。我俩哈哈大笑。

  对刘东而言最好莫过晚上不用回家了,他爸妈非常鼓励他去同学家睡。我羡慕极了,要是我家盖房子该多好。他在我家睡了两个晚上,我俩在一床,精神好极了,不停的聊天不停的笑,后来很长时间没了声音,去看对方眼睛依然睁着,到了后半夜黑的看不清了,就会听到,你看什么的,你还没睡,没睡,还睡吗,不睡了。

  我决定到外面去睡,对爸妈说了,他们不同意。我只好让刘东先去,然后夜里偷偷跑出来。我顺利的关上铁门,和刘东会和后,别提多兴奋了,感觉这一夜属于了我,真想像狼一般的嚎叫。刘东的席子放在也是在外面睡觉的人那,就和我四处瞎转,后来我俩壮胆去了铁道,刚过了几个枕木,就不敢再向前了,掉头返回。

  第二天他在家帮了一天的忙,我睡了一天,晚上我仍以这种方式出来,还推出了自行车,可他扛不住了,躺在席上,聊着聊着就睡着了。我本来还想骑车带他到更远的地方呢。我去了游戏室,还有不少人,其中有几个是我很早就想结识的,其英勇事迹被很多人轰轰烈烈传诵过,他们的全名知道的人不多,大家知道的是其姓和那个代表排行的数。他们看我玩游戏机,我和他们又看别人玩,很有同感和共同语言,笑声一阵接着一阵。直到游戏室关门,兴致仍都很高,有人提议找地方喝酒去,然后开始凑钱,可所有的饭馆都关了门,后来一个提议让所有人为之沸腾――去市里,那儿有夜市多晚都有喝酒的地方。临行前派个人买了两盒烟回来分了点了后,八个人五辆车子向着六十里外的地方出发了,个个兴高采烈,劲头十足,车速如飞。路上一起下车在路边小便,一起嚎一首当时流行的歌;过来辆车我们就起哄着向它振臂高呼,车呼啸而过后,胜利一般的欢呼。烟放在一个人身上,逐个的在车上发。我前面带的那个人,他留个小平头,我能清楚地看到他头上的顶。他比我高四届,已经在市里工作了一年,对那十分熟悉,他对我说到了后带我去个地方喝酒,是他伙计开的。由于我双手操纵着车把,他一并点了两颗烟塞到我嘴里。并排骑时,大家也会谈到些人,那些人在我心目中也算是个人物吧,但在他们眼里大都是看不起的,大谈如何手下败将灭了威风的事,我想哪天我也把他挑了,别整天再冲冲的。单独骑,我俩就聊,他说了很多好玩的地方,我闻所未闻,一律拿香港片里的比照,我发现了很多和他说的吻合,我错觉的以为是去香港。

  后来路变的宽了,路面上出现了两条长长的红白相间的路栏,几个熟悉的人说这就到了。

  越往前行灯光越多,路灯下有不少打牌的,我们成群结队呼啦而过时,打牌的纷纷的看我们,我们也看他们。

  我第一次夜间在城市里穿梭,东张西望感觉眼睛不够用,行人、建筑、路旁昏黄的路灯下绿油油的植物和各种颜色的花都让我很好奇。我跟着他们瞎转悠,不辨东西的瞎转悠。在个我早就失去了方向的辨别的路段上迎面遇到一群来者不善的人,我们全部提高警惕的和那些人对峙着,对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能遭遇的打斗早就有了准备,因而同仇敌忾空前团结,我们人也不少,打起来谁吃亏还说不定呢。那群人挨个的看看我们,我们也挨个的看看他们,谁也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就那么过去了。后来去了菜市场,坐在卖蔬菜的水泥台上歇息,自行车靠在台边上。再后来满城的转,谁也没再提喝酒的事,一致觉得这样玩已远比喝酒有趣。

  天渐渐的开始亮,到差不多快白了时,我们跟着一群武术装束手拿铁剑的人进了公园,那些人在枝参叶茂的树下舞弄着剑,我们在一旁看,耳边充满了鸟叫声,我们还玩了公园的一些滑梯秋千之类的娱乐设施,再后来都没了劲,有几个已坐在石椅上相互靠着睡了,几个骑自行车的说了几个地方睡醒觉再回去,实在没力气再骑车,几个坐车子的呢选择去乘车,在第一班车之前他们那么将就的睡在石椅上。

  我和个姓夏的必须现在回去,他是赶回去上班,我呢自不用说。我们骑车沿着来时的线路出发了,我困极了,一句话都不想说,感到是在痛苦的煎熬,熬那个漫长的路程,甚至连向前看的勇气都没了,低下头看着往后退的路,几步一回头,费了这么大劲才走这么远,很失望。他的精力却十分充沛,不管是骑车还是说话,也许与他从事的体力工作有关(我是从他喋喋不休的口中知道他的职业的)。他经常停下来等落在后面的我。

  出城没多远,来了辆拖拉机,他很轻松的扒上了,我使出浑身力气腿酸的快不行了才追上,我俩一人一边,早晨的尘埃不时的在随拖拉机而行中扑在了脸上,我不时的去看他,风把他的头发吹变了形。那个驾驶员朝我们作个向一边的手势,他要拐弯了,我俩同时松开,车子渐渐慢下来,拖拉机拐走了。我重新慢吞吞的蹬自行车,与他近距离时才发现对方脏兮兮的脸,继而想到身上,搓了下胳膊,搓出一大片灰。又来了辆拖拉机,我们继续扒上去,那个家伙就不行了,反复转方向盘甩我们,我们随之摆动后仍顽强的抓着。他在靠路中间的这一边,有一定危险性,是为照顾我主动选的。在被那家伙甩的时候,迎面有车过来,他就松开拖拉机,等车过后再过来扒。那个家伙见还是没能把我们甩掉,终于失去了耐性,停了下来,拖拉机一停我俩就松开也不蹬任惯性的从他身边滑过,毫不理睬。随后听到后面的启动声,这次他加足了马力,在超过我们的时候,拖拉机轰隆隆的发着巨大的噪音和喷着阵阵的浓烟,便知他是何等火急火燎提了速了的,可还是被追上了。他不得不认了。

  到了小镇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很高,清晨凉丝丝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天又开始热了,屁股潮乎乎的特别难受,后来就不坐在车鞍上骑了。我开始为个问题犯愁,我没有在我爸起床前赶回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我去了王五那玩游戏机,赊的,玩了会后就趴在小床上睡着了,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完全躺在了上面。王五叫醒我的时候已是中午,他妈正在厨房做饭,我十分不情愿的从那张小床起来,说有点困,他问我在这吃饭吧,我说不了,走了。他还算可以,我睡觉的这个时间他没有算。我硬着头皮回了家,把车子推到车棚下,多么希望这是个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的中午或者我爸不在家啊!但很快我就听见了他的声音。他看到我什么也没说,像平时一样的安排我吃饭,态度倒是和蔼了,还有点陪笑的意思。我想他是不是发觉我长大了,为这个高兴的?就像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孩子到了找媳妇的年龄,更多的要顾虑的是其可能的羞涩心理。

  我爸这次虽然没有训我,可我却接二连三的被他抓着小辫子。

  我蹲在公用厕所抽烟,听见脚步声,赶忙把烟扔了,来人恰巧就是我爸,我还没有来得及把周围的烟吹散,那个剩半截的烟也没弹到理想位置,正在一个非常显眼的地方冒烟。厕所就我一人,虽然我假设了抽烟的人前脚走,我爸后脚就来了的可能,但显然不成立。

  我在游戏室正自沉醉神勇的玩,四周依旧充满了不绝于耳对我是种力量的喝采声,突然有些安静,我叼着烟转头看,笑容随之僵住,闪电般地丢掉烟,我爸并未看我,他的眼睛注视着游戏机片刻后,无言的走了。我还做作的装成偶一来之在旁边观看的样。他推车子的时候,我跑了出来。我没有和他走一条路,半路上,又拐了回来,我心里非常不踏实,问在场的人,他们说那个人在这站了好一会了,大家是发现他后才纷纷不出声的,不知是我爸,要不早给我打掩护了。我彻底凉了。

  那天,我打了一整天台球,午饭没有回家吃。有个这几天在台球室混熟的小子买了包点心,我捏着吃了几个。傍晚回家时饿坏了,一路上光想着我妈做的各种可口的饭。一进大门刚好撞见我爸,他喝了不少酒,把我堵在院子的一角,问我一天干什么去了,我正寻思着,他发现我手背上的玩台球时抹的滑石粉,我竟把这个给疏忽了。我爸当即火了,抓着我劈头盖脸就打,我妈闻讯从屋里出来,拉住了他。我垂下头盯着地一动不动,我爸仍是气冲冲的把显然在他心里积怨已久我越来越大胆的事情一股脑地说了,出发点无非一个,打我是对的,来掩饰多少有那么点借酒发疯的意思。我妈息事宁人的由教训变为教导,最后又是贯常的那句在我犯错的时候袒护我的话——以后不准再这样了啊!我一念之差把本应该完了的事变成了跑。我妈生怕我一动不动的很不服气的样子,再一次把平息下来的我爸惹火,把晃晃悠悠还在撑架子的他拉进了屋,我趁机跑走。我的勇气在路过厕所的时候受到了挑战,我想拐回去当作去了厕所。事后我妈说起初还以为我去厕所,长时间的等待我还没有来,才意识到了不妙,当然这是后话。我很快就坚定了跑的主意。

  我故意违背一贯路线的乱窜胡同,为的是不让他们追上我。我一滴泪没掉,就是感到紧张,好象真是在逃捕,只有不停的跑,巧妙适机的隐藏才安全。一路很多家电视机飘着同一首电视剧的主题歌,听的我非常难受,差点哭了。有一句歌词说,所有的故事都有一首主题歌,这就是我那个故事的主题歌。很多年后,再次重温这首熟悉的旋律的时候,眼前首先闪过的是那段岁月的点点滴滴,不禁一股酸楚涌出,眼前一片模糊。

  我跑到李建华家,我对他说和家里吵架了不回家了。他说没什么,问我吃饭了吗,我说一天都没吃,他让我等着。过一会来了拿了个煎饼,里面卷着菜,我狼吞虎咽没几口就吃完了,添着满手的菜水,让他回家再拿个,他说这回没菜了,卷咸菜行吗,我说怎么都行。我找了地方喝完凉水后,开始想晚上的问题,我很想去他家和他一起睡。我问他晚上我去哪,他说他爸今天刚翻早班,过去一个月都是上的夜班,他邻居也回来了,怎么这么巧。我没作声。他说先打牌去,打着看。11点多我们把牌让给了别人,我跟李建华去了他家,我蹲在他家门口的花池子上,他家门口一直到很远的地方都没有一处光。过了一会他从家里出来,后面随之跟着个声音,是他爸的。“这么晚了你干吗去?”就要跟着出来,李建华特别大声地说:“我去厕所。”

  他向我无奈的耸耸肩:“恐怕不行了,我爸还没睡。”

  “算了,我也不困,还是接着玩牌去。”

  他陪我又去了那个地方,少顷,不得不开口对我说得走了。我玩到后半夜实在扛不住了,起初的兴奋劲全没了,胡乱出牌,一点套路不讲究了。大家都有同感,腻了,收了场。仅仅一分钟功夫,桌椅板凳全不见了,灯随之也灭了,先前还热热闹闹灯火通明的地方瞬间在最后一个关门声后变得一团如墨阒然安寂,只剩我一人在黑暗中不知何去何从。几个有牌局的地方都散了场。有个地方还有不少人,我喜出望外的刚要过去,远远的见那些人从屁股下抽凳子站起来,灯随之灭。所有的地方再也见不着灯光,我瞎摸一般的好容易才走到公路上。真后悔晚上不该贪玩牌,先找个睡觉的地方。

  公路上有个商店,那儿还有人在玩牌,我老远拖着拖鞋踢踢踏踏过去。老远就开始留意我的人还以为是熟人,但很快地便不关注。我一直看到天亮,附近开始有人陆陆续续挑挑子推小车地往一块集中,很快便有炸油条味飘出和筷子打鸡蛋敲碗的响声,我买两根油条吃着走了。那些人也不知哪来的精神仍在玩着。

  李建华他爸这个时候应该上班走了,半路上我才想到如何去他家的问题――把他妈叫醒也不一定叫醒他。算了。我终于想起个地方。

  我去了学校,操场一股强烈的草味,还有很多新新的石灰线,显然是刚刚举行过什么活动。这是最新的那排二层楼楼梯口处的宽石板,由于时常有学生趴上面写作业玩摔元宝之类的已经光滑可鉴。清晨的空气芬芳醉人,绿树青草,校舍操场,在我贴石板平行的目光中,映入眼底,我把拖鞋枕头下,感到些许乐趣,一会便睡着。

  一觉醒来,艳阳高照,我估摸差不多11点啦,到街上的小饭馆算计着钱,吃了顿最便宜的面。饭馆的表已指向一点多钟,饭后我开始作着是否买烟的斗争,我已经重新来到石板上睡倒了,又起来去买了烟,十分惬意的抽几颗继续睡。傍晚我去找了李建华,他仍旧从家里拿饭给我吃。我对他说了从昨晚到今的情况,他问我在那睡的怎么样,我说还可以。晚上我正玩着牌刘东来了,他把我叫一边去,李建华随之也把牌给了人。他说你怎么和家里闹翻了,我说你怎么知道的。他说我爸去了他家找了,但都是和他爸谈盖房的事啦,我爸对盖房挺内行,只是临走时才轻轻的对他说见了我让我回家。刘东说你回家吧,我摇头不以为然的,我才那么没骨气。他问我怎么吃的饭,我说李建华从家里拿的,在外面吃了两顿,不过也没什么钱了。他俩把身上的钱都给了我,又纷纷地打算再给我去凑。刘东说见了我爸怎么说,我说你什么也不要说。

  晚上我偷偷溜进李建华的房间,没有开灯两眼干瞪着。李建华关上房门去了那个房间,轻轻地端着菜盘,上面落了厚厚的煎饼,拎着暖壶来了。我闷声不响只顾吃,好象总也吃不饱,他又去拿了趟煎饼,我让他再拿点咸菜来,他说没有调好的了,我说生的也行。把开水倒菜盘里泡上煎饼,就着咸菜很香的吃,完了,其实还是没饱。

  早上我听见他爸起床吃饭、推车上班的声音。他妈也起了,主要照顾他爸吃喝问题。他爸一惊一诈一会菜怎么没了,一会担心别有雨,拿不定主意带不带雨披。他妈则让带着要怕下雨,他爸说不下雨不白拿了,他妈笑你不是怕下吗,他爸又说了拿了往哪放呢,他妈说你穿上不得了,他爸说那我穿了。

  中午他妈做饭,我醒了一大会了,望着房顶和墙壁交接处像毛虫一样的灰。过了一会他妈来喊李建华起床吃饭,我赶忙用被单子蒙住头,他妈只是在门外边敲敲门。李建华应一声后,看着我笑了。他说走吃饭去。我有些不好意思,算了。他说没事,就他妈在家,没事。我说我还是去外面,你给我拿出来吧。李建华出去后,我在房间熬了老长时间趁他妈出去赶紧跑了。李建华咬着煎饼来了,我想拿他手里的吃,他从裤兜里掏出个方便面袋,你的在这。里面有两个煎饼。他说不够吃把我的也给你,我在家已经吃饱袋子多了又装不了,怕你不够专门卷个出来。我说够了,嘴塞的满满的。他说在我家吃不完了,多此一举,还为拿这两煎饼给个贼样。我摇摇头说,不好意思。

  就这样我在李建华这混了几天。他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什么察觉,只是说李建华怎么突然这么能吃了。这天中午,我们刚从外面玩回来,我还是在那个地方等他先回家吃饭。但很快他就来了,脸阴沉沉的,我才知我爸正在他家。他说,他没跟我爸说见我,我才放心。我问你家人怎么说,他说他妈昨天倒见我在这玩牌啦,但很快的他说,昨天他没玩牌。我说你妈怎么知道我在这玩牌的,他说你想啊,厕所就在那边来来往往的难免不会看见。让他妈最惊讶的是我才这么大的孩子,竟敢好些天不回家。他说你打算回家吧,我看你爸挺好的,我摇头说了句很硬的话。

  正说着我爸骑自行车来了,我看他那熟悉的身姿有些激动,可我还是不愿面对他。后面是面矮墙,下面是个深深的土坑,只有对面有躲的地方,若冲过去肯定被他发现。我转过身趴着看下面的坑,只等他到眼前,认了。经过了一会的宁静,李建华拍我说走了,往前面的巷口拐了。我清楚他是想到打牌的地方找我。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我俩商议一番一同去了陈向阳那。

  我们从小路穿过长起来的棒子地和大片大片无栏栅隔离的菜园。

  陈向阳正和一群人在水库追逐一个轮胎游泳圈,好一会才从光露脑袋的人中辨认出他。他是最活跃的一个。李建华叫他上岸后,他从岸边许多散乱放置的衣服堆里找出他的也不穿,拿在手里,凉鞋也提在手里。身上的水不停往下淌,脚下的泥土地一会功夫湿了一片。我说了情况后,他说没事去他家,和水里的人摆了摆手,我们走了。路上我说你怎么还不把衣服穿上,有不少人了。他说干了再穿,左右地瞧说,哪有什么人。有个骑自行车的中年男子从我们身边经过一个劲地看他,我们都笑。

  到了公路,我让李建华回去吧。陈向阳把这儿所有好玩的全部给我作了介绍,其中就有他邻居那的游戏机,听的我心里美滋滋的,而至把决计晚上去和这片据说打牌水平很高的人玩牌改成玩游戏机。

  到他家门口,我撒腿就跑。一辆多么熟悉梁上缠着绿色胶带的自行车就停在那里,我躲在一个安全的巷子石砌的鸡窝后面,向在顾右盼不知我跑到哪里的陈向阳摆手。他说干吗啊你,我轻轻地惊恐万分地对他说,我爸在你家了,我看到他的自行车了,他陷入了沉思。我说你这也不能呆了,他说那上哪,我说去找李建华吧。

  他把李建华从家叫了出来,刘东也在李建华家。我们围在一起商议许多可行之路,他们个个为我犯难着,我说你们回去吧,我走了。他们问你上哪去,我说自有地方去,实在不行回家总可以了吧。

  我和刘东走后,他俩仍站在原地,走了一会我回头,他俩还在那站着,朝我摆手,你们回去吧,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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