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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寒川正欲飞身上宫墙,一把淬毒的暗器却阻挡了他的去路。
尹素衣如同事前便知晓似的,以手中残余的树叶纷纷击落那些淬着剧毒的暗器。还没待蔺寒川有所反应,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影已经从牡丹丛里窜出,劲寒的掌风以极快的速度袭向他:“来了也不打个招呼就走,‘弑血盟’的二当家也未免太不讲究礼数了吧?!”
那人出手快如疾风,直探蔺寒川的前胸,这一招非同小可,与刚才尹素衣的试探完全不同,杀气凛凛,无法回避,一心想将蔺寒川置于死地。蔺寒川敛去笑容,以右手迎向他的袭击,打算徒手接下这一掌。
“不要接!他掌中有毒!”尹素衣在看清来人之后,立刻出声提醒,而蔺寒川显然已经是无法再避,只得被那人一直逼得往后退,眼看就要被逼至角落了。尹素衣提气纵身,洁白如玉的双手在夜风中以极快的速度翻动,白皙的手幻化为层层叠影,这翻展的速度快得令人无法分辨真实与虚幻,如同一朵幡然盛开的清莲,一片片花瓣一层层的往外翻展,湛着佛光,耀眼至极!她飞身至蔺寒川身前,层叠的手影仿若清莲在一片急烈的晃摆中隐敛,化作碎玉琼花,纷纷散落无形,轻易便化解了对方的攻势,助了他一臂之力。
“佛盏拈花手!”来人脸色稍变,倒退数步才站定。“早听说皇上宠爱的尹姑娘乃是奇人异士,没想到,姑娘不仅是名动天下的澄心先生,更是长白山亦佛居士的门下高徒!久仰久仰!”看来,他躲在暗处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了,大约已经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大半。
“素衣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尹素衣眼中含笑,毫无惧色地看着这半路杀出的陌生人:“没想到四川唐门第一高手‘绝魂书生’居然也任职于这大明皇宫之内,看来,这寸许之地实在是卧虎藏龙。”她笑归笑,心中却警铃大作,揣测这名震巴蜀的使毒高手会不会对紫薇帝王星不利。
唐书颀清俊儒雅的脸上噙着一丝浅浅的笑纹,文雅的面具之后藏匿着暴虐之气:“难怪姑娘没有徒手接下我的掌力,原来早就已经知道我的来历了!”
“唐少侠的‘雪意浣晴掌’名震巴蜀,在你手下吃亏的高手不计其数,素衣纵使有再高的内力,也绝不敢轻易领教!”尹素衣不动声色,与他客套起来。
蔺寒川听了这番话,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冷战。他不是没听过这唐书颀的名号,据说此人乃是用毒高手,出手必使剧毒。“雪意浣晴掌”是唐书颀的成名招式,以天下九种罕见至阴的寒毒涂于掌上,借两厢抗衡的内力击入对方血脉之中,即使是内力深厚的高手也会冻僵手臂血脉,十二个时辰不可运气,否则就会经脉尽断而亡,若是功力浅薄之人,手臂顷刻间便会碎成冰渣子!十足十的“雪意浣晴”!蔺寒川不由衷心感激尹素衣及时出手相助,要不然,自己的手臂或许已经报销了!
“尹姑娘乃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深夜与不相干的男人私会似乎不太妥当吧?”唐书颀指着她身后的蔺寒川:“再怎么说,蔺二当家也该留下喝杯茶,等皇上来了再走,这样才不负你们‘弑血盟’素来的光明磊落!”
“蔺二当家是我的朋友。”尹素衣已经认出他腰间所佩的令牌是直接听命于上圣皇太后孙氏的死士,立刻为蔺寒川掩饰。难怪那老女人三天两头探她的口风,原来背地里招揽了这么厉害的死士,相信,不仅仅是唐书颀,江湖中必然还有其他高手卷入其中。蔺寒川自言此行是奉十七公子之命来探她的虚实,虽然她并不知道他入宫的真正目的,但以十七公子的为人,绝对不会让下属来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所以怎么也不能将蔺寒川交出去。“此事素衣自会处理,多谢唐少侠关心。”
“他既然是尹姑娘的朋友,留下自然是理所当然,又何必把周遭这些不相干的人通通点穴?”唐书颀对这个解释颇不以为然:“礼数这东西,自古皆是圣贤们的明训,尹姑娘今日招待朋友没什么不对,只是,你的这个朋友半夜在上圣皇太后寝宫里鬼鬼祟祟,若是有什么闲话传了出去……”他凉凉地扫了一眼蔺寒川,薄唇微挑,说着不咸不淡却暧mei不明的话语。
“喂!什么闲话?你不要血口喷人!”蔺寒川从尹素衣身后踱出来,老神在在,没有一丝慌乱:“我什么时候半夜在那老女人的寝宫里鬼鬼祟祟来着?你这根本是欲加之罪!”笑话!他一直在树上看戏,这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不仅出手便是杀招,末了,还这么空口无凭地玷污他的清白,实在是荒谬又恶劣!“你以为那老女人的驴皮脸有那么国色天香?值得我吃饱饭闲着没事干半夜里偷看她?”他几乎想用鼻孔哼气以表示自己的极度不满。
“不管是不是欲加之罪,想走?你得先问问我的意见!”唐书颀寒着一张俊脸,趁其不备,袖间飞出几把小箭,直直袭向蔺寒川。蔺寒川早料到他必定还会再放暗器,身形灵巧地一一躲过,窜至被点了穴的倪兰面前,突然嬉皮笑脸地把将倪兰往唐书颀的方向一推:“来,这个美人不错,绝对比那老女人强,你也仔细研究研究!”
被点了穴的倪兰瞪圆眼,直接跌向唐书颀的怀中,谁知,唐书颀竟避之惟恐不及的往旁边一闪,让她十分狼狈地载倒在地,头上的珠钗步摇落了满地,断了线的珠子肆意乱滚着。
再抬头,蔺寒川那飘逸白衣的一角已消失在深红色的宫墙之上。
“不必再追了。”尹素衣款款落座于琴案前,伸手拂去琴面上的落叶:“你已经追不上他了,若孙氏有什么怪罪,叫她尽管来找我。”她出语不羁,没有给堂堂上圣皇太后留一点面子。借着那些被拂掉的落叶,她不着痕迹地解开倪兰等人的穴道。
被解开穴道的清歌立刻战战兢兢地扶起跌倒在地的倪兰:“娘娘,您没事吧?”真看不出来,尹姑娘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惠妃娘娘与她作对不是只有落下风的份吗?哎,只苦了自己,不该闲来没事说三道四,这下好了,吃不了兜着走了!
倪兰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去身上的尘土:“你!你居然勾结刺客,作乱宫廷,还敢对上圣皇太后出言不敬!”她伸手指向尹素衣,浓妆艳抹的脸因愤怒而扭曲得厉害:“本宫一定要将此事禀明皇上和上圣皇太后,将你满门抄斩!”语毕,她扯开嗓门大声喊了起来。
“有刺客!快来人呀!有刺客!”
对于她的举动,尹素衣不置可否,唐书颀也面无表情。
仅只四分之一柱香的工夫,手持火把的大内侍卫就将这御花园的一角包围得水泄不通。
“刺客在哪里?”火光影绰中,朱祁钰匆匆赶来,他的身边除了晁天阕,还有大内侍卫统领沈莫言。
见到了救星,倪兰立刻抹下满脸泥土,梨花带雨地冲向朱祁钰的怀中,人未至,娇泣已经先出了口:“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呀!”不期然,这朵“泪中带泥”的梨花却在撞见铜墙铁壁之后卒然噤声。
“大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沈莫言不由分说立于朱祁钰身前,在这娇纵女子眼前立起一道无形的墙壁,阻隔了她原本撒娇告状的意图。
“你才大胆!”倪兰对着强壮如山的大汉恨得咬牙切齿:“你居然敢拦本宫的路!你难道不知道本宫是谁?”
沈莫言对她的警告无动于衷,没有半分要让路的意思:“皇上万金之躯,任谁见了皇上都要下跪行礼,望娘娘见谅。”
“你!”倪兰气得头晕脑涨,俏脸登时黑如锅底:“要是刺客跑了,一切后果由你这狗奴婢承担!”
“刺客到底在哪里?”朱祁钰紧蹙浓眉,厉声打断了她的撒泼。他刚才正在御书房和晁天阕商议要事,突然听见有人高呼看见刺客,他心惊尹素衣还在御花园,于是即刻赶来。
“刺客在——”倪兰被他浑然天成的威严给吓倒,顿时有些踌躇不前。她略微迟疑,才指向一脸平静无波的尹素衣:“刺客跑了!那妖女和刺客是一伙的!”
对于她的指控,尹素衣没有任何辩解,青葱玉指拂上那已经断掉一弦的琴,居然旁若无人地再次弹起琴来。
朱祁钰尽管满心疑惑,但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尹素衣的身上。对于她,他懒得多问,她愿说时自会娓娓道出,又何需他费神?相反,他静静看着火光中那冷凝的男子唐书颀,眼眸深处流转着诸多揣测。唐书颀也漠然地看着朱祁钰,仅只意思意思地俯身行了个礼。
“原来是太后身边的死士统领,没事最好待在太后寝宫,免得保护不周,被乱臣贼子误伤了太后!”朱祁钰看似在告戒他不要随意走动,实则却是借此警告上圣皇太后孙氏不要兴风作浪。
那老女人所豢养的死士,说得好听是用以保护其安危,说得不好听,是为了谨防任何的宫廷政变危害到她的利益,甚至,还可以大胆假设,说不定那是为了朱祁镇日后重登帝位招揽的兵马!
“知道了。”唐书颀面无表情,淡淡地回应,态度倨傲。
朱祁钰对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倒也没有太多计较:“唐统领,你刚才可有发现刺客?”
“没有。”唐书颀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尹素衣:“刚才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客。”
“你胡说!”倪兰没有想到唐书颀居然会倒戈相向,站在尹素衣那一边,立刻傻了眼!“刺客明明就是那个妖女放走的!”她指着尹素衣,希望刚才目睹事实的众人会应声附和,可惜,没有一个人敢答腔。
在太监宫娥们眼中,见着皇上胆敢不下跪行礼的恐怕也只有目前这个深受宠爱的尹姑娘了,刚才亲眼目睹了她的厉害,如今,谁还敢放半个屁?
“既然没有刺客,那就无谓再把事情闹大!”朱祁钰一挥手,瞪了一眼那矫情造作的倪慧妃:“不要以为自己有上圣皇太后撑腰便肆无忌惮,滚回‘绿绮阁’去!朕不想再看见你!马上滚!”他转身,不再理睬那庸脂俗粉的委屈与辩白,只是缓缓走到尹素衣的身边,态度极为温和:“这长相思怎么平白无故断了一弦?”
没有人说话。
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清歌,那清晰的五指印还在脸上浮现,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复杂,随即笑得暧mei不明,索性抓起她还拂在琴上的手:“断了弦的琴弹不出味儿,今晚风大露重,我们回宫‘弹’别的!”
语毕,他拉起尹素衣,将众人晾在一边,大摇大摆地往乾清宫而去。
一路上,他颊间笑意未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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