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怡文说罢转身上了车,关上车门叫司机继续往前开,易小楼合上车窗将手中的纽约时报打开,报纸头条的位置,密密麻麻的英文上方是白东风冷峻的面孔。
黑白照片上方大大的标题是,易州白氏三公子因涉嫌走私毒品被加州警方控制,官方预测此次刑期将使他在牢狱里耗尽一生。
一行字还未看完眼前已是一片模糊,这样无法控制的情绪她已经许久没有过了,深吸一口气将孩子抱紧她交代司机尽快回白园。
白氏偌大的庄园呢,易小楼将白子谦放在婴儿车内之后便简单收拾了东西准备飞赴加州。
刚购物回来的魏念卿见状愣了一下,随即挤出一抹笑容来,“小楼这是要去哪儿?轹”
易小楼抱起子谦上前,“妈妈,您不必再做隐瞒,家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准备带子谦到加州去,即刻就起程。”
魏念卿手中的东西掉了一地,她早该想到,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子谦身体刚刚恢复不久,不适宜长途跋涉。”她不想让小楼在这种情况下去看白东风落魄的样子,想来白东风亦是不愿的醌。
“那麻烦您帮我好好照顾子谦,我自己去。”她把孩子递给魏念卿几乎没带什么东西大步往外走去。
门口处白敬先叫住了她,“别走那么快,今天飞往加州的班级已经没有了,再急也要过了今晚。”
她错肩而过,“我等不了。”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白敬先望着她的背影拧紧眉头,“叫司机送你去鸿鸣山机场,你搭我的专机过去,这样会快些。”
他接到警方消息,再过一天白东风将被转移到纽约看守,届时白氏涉毒案也将在那里开庭审理。
庭审之前还未被转移到纽约时兴许能见上一面,等到了纽约,恐怕警方不会给她们见面的机会。
专机抵达加州是当地时间下午一点半,易小楼从飞机上下来片刻也未作停留便上了接机的车子急急往白东风的住处赶去。
位于半山的别墅周围并无异样,只是几个便衣装扮的警察在附近守候,不让闲杂人等接近此地。
下车之后经过一系列复杂的交涉,一名女警对易小楼周身物品进行过搜查之后才让她进去。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近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她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硬撑着走进了大门。
白氏这个据点她并没有来过,厚重的黑色窗帘将别墅外的万里云天全部挡住,一时之间她有些无法适应里面的黑暗,在进门时站了足足有五秒钟才渐渐看清屋子里的摆设。
房内一切可与外界联络的方式已被切断,她无法想象白东风是怎样在这样的地方一个人待了两个星期多。
他那么骄傲那么习惯忙碌的男人,如何受得了待在这种地方。
而此时身在二楼的白东风并不知道易小楼就在他的身边,他随意将落地窗帘拉开一个缝,站在阳光照射进来的地方望向连绵的远山,忽然想起许多旧事来。
他闭上眼睛,记起那些在时光中日渐模糊的美好,许许多多的第一次,他们第一次相见,第一次说话,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将彼此奉献给对方,第一次剧烈的争吵,第一次彼此对立互相伤害……
那么多的事,足以将他整个胸腔填的满满的,他记得她在湖畔晒太阳他给她拍照的瞬间,阳光闪进她漆黑的瞳孔里,那一瞬间的美让他终生难忘,他记得自己亲手做蛋糕给她过生日,烛光掩映下,也是那样的黑眼睛,明亮的不再是阳光而是眼底的泪水,她记得她用年轻娇嫩的身体靠近他温暖他的瞬间,同样的黑眼睛,写满了害怕,却也满是坚毅,在他彻底占有她时她紧咬住唇强忍疼痛的模样让他心疼了很多很多年。
被关在这个本属于他的地方已经半个月有余,他以为他会疯掉,事实上并没有。
他还好好的活着,依靠那些陈年的记忆活的闲适安心。
他更时常想,如果他不是白东风,他们现在是不是像普通的夫妻那样,上班,回家,因为谁刷碗谁洗衣服而拌几句嘴,有一双健康可爱的儿女,偶尔闹闹小矛盾却永远不说分手。
面前连绵起伏的山脉让他的心一寸寸收紧又松开,痉-挛的痛楚旁人无法替他承受,他不知道那么简单的想法怎么就成了奢望,或许因为他前半生已经享受了太多常人无法享受的东西,所以随之而来的苦难,他也必须承担下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时他并没有回身,以为是那些警察又来烦他,便冷冷倚着窗户傲然看着外面的山色。
轻缓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熟悉的体温贴着他的脊背,那双曾被他握过无数次的手环上他的腰,他渴望了许久的温热脸颊贴着后背的肌肤,烫的他几乎不敢相信他的小楼就在他身边。
震惊之余他猛地转身将她死死抱在怀里,惶怕一个松手发现这瞬间不过是白日做梦。
而怀里的女子并未消失,浅浅的呼吸均匀的扑在他胸口让他相信这是真的,他俯首将脸埋进她的肩窝拼命吮-吸着她身上清淡的香,“想死你了。”
“易州白氏三公子因涉嫌走私毒品被加州警方控制,官方预测此次刑期将使他在牢狱里耗尽一生。是真的吗?”
她记得那则新闻的每一个字,所以便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她不信报纸上说的,除非他亲口告诉她。
白东风将她横抱在怀里,几步走向沙发,薄唇在她耳侧流连了许久道,“是的。”
“为什么走私,为什么贩毒,白氏不缺钱,你做这些时有没有想过你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她任由他倾身上来,闭上眼睛质问。
白东风渐渐压下的身体顿住,双手撑在她身侧,望着她双眸紧闭的养子眸中藏起许多情绪,“不为什么,只是太寂寞了,无事可做。”
“我不相信!”她冷冷出口,对于他这样的回答显然不买账。只是再不甘又如何,在他亲口承认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被他伤了,隐忍许久的泪从紧闭的双眸中快速滑落,她甚至来不起控制自己的情绪。
白东风抬手想要抹去她的泪水却最终没有那么做,他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长舒一口气翻身坐起靠在沙发上燃了一支烟,“无论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这案子是你父亲宋孝宗和宋颖之亲自查的,你大可以去问他们。”
“你明知道宋家跟白家是怎样的立场,你明知道这样做早晚有一天会把宋家完全逼到白氏的对立面,你明知道我是我父亲的女儿,却仍旧不能收敛自己的野心是吗?”
她亦起身,拉住他的肩膀冷声质问。
面前的白东风仍旧是多年前她认识的那个白东风,她知道他的野心,知道他的抱负,甚至理解他身在金字塔顶端男人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可是他们就要结婚了,他不可能在此时出这样的岔子。
白东风猛抽了一口烟之后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小楼,不要问我是爱你还是爱我的事业,也不要问我是爱你还是爱白家的盛名。对于男人来讲,一个心爱的妻子固然重要,但有些东西亦是不能舍弃的,如尊严,如骄傲,如……很久以前就藏在心里的梦想。当一个人把这些东西全部拥有了,他只想寻找挫败感,你明白吗?”
易小楼拧眉,他说来说去,不过还是在表达,他真的很寂寞,他那颗高居金字塔顶的心,因为寂寞而膨胀,所以才有了这次的贩毒事件。
眼泪落在手背上,她没有心情去擦拭,只是颤抖着起身从高处俯视面前这个无法无天的男人,“太寂寞!无事可做!真是绝好的借口。白东风我知道你们白氏是怎么一路走来的,许久以前我就与你说过,我没求你做奉公守法循规蹈矩的好公民,我只要求白氏在你的经营之下不要明目张胆的去做这种无益于旁人也无益于自己的事情。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所以这次的冰毒事件,你必须向我坦白!”
纵他亲口承认了,她仍旧不会去相信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他不相信他会冒着半生牢狱之险来赌一次孤独的胜利。
白东风皱眉望着烟灰缸里灭掉的那支烟,瞳中闪过一丝动容,他没想到在他如此坚定的告诉她是他所为之时她还是那么固执的相信他。
而爱总是盲目的,纵使你万人背弃,我仍愿与你携手并肩。这就是易小楼的信条。
他侧过身将她紧抱在怀,胡乱亲吻着她的脸她的唇她的颈,恨不能将她吞吃入腹。
炙热的大手滑过胸口,解开衣扣将胸前那团柔软握住,“在那之前,我只想要你。”
语毕他将她的衣衫褪去,甚至来不及将她放上大床……
洪水般无法抑制的激情退去,白东风拥着她的身体流连了许久才对她道,“回去吧。”
她翻身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松开时甚至能看到齿痕下淤积的血液,“要够了就赶我走,白东风你可真是无情。”
他揽住她纤细的腰,“没有要够,我还想多要几回。”
她没说话,静静躺在他怀里贪婪的想贴他更近一些。
他就这样抱了她许久,终究还是松开了,一件件为她穿上衣服他从身后揽住她娇软的身子,“今天就在这里歇息。”他抬起下巴指了指楼下道接着,“明天我要跟他们去纽约,你也回易州去,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了。”
“什么意思?”
“虽然真的很不情愿以后的路将是别人陪伴你,但即将半生牢狱的男人有什么立场要求你为我一生守候呢,就算你愿意,可我舍不得。”他舍不得,舍不得她此后的一生都在孤独与怀想中度过,舍不得她再承受来自于他的半点不幸。
易小楼仰起头靠着他温暖坚毅的胸膛,“你就算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仍旧不会嫁给别的男人,白东风你以为你让我走我就得走吗?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支使我做任何事!现在哪怕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走!”
她不会回去,在纽约的庭审结束之前她都要陪在他身边。
白东风苦笑,抱紧她在她耳边轻道,“傻瓜……”
他知道,在她心里他还是万能的,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可她不知道的是,加州警方与易州警方一样,已经盯白家这么多年了,如今这般好的机会,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他们三方都在拿命赌,谁输了都得赔上后半生。
纵使白氏权势滔天,可这案子到了纽约谁也插不了手,连白敬先都没有半分把握能够做到的事情更何况他白东风。
易小楼心中存着的那点希望最终还是会让她失望的,与其那样,不如他来与她讲讲这件事的严重性。
“小楼,你可能不知道,这次白氏是在劫难逃,而我的这场官司,百分之一胜诉的把握都没有,完败。庭审还未开始我的罪名已经被落实了,纵使到了纽约,也没有人能改变什么,我必须接受法院的任何判决。”他皱紧眉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一个垂暮的老者感慨自己的命运那样,高高在上的白东风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易小楼回身望着面前满脸认真的男人,“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决定随你去纽约,你还有别的什么要说吗?”
她仍是这般,倔强,无所畏惧。
白东风实在无奈,有时候她觉得她倔强的可爱,有时候他想起她的倔强,又会觉得心疼,一如此刻。
她的小楼此后将要承受些什么他不是没有想过,可纵使想了一万遍,他亦不能代替她去承受那些,心痛的毫无预兆,他觉得脑中酸涩,眼睛胀痛的厉害,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她。
翌日白东风被押送往纽约,易小楼一路随行,因为几名国际刑警都在,气氛显得十分僵硬,一路上的风景似乎变成了灰白色,没有人有心思去驻足欣赏。
“不要一句话也不说,我觉得你好像是送我上刑场,不,火葬场。”白东风笑着打趣,试图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毕竟从踏上直升机到现在易小楼一句话也没有说。
谁曾想他话音刚落易小楼便猛地扑进他怀里,泪水抹了他一身,“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会永远等着你,不要说离开,更不要说死亡。”
开庭之前的夜晚,白东风被两名警察铐走,易小楼就站在门口望着他高大的身躯迈入警车之内,在她的泪水里渐行渐远。
他似乎回了一下头,还对她轻轻笑了笑,那笑那么干净,亦那么刺眼。
她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脸颊时才发现自己哭了,满脸的泪,她闭上眼睛试图用白东风的方式为自己抹去泪水,却无论如何都学不会他的温柔,记不起他掌心炙热的温度。
高远的天幕上几片云彩缓缓移动,慢的让人绝望,就像她此刻并不复杂却又如同一团乱麻的心情。
她不知道白东风这一走会发生什么事情,近年来他们这些人死在牢狱中的并不在少数,她身在易州上流,见过的那种事多了去了,可她无法接受这种事发生在白东风身上。每每想到这种随时存在的可能性她都会浑身发抖,害怕的无以言表。
或许昨天还炙热的爱抚过她的男人在明日庭审之前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或许她下次见到他时他再也不能开口跟她说话,或许……
她不敢想。
纽约未必就比易州干净,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着白氏的案子,都盼着白东风再无翻身的可能,警方看得住白东风,却看不住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力量。
现在的白东风,就像个活箭靶子,在最显眼的地方任由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暗暗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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