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刀房外大大的液晶荧幕会打着跑马,告诉等待中的家属,手术目前是进行到哪里了,而湘琴名字的旁边依旧是打着”进行中”,这对焦虑等待的这一群人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电动门缓缓的开了,大家看见直树脸上毫无血色的慢慢走出来,他的手术袍上到处看得见那沾染上斑斑的血迹,看起来是多么令人怵目惊心的画面,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定就是湘琴的血。
直树踏着如同千斤重的脚步,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走向众人,看到周遭大家疑虑担忧询问的目光,焦虑关心的神色,千头万绪绕缠在心上,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哥哥湘琴怎样了?”江妈将希望都放在直树的身上。
“直树如何?”江爸看着直树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湘琴是如何了?
“哥哥你说话啊!”江妈一急拉着直树的手猛摇晃着。
“江直树你怎么不说话,你说话啊?”阿金等不到直树的回答急性子也都起来了。
“妈拜托不要再摇晃我了,三分钟,给我三分钟的时间就好。”
直树语气听起来除了疲惫不堪外,真听不出其他的情绪反应,江妈一听直树说的话,立刻放开她的双手,没想到直树居然就这么连连,倒退了2、3步直到碰到了墙壁才停了下来,接着他延着墙壁缓慢的跌坐了下去,那种感觉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全身瘫了、散了。
天呀,坚强的直树是怎么了,如此不堪一击脆弱的模样吓坏了众人了,那湘琴呢?湘琴怎样了,她还在手术中吗?湘琴到底如何了?
“哥哥你…”江爸拉住江妈对她摇摇头。
直树好累累到连感觉都已经失去了,肾上激素在帮湘琴急救时,飙到最高点后瞬间又降了下来,如今他全瘫了,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后再也动不了了,他真的好累了。
大家都在等直树说的三分钟,三分钟有多难等呢?大概只有在场的人知道了。
直树坐在地上,头靠在墙面上双眼闭着,看起来非常的疲倦,从湘琴住进院生产后,他一直都未曾阖过眼,除了吃了一个早餐外,情绪一直都处在紧绷之中,加上抢救看着休克的湘琴后,他现在再也无法承受丝毫的重量了。
可是湘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直树会变成这样?在这三分钟里每个人都在想在担心、害怕着,因为这样的直树太不正常了,这不是他们所熟悉的江直树。
在没有任何预警之下,直树开口说话了。
“湘琴她…她因为产后子宫收缩不良造成血崩,她大量出血…”直树张开眼睛看向前方,他不曾对上任何人的眼神,话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脑海想起掀起被子那一瞬间的惊慌,心不由的颤抖着,这画面不断环绕着他不肯离去。
当医生的人不该是如此的,看得多摸得多又怎会害怕呢?是因为湘琴吗?
是啊,任何事只要是关于湘琴的,直树就会懂得什么叫做害怕了!
大家全都屏着气等待直树告诉他们,湘琴她现在到底是怎样了?
“经过了输血止血的紧急急救后,湘琴还是因大量失血加上她对麻醉剂产生不良反应,当场休克心跳停止。”
“什么?”江妈大叫。
除了江妈的叫声外,就是不同时间所发出来的抽气声了,没有人会相信活动力十足的湘琴会停止了心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大家不是才高高兴兴的迎接小直树的诞生吗?为什么不到2个小时,湘琴就已经濒临在死亡的边缘了。
“湘琴她…心跳停止。”因为江妈的一句”什么”,直树再一次的重覆着。
失去动力的直树,依旧是坐在地上不曾尝试站起来过,微低着头双眼紧盯着地面一滴滴令人感到陌生的泪水,自他的眼底开始向下坠落,一滴、二滴、三滴接着成串的泪水持续不断地落在地面上,在人前坚强的直树哭了,他哭了。
自始至终直树都未曾发出哭泣的声音,他只是静静地落着泪,任由泪水滑过脸庞滴落地面,他再也无法顾及一切了,大众对他的期待认为他是永远不败的,是坚强如钢如铁的江直树,就这样让脆弱爬满他的身躯,害怕与恐惧亳不掩藏的出现在他的神情之中,情绪反应在他的泪水之上,江直树现在不是IQ200的天才,他的脑子再也无法思考运作了,他如同刚出生的婴儿脆弱无助,像是一捏就会粉碎了。
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除了吓到外再也没有别的了,这样的直树别说在场的人没见过,就连江妈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太令人胆战心惊与不可思议了,胆战心惊是为湘琴,不可思议是因为直树。
江妈第一次愣在当下不知要如何去询问直树,每一个人都害怕问下去的结果,是会让人无法承受的答案,这种气氛和压力让开刀房外的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仿佛就要窒息了,好怕在难受又艰难的等待后,换来的只是一句湘琴她走了永远的离开了。
无声哭泣的直树,令每个人的心都在抽痛,可叹的是,这个坐在地上全身充满了害怕、脆弱、无助和情感的江直树,居然才是他们眼中的陌生。
原来、这个天才江直树也会哭泣。
原来、这个天才江直树也会有情感的表现。
原来、这个天才江直树是这样深爱着袁湘琴。
大伙了解了却也真是讽刺的很,谁都不愿意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了解。
“直树跟爸爸说湘琴她…她怎样了?”其实阿才想问的是他的女儿还活着吗?
从直树走出开刀房后阿才就都没出声过,直到现在他才走到直树的身边蹲了下来,问了大家再也问不出口的话,不是阿才勇敢而是他是湘琴的爸爸,女儿不管是生是死,总该要有一个交代才是。
“爸,我…”
直树听见阿才的问话,抬起头看着疼爱他如亲生父亲的岳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天才江直树说不出话来,这实在太让人意外了,他有愧于岳父的信任,他是从岳父中手接过湘琴的手,岳父一声声说着的话,就是要他照顾保护好湘琴。
“直树你说没关系的,爸爸想知道。”
阿才擦着直树脸上的泪痕,这样无助的直树让阿才心疼不已,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要知道湘琴是生是死。
“湘琴心脏电击急救了二次,她完全没反应…”
直树看着湘琴在心中对着她说。
是你说要陪我到老的,为什么现在你却选择中途下车?难道连宇昊都留不住你,他是你怀胎9个多月经历8个多小时阵痛所生的骨肉,你真狠的下心就这样走了吗?湘琴你甘心吗,你当真甘心要离开我们吗?你甘心可是我不甘心,我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我和宇昊,你永远别想,永远。
“第三次电击,离开。”直树对着医护人员说。
“砰。”阿长看着心电图监视器“没反应。”
湘琴随着直树做的第三次电击,她的身体缓缓的落了下来,莫凡双手撑在手术床的边缘,他全身的力气全消失殆尽,对着湘琴在心中问着她,湘琴你…你真的执意要走了吗?
为什么要走,就连让我默默爱着你都不行?别走好吗?醒过来只要你醒来,我愿折命给你,需要多少都拿去只要你别再睡了,湘琴快醒过来。
袁湘琴我的爱不会比江直树少,所以停住你的脚步转回身回来吧!让我可以沉默的爱着你就好,这样就好了。
莫凡就这样看着湘琴,没人发现他落泪了。
“湘琴别过来。”
“为什么?我想要抱抱你呀,妈妈。”
“湘琴你忘了吗?”
“我忘了什么?”
“难道你忘了有人在等你回去吗?”
“等我回去,妈妈你是说爸爸和直树他们?”
“是啊,你最爱的人都在等着你回去呢。”
“妈妈我不要,我不想要再跟你分开了。”湘琴好不容易才见到妈妈又怎舍得再分离。
“妈妈一直都在这里守謢着你,将来有一天当你再来时,才是我们母女团圆的时候。”
“妈妈为什么你一定要赶我回去?”湘琴的泪水又泛起了。
“湘琴你现在已经是个妈妈了,不可以再这么孩子气了。”湘琴妈妈看着这个傻孩子说。
“对了,我生了我已经当妈妈了!”湘琴想起了宇昊她的孩子。
“对,所以你必须要回去,因为你是宇昊的妈妈他需要你。”
“可是我…”
“孩子,宇昊他不过才刚出生而已,他需要妈妈的爱护和照顾,你千万别像妈妈这样,难道你希望你的孩子像你,从小就没了妈妈吗?”
“不要,妈妈我不要这样。”
“那你就回去啊。”湘琴妈妈微笑的说。
回去这二个字让湘琴想起直树说的话。
我不接受,若因为是江宇昊而让我失去你,那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说,只要你一离开,他同时就会失去父亲的爱,成为孤儿,我要遗弃他。
直树他不要宇昊,湘琴想起来了。
“还有你的直树,你最爱的直树,你不想要他了吗?”
“妈妈直树他…他不要我的孩子,他不要宇昊了!”湘琴硬咽着说。
再怎么想湘琴都无法相信,直树会不要他们的孩子,可是湘琴听得清清楚楚的,直树是真得这么说的,他说要遗弃宇昊。
“不会的,直树和宇昊他们正在等着你回去呢!”
“是真的,直树他真的这么说。”湘琴很伤心。
“就算是真的你不是更应该要快点回去,好去保护你的孩子吗?”
“可是,万一我回去后直树已经…”湘琴说不下去,她不愿去想直树把孩子丢掉了,这个令人难过的事,她真的不要去想了。
“孩子你不回去,又怎会知道直树会不会丢弃你们的孩子?”
“不,我不要,我不要回去面对这样的直树。”湘琴摇着头。
“然后呢?直树,湘琴她后来怎样了?”阿才胆战心惊的问着直树。
“第三次电击湘琴还是没反应。”直树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说,他颤栗着。
“直树那湘琴现在呢?她在哪里?”阿才的心揪成一团,疼了、痛了,碎了。
“爸,湘琴她………”
智仪和妮娜哭了,为了湘琴她们哭的很伤心,忘了还在工作中。
湘琴走了她真的走了,这个陪伴她们三年大学生活,与后来一同工作的湘琴离开了,两人看着直树,就像是希望这个天才医师能想个办法好救回湘琴,但是江直树却愣在哪里一动也不动了。
时间三分钟,距离湘琴休克已经过了三分钟,直树心里充满着对湘琴的怨和怒,看着没有心跳没有反应的湘琴,直树在心中问着湘琴:你真的要走?对我一点留恋都没有,我的爱留不住你吗?孩子呢?你放的开手?爸呢?你不怕他为你老泪纵横?袁湘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个这么残酷的人,你要走是吧!不,绝不,我不甘心,我绝不让你走,就算要去跟死神要人,我也要把你给拉回来,就算对抗上天让众神愤怒,我还是要把你给要回来,就算赔上江直树的一条命,我还是要把袁湘琴给要回来。
袁湘琴,你想都别想离开我。
直树说了句“你休想这样对待我,别想!”
直树对着湘琴的心脏位置,猛然用力的捶下去,一次、二次,他看起来失去理智疯狂了,愤怒和着怨恨的语气,让旁人都愣了。
“学长别这样,湘琴她已经走了。”最先恢复的莫凡,快速的拉着直树。
“你走开。”直树推开莫凡。
“袁湘琴,你给我回来!”
直树大声的叫着湘琴,握紧的拳头第三次的捶着湘琴的心脏,好大的声响,每个人都听的一清二楚的,若湘琴还活着的话,她肯定会被这一拳捶打至死了。
“江直树你冷静一点,别…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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