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等待大军凯旋的日子里，皇上又派人去了一趟山东传旨。睍莼璩晓
东方业此前在内务府上下打点了一番，将本家侄女儿顺利的送进了二皇子的荣郡王府，做了个庶妃。
山东远离京城，虽然之前二皇子遭到斥责从宫中搬出，但圣上及太后待二皇子并未不同，年节赏赐也算丰厚，外人不知内里，便猜着皇上到底待二皇子不同，先前的气消了，如今又念起父子之情了。故而这位东方小姐进了荣郡王府，本族上下皆觉荣光，这些日子不断有人上、门恭贺，不乏依附之意。
东方业虽素来精明，到底因皇上戏做的好，不曾想到里头会出大事。
这天正与幕僚议事，忽闻京城来了钦差，连忙摆设香案，恭迎圣旨辂。
“皇上有旨：山东巡抚东方业代天巡牧驻守一方，政绩卓著，朕心甚慰。今其唯一爱女出嫁，特准东方业休假三月，携带家眷入京送女出嫁，政务暂且移交东河总督范嘉代任。钦此！”
“东方业接旨。微臣谢主隆恩。”东方业恭恭敬敬接了圣旨，面上看着一副惊喜，心下却翻滚不已。见来宣旨的是个熟人，乃乾清宫副总管张保，便热情的迎对方用茶，又奉上丰厚的荷包：“一年不见，张公公倒富态了。山东离京路远，先前公公高升，本官尚未来得及恭贺呢。在这里给公公贺喜了。”
这张保此前不过是个小太监，后来得高昌看重作为心腹，并收做了徒弟。本来想着总要再熬上七八年才能再进一步，谁曾想前不久原本的副总管不知因何事惹了皇上大怒，一通板子打的丧了命，便将张保提起来顶了这肥缺儿媾。
“大人言重了。奴才承蒙圣上信任，又得师傅提点教导才有今日。”张保倒是谦逊谨慎的很，何况对于前一个副总管犯事的内情有所耳闻，乃是因其私下传消息与朝臣，惹了皇上忌讳，他初一上任还得了皇上几句敲打，哪敢行差踏错。
“那也是公公聪敏伶俐，会办事，这才让皇上信任。”东方业到底封疆大吏，含笑恭维两句，便问道：“本官就不在京城，不知皇上龙体可安？皇上素来勤政，可到底该保重龙体才是。”
这话或许旁人不能说，但东方业与皇上有伴读情分，且皇上确实待其有几分私情厚意，这话说了倒显得他远在千里还挂怀皇上。
张保来时可得了师傅高昌的提点，早有准备，闻言一笑：“大人放心，皇上圣体恭安，如今宫中正在操办好几件喜事，皇上正高兴着呢。另外……”张保故意瞧瞧左右，压低声音与他透露：“大人以为皇上为何专程传旨让大人进京？为小姐送嫁只是其一，其二，乃是北疆战事高捷，不日将大军回朝，皇上要举国同庆呢。这也是皇上与太后闲话，提起做皇子时的日子，想到了大人，不免有些感怀，便借机请大人入京一叙罢了。”
“竟是如此？”东方业当然不是吃惊前面的消息，而是想着若皇上是高兴之下忆起旧情才宣他入京，那便不需担心了。只是，他也不敢全信，便笑着说：“想不到圣上百忙之中还能记起微臣，微臣实在惭愧。此次举国同庆，那外官岂不是都要入京朝贺？怎么没听到消息？”
张保故作不知他的猜疑，哂笑道：“大人糊涂了不成，旁人怎么比得了大人？大军尚未回来，庆功宴也尚在筹备，皇上不过念着一份旧情，请大人先入京罢了。至于旁人，还早着呢。”
“是是是，真是本官糊涂了。”东方业暂且放心七八分戒心，再想京中的确没什么坏消息传来，便请张保下去歇息，吩咐夫人收拾东西，准备进京。
东方夫人早年也有过儿子，只是没养大，而今只一个女儿爱如珍宝。
原本听闻女儿嫁给明亲王做侧妃尚觉得委屈了女儿的品貌才华，何况如今只是个庶妃？私下里不知哭了多少眼泪，却没法子，圣旨都下了。唯一安慰的便是明亲王不惧钦天监之言执意求娶，虽是庶妃，但入门规格按着侧妃的品级，想必入府后能得亲王喜欢，日后生下一男半女便可升位。第一侧妃，便是王妃底下的第一得意人了，若有朝一日明亲王能登上那个位置……
东方夫人虽不理朝事，但对于自家老爷亲近二皇子还是知道的。如今本家侄女进了二皇子府邸，自家女儿进了明亲王府邸，到底孰轻孰重自是一眼分明，她倒不是太担心，只忙着收拾女儿嫁妆。
东方业又何曾不为此头疼，但他却不似自家夫人那般天真，明亲王明显是个出头的椽子，指不定明儿如何呢。他虽断不开与二皇子的联系，却决定暂且疏远些，静观其变。
可惜，他这番思量终究是晚了。
东方业带着家眷前脚刚进京，迎头一道圣旨便砸了下来，东西都还没收拾好，一干家人便全都压入了大牢。一时间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议论纷纷。
东方业在看到钦差宣旨的那一刻脑子里嗡的一声，直觉便是完了。
果然，等着他入了大牢，方才得知他刚抵达京城便遭到十多个官员弹劾，一条条罪状数下来令人胆战心惊，特别是竟牵扯出了李壬蒲案。
二皇子与八皇子得知东方业下狱的消息就懵了。二皇子是因素来与东方业的私下结交，八皇子则是因已求了东方业之女进门，这下子可是撕扯不清了。
淑嫔连忙招了他进宫，脸上尚带着几分惧色：“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下狱了？”
老八穆云栎对朝堂之事不如他三哥，可到这会儿也有些明白了，顿时后悔不已：“只怕这是父皇早布好的局，我竟傻傻的撞了进去。”
“这……那这亲事怎么办？”淑嫔自然也是了解皇上的，既然能将东方业下狱，可见是铁了心要惩治，便道：“罢了，横竖不与你相干，你暂且别理这事。若有一日东方业的罪名落实了，你便请示皇上，这门亲事是圣旨所赐，皇上若不开口撤销，你便当养个闲人养她两年。”
明亲王也是此番考虑，即便东方业罪恶滔天，他却不好立刻拒婚，显得过于凉薄无情，也显得此前过于算计。所以按兵不动才是上策。议完此时，淑嫔忽而叹道：“我近来做梦总梦到你们兄弟小时候。”
穆云栎一听便猜到其意，笑道：“儿子们小时候总淘气，没少让母妃烦心，如今长大了，别的不敢说，总记得母妃的辛苦，定是要好好孝顺母妃。母妃万望保重身子。”
淑嫔如何听不出他言外之意，眉头一皱，也不与他打哑谜，直接说的明白：“你们三个是亲兄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想做什么不成？何苦……岂不是剜我的心吗？”
“母妃在宫中这么多年，什么看不明白？有些事儿子也无可奈何。”
兄弟很多，皇位只一个，身在皇家谁能没那个想法？更何况，如今他被推到这个位置，不争可能吗？一样是儿子，母妃怎么总是偏心三哥？偏疼老九，他也一样是她的亲儿子，怎不见得她为他多筹谋上心几分？
此时外面宫女禀报：“娘娘，宁郡王来了。”
随着一阵急促脚步，九皇子匆匆进来，没见礼张口就问：“东方家怎么还没定罪就下牢了？我刚刚听说父皇已经下旨，命五哥和罗岩为钦差，前往山东查抄东方家。”
“什么？这么快？”淑嫔与老八都大吃一惊。
穆云栎更加坚信父皇是早有准备，但见老九这般上心，不由得想起去年狩猎时的事。老九一向不爱管朝事，只怕是为了东方清漪吧。虽说要东方清漪是为了利益，可到底已是圣旨钦赐的庶妃，却如此被自己亲弟弟惦记着，穆云栎这心里怎么想都不是滋味儿。
淑嫔很快发现他目光不对，略一想便明白了，连忙拿话岔开，心下却对东方清漪万分嫌恶起来。当真是红颜祸水！
泉石山庄里，芙萩也得了消息，自然也知道明亲王与宁郡王先后去了淑嫔宫中的事。略一思忖，便招来血一吩咐两句。
翊坤宫内，柳如玉正描画着丹青，子规送上茶来却并未立刻退下，反而低声说：“东方小姐也是可怜，若早些入了王府，倒能免了这牢狱之灾。那般品貌人物，当真可惜。”
柳如玉笔尖一颤，细细盯了子规一眼，半晌叹息道：“是啊，是可惜。这牵扯到朝事，后宫不得干政，我只盼着东方小姐少受些磋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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