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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刚才都看见了，你在和那个女的对话。”
陈思诗皱了皱眉，说：“哦，你说她啊，干嘛了？她欺负你了？欠你钱了？哦，不对，她这种人不会欠别人钱的，要不就是你欠她钱了？”
我说：“我问你，她是不是出来卖的。”
陈思诗放好了杯子和牙刷，说：“是啊，你看她的样子就看得出来嘛……”
我说：“真有你的，所以你提供场所给她们做生意是吧？你是不是还要从中抽头？”
“嗯？”她猛地转过脸，看着我，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了好一会儿，说，“等等，黎斌，听你的意思，好像觉得我是个……是个……”
我说：“你说你是什么，一开始我还在想，这地方就算真的有人出来卖，你顶多也就是不知道，让他们入住而已，没想到你还真的认识那些人，你还在我面前装矜持，你……”我不由自主的指着她，说，“你……我没法儿说你了。”
她上前来，一把握住我指着她的手指，掰回去，让我握拳。
她说：“你妈妈没有教育过你，指着别人说话，尤其是指着女孩子说话，很不礼貌吗？”
我看着她。
她又说：“还有，你好像管得很宽啊，我的事情，跟你有关吗？你操的哪门子心，你又跟我发什么火？”
我怔了一下，是啊，我操心什么，我发什么火，这都是她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深吸了一口气，说：“不管怎么说，看来郭晓鸣的选择是对的，你真的就是这样，没救了你！郭晓鸣他们搬走真的是……”
“你也这么认为是么？觉得我这儿就是一个贼窝，淫窝……是么？”陈思诗说，“好……”她一把推开我，说，“我不管你家那小姑娘现在在干什么，什么样，我现在立刻把她叫起来，你们立刻走，不要住在我这个贼窝，淫窝里头，我这脏地方容不下你们这些高雅的人，行了嘛？！”说着她就要上楼。
我知道陈思诗这个人是绝对雷厉风行的，我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嫌疑，更重要的是，我刚才的话的确说得太重了。
最最重要的是，现在梁曦在楼上裸睡着，我怎么可能让陈思诗就这么上楼把她给拽下来，这简直就是要了命的事情，我赶紧拉住她，说：“等等，你干嘛！”
她转过脸，一脸的愤怒，说：“你说我干嘛？我这里住了小偷，住了妓女，住了混混流氓，甚至住了杀人犯呢？我Tm还是一老鸨呢，你们这种高雅的大学生，高材生，就不要住在这里了，免得玷污了你们的灵气，可以了吗？”
我说：“等等，算了！你别冲动！”
她站直了身子，说：“我一点儿都不冲动，我冲动什么。”她两手抱在胸前，看着我，说，“我几年能让我冲动的还真没几个，让我讨厌的人也不多，但是你绝对算是让我最讨厌的一个知道么？”
我没话可说了。
我嘴皮子不算太差，但我绝对说不过陈思诗。
我想了好一会儿，陈思诗又要上楼了，我再次拉住她，说：“算了，算了，当我没说，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就是瞎操心，我就是多管闲事，行了么？”
陈思诗忽然冷笑一声，说：“算了？这就算了，你说算了就算了？”
我说：“那你还想怎么样啊。”
陈思诗说：“也没什么，今晚这么晚了，我忍心赶你走，也不忍心赶走梁曦妹妹，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明天，你们必须走，走了以后，就一步都别再踏进我这个门，我受不得你们这份清高！知道么？”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下楼来。
我抬头一看，居然梁曦。
她穿戴整齐，但头发有点乱，揉着眼睛，说：“怎么了，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陈思诗看了梁曦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快步离开，一句话也没有说。
现在的她，大概的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梁曦依然揉着眼睛，看着陈思诗离开，又看着我，说：“到底怎么了？”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概跟梁曦说了一遍。
梁曦说：“你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吹风？”我当然不能说自己在抽烟，一般女孩子都不喜欢男人抽烟，烟味对于他们来说是相当难闻的，可偏偏现在很多小男生总以为在女孩子面前叼着一支烟很有型，很帅气。我已经不是那个年龄的**小男生了。
我点了点头，说：“后来我就看见她在和那个人说话。”
梁曦叹了口气，说：“我们回房间说吧……”
我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我先以上厕所为名，准备从厕所的窗户那儿把我买的烟扔出去，但是我实在是不舍得，我不是富家子弟，我甚至穷得叮当山响，任何花钱买的东西我都不得不非常珍惜，虽然这一包烟便宜的很，但我还是犹豫了。
就在我犹豫的这个时候，梁曦忽然推门进来。
我吓了一跳。
梁曦看着我，说：“你是不是想藏起你的烟来？”
我瞪大了眼睛，这家伙……我果然低估了她的洞察力。
她又说：“有烟瘾就有烟瘾吧，遮遮掩掩的干嘛？”
我更惊讶了，有些女生即使跟你不太认识或者只是普通朋友，也很介意你作为一个男人在她们面前抽烟，一般的女孩子，更是不希望自己男朋友是那种爱抽烟的人，可是梁曦却不像是在生气。
“干嘛这么惊讶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抽烟了啊，我鼻子很灵的，你身上的味道，隔着一条街都闻到了，还遮掩什么呀。”梁曦笑着说。
的确，越是劣质的香烟，大概那种难闻的味道越重。
梁曦继续说：“反正你别老在我面前抽就行了，我是讨厌烟的味道，但我也知道戒严很辛苦，以前我爸爸戒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我说：“没有，我没有烟瘾的，我就……就是有点烦……”
梁曦顿了顿，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说：“好吧，我明白了……对不起啊。”
我连忙说：“别说这些，什么对不起，我……我现在好多了。”
“嗯。”她静静点了点头，接着我回到床边坐下，她才再次开口，说：“可是你现在在烦另外一件事了吧？”
我叹了口气。
我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好烦的，我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不断暗示自己，她的事情跟我根本没什么关系，不要说她组织卖淫了，她就是杀人放火抢劫强奸，就是反对伟大的**事业也跟我没关系。按理来说，我跟她现在连朋友关系都不清不楚，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我也不知道她在我心里是个什么位置。老实说，如果换了以前，跟我这样关系的人，就算是弄把猎枪去市政府杀了市委书记也我也不会眨一下眼。可偏偏，陈思诗让我感到愤怒，莫名的愤怒。
但我还是说：“算了，我们别管就是了。”
梁曦说：“这里本来就是非多……但我还是相信思诗姐不是那种人，不过，刚才我好像听到说她不欢迎我们了……”
我点了点头。
梁曦说：“那以后，我们就先不过来麻烦她了，等你们哪天误会解除了，再说吧。”
我又点了点头，我真的觉得梁曦善解人意。
我不知道如果换了别人这个时候还会不会帮陈思诗说话。
吃醋是女人的天性，不对，应该说，是人类的天性。
爱情里如果没有占有欲，同样也会渐渐变得没了感情。
梁曦一开始也吃醋，我甚至能看出来，她来这个地方多多少少有点儿要向陈思诗告诫什么的意思，但现在她却依然在帮陈思诗说话。
我不再多说什么，这个时候大概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我对梁曦说：“好了，我们睡吧……”梁曦点了点头，说：“哎，明天肯定又要逃一天课了，这都几点了……”
我们抱在一起睡着了，我没有再产生太过冲动的情绪，我只是又莫名的忽然想起那时候的安琪，那时候我和她做完之后，想要抱她一下，她却恶狠狠的跟我说让我走开，说她不习惯被人抱着睡觉。
第二天我们醒来的时候果然已经很晚了，陈思诗还算仁慈，没有大早上的过来敲门让我们滚蛋，我们离开酒吧的时候，梁曦还特意去给陈思诗打了招呼，陈思诗笑着回应她，却依然懒得理我。
回到学校之后，下午的课都已经开始上了，我是无所谓的，但梁曦却执意要去上课——刚开始恋爱的人都是这样，总希望两个人能形影不离，而我们也差不多，她去上课，我也跟了过去，但我并没有进教室去，有不少人认识我，这是其一，其二，就算没几个人认识我，我一个差不多就要毕业的家伙走进大二的课堂里去，会让我觉得非常难受，仿佛我一下子变成了最突兀的那一个。
我在他们上课教室附近的自习室整整等了一个下午。
自习室一直空荡荡的，我坐在那里，忽然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很凄清。
我的大学也一下子凄凉了。
不过，好歹，在大学毕业的节骨眼上，我遇到了梁曦，大学四年，我也并非一无所有。
梁曦下课之后，我到她所在的教室门口等她，而她走出来之后，就直接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拉住我的手。我相信她这个动作让旁边很多人都惊讶错愕了。
我很敏感，我肯定会非常在意旁人的眼光。
梁曦上课的教室是大课室，这就意味着是整个专业或者同专业的好几个班一起上的课，所以我们离开的时候人很多，都是我的学弟学妹们。
在人群中，我看见了宁宁，我也看见了……她。
其实当梁曦忽然拥抱我的时候我就看见了她。
宁宁在看见我和梁曦的动作的时候，那种表情，似乎惊讶之余还带着微笑，这个小姑娘一向来单纯，她相信她会打心底祝福我们，我当时甚至想拉着梁曦跟她打招呼的，但是，在我看见人群里的“她……”的时候我没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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