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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未央皇宫。
长昊依旧坐在寝宫庭院的躺椅里,悠闲地喝着许如生泡的茶,已是深秋,落叶纷纷,随风飘落,院子里的银杏黄成一片,有一片杏叶落在他眼上,他干脆闭上眼睛,有一只手替他拿起来,他握住,“如生,不用。”
却觉得不对,一下睁开眼,长夜站在他面前冲他微笑,长昊也笑起来,“你回来了。”
“嗯。”
长夜在长昊的躺椅边坐下,长昊稍稍挪了挪位置,对许如生说,“再泡杯茶。”
许如生去了,长昊才叹气,“不是让你无论如何都不要回来么?”
长夜苦笑,只问,“你还好么?”
长昊笑笑,“挺好的。”除了不能出去之外,一切吃穿用度与以前一般无二。
“这样就好。”长夜伸手摸摸长昊有些瘦的脸,他知道长昊从来不轻易在人前表露自己的伤口,就像小时候摔疼了,也只会独自躲着等疼痛过去。没有人能在亲人被满门抄斩,母亲被父亲赐死的情况下“挺好的”,可是他无能为力。
长昊道,“你回紫庞宫了么?小银子很担心你呢。”
长夜摇头,“还没。”他一回宫还没休息一会儿就直奔这来了。
长昊推推他,“回去看看吧。”
长夜站起来,“那我改天再来看你。”说完,转身离开了。
许如生刚泡好茶端过来,“怎么就走了。”
长昊笑笑,“这茶,你帮他喝了吧。”
“好。”许如生冲他微笑。
长夜走入紫庞宫的时候,有一瞬的陌生,然后是过往的记忆与亲切的感觉一起涌上来,紫庞宫的一切都没变,正在扫地的小银子看见他先是一楞,然后一扔扫帚扑上来就抱着他哇哇大哭,“殿下啊!你终于回来了!小银子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长夜有无奈地看着小银子把鼻涕眼泪一起往他身上抹,“小银子,我好累,想睡会儿。”
小银子立刻放开他,用袖子抹掉眼泪,笑起来,“好,好,我去给您准备洗澡水,先洗洗身上的尘土,再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让人给您做您喜欢吃的。”
说完就把长夜往屋里拽,紫庞宫的其他宫人一看到长夜也激动得直抹眼泪,毕竟长夜从前待他们向来很好,所以长夜走后,他们都很用心地打理着主人不在的紫庞宫。
这一点从长夜洗完澡回到寝室后,看到寝室里一尘不杂的桌椅,铺得极舒适的床就能看出来。他心里一阵感动,路上累坏了,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他睁开眼睛,屋里很暗,显然已经是晚上,长清坐在他床边,长夜一下紧张起来,紧紧盯着长清的脸。
长清感觉到手下少年的戒备,并不介意地笑笑,“饿了么?”
长夜还没回答,长清已经伸手将一旁的一碗燕窝粥端过来,一手轻扶长夜起来,长夜乖乖地坐起来,长清一勺一勺地喂他喝粥。这让他们都想起长夜在楚园绝食的时候,长清也曾这样慢慢喂他喝粥,然后搂着他入睡。
那段日子实在是不堪回忆,痛苦得揪心,所以长夜总是刻意不去回想,现在翻出来,还是只有难受。
一碗粥见了底,长清放下碗,轻轻吻了吻长夜的唇,舔去上面的一点汁水,“你又回来了。”
这个吻逐渐加深,长夜安静地承受着这个略带怀念的吻,感觉到长清微凉的手指慢慢解开他的衣服,他有些紧张地抓住那只手,“父——”后面半个字生生顿下,他改口,“皇上——”
长清看着他,“长溪喜欢叫你什么?”
长夜回答,“夜儿。”
“那长明呢?”
长夜想了想,“长夜。”这小子从十三岁开始就没叫过他哥。
长清笑了笑,“那好,以后朕叫你夜,人前你喜欢叫朕父皇就叫父皇,喜欢叫皇上就叫皇上,没人的时候,你就叫朕的名字‘清’,知道么?”他说知道么,就表示不容拒绝。
长夜点点头,长清吻吻他在黑暗里一样清亮的眼睛,“现在叫叫看。”
“清。”长夜有些别扭地叫了声。
长清满意地亲吻他的耳垂,“再叫一遍。”
“清。”
长清的呼吸急促起来,挣脱长夜的手,不容抗拒地解开长夜的衣服,将他放在床上,一遍一遍亲吻他细致的锁骨,薄薄的胸肌。又脱掉自己的衣服,和他纠缠在一起。
长夜的感觉还是很不适应,哪怕长清动作再温柔,他还是有些小心翼翼。他们最后欢爱的记忆实在是不怎么愉快,更应该说充斥着对峙与折磨,两人都像野兽一样疯狂,一个逼迫,一个反抗,直到精疲力尽。
不过这一次长夜很顺从,除了开始未说出口的拒绝,一直都很顺从,既然注定要做他的囚徒,那就让自己少受伤一点。
长清显然对他的顺从很满意,有些贪得无厌地一遍遍要他,直到长夜全身无力地瘫在床上。
长清将他无力的身子抱进怀里,吻了吻他沁满汗水的额头,“你别住这。”
长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不喜欢楚园。”住在那只会提醒他自己现在的处境——皇帝的男宠。
“朕没说让你住楚园。”长清笑,“搬到承苓宫跟朕住。”
长夜怔了一下,没说话,反正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自己是无力反对的。
第二日,观天阁上。
李文齐依旧一身道袍,闲适地坐在棋盘边独自博奕,他捻起一枚黑子,正要落下,带着白玉面具的脸微微一侧,双眼看着小几上的那半钵泛着涟漪清水,笑起来。他把黑子放回盒中,看着天阁入口走来的青衣少年,瘦削挺拔的身子透着坚毅,俊美无双的容颜染着沧桑。
“你变了。”他说。
长夜笑起来,“我输了。”他终于心甘情愿认输,看来那个他肖想许久的白玉面具是怎么也得不到,“我来帮你洗棋子。”
李文齐轻笑,“不巧,我今早刚洗过,下次吧。”
长夜笑着看他,轻轻点头,李文齐叹口气,对长夜道,“孩子,过来。”
长夜走过去,李文齐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脸说,“你长得很像你父亲,就连性格也和他很像,太过心软。”
长夜不说话,李文齐又说,“可是他死了,我不希望你跟他一样,若是不开心,就不要妥协。”
他走到天阁北边,看着下面一片死寂的碧遥宫,没了主人的喂食,连麻雀都不愿停留,那些成群成群扑扇翅膀的鸽子早就不见。
物是人非。
长夜想起斜阳城下,长溪拉住他的手,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迹,问他,你会开心么——
征远二十年十月,南阳王叛变,在落河州起兵,迅速攻占了漓水以南的大部分城镇,更越过漓水直逼江南,大有直取江南之势。
皇帝下诏,派太子长明出兵平叛,两路大军在泸和平原相逢,交锋数次各有胜负,僵持不下。
长明出征的时候,长夜没去送他,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再与长明多牵扯只会害了他。他搬到承苓宫后长清很宠他,对他没有任何过多的要求,长清不在的时候,他还可以在皇宫到处走走,只是不能离开皇宫。不过长清除了接见外臣和早朝之外,都喜欢把长夜带在身边,在书房批阅奏折的时候,就让长夜坐在一旁陪他,有时候,看累了,就让长夜帮他念念。
长夜就是通过这些奏折知道关于长明和长溪之间战况的消息,如果可以他不希望他们两人任何一人受伤,他觉得好像他最亲近的人总是势同水火,比如长昊,长明,长溪都是这样。
长夜的防备心很低,他在专心帮长清念关于叛乱战况的奏折时脸上的担忧一览无余,他从来不知道,长清每次都一直看着他微微低头念奏折的脸,仿佛这是一种享受。
这一次,他又看见长夜微微皱起眉头,“夜。”
长夜转过头,对着长清别有深意的眼睛,长清伸出一只手,“过来。”
长夜放下奏折走过去,才到近前,长清一下拉住他的手将他扯进怀里,狠狠吻住他的唇,他近乎贪婪地汲取着长夜口里的甘甜,却还觉得不够,怎么都不够。他明白这个孩子虽然老老实实地待在他身边,心里却记挂了太多的东西,他不能占据他的心,这让他嫉妒难受得发狂!
他还是没有弄清自己的感情,是否是爱?他不知道。
他是帝王,他一直都不曾去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他的父亲上一任君主曾告诉他,当一个帝王一定要懂得爱自己,因为只有你足够爱你自己,才会不容许自己犯错,你才配做这个位置。可是这长久以来的信念,开始模糊。
如果朕先付出,你会回应朕么?
他松开长夜的唇,与长夜对视着,他捧着他脸的左手碰到了长夜右耳的鸳鸯坠,玉质莹润,触手冰凉。
“这是长明送你的?”
“嗯。”
长清柔声说,“摘掉。”
长夜怔了一下,回答,“不行。”
“为什么?”
“我答应过他永远都不会摘下来。”长夜语气平静却很坚决。
长清微微一笑,“好。”
长夜有些惊讶,他没想到长清会这么好说话,他都已经做好应对他接下来惩罚的准备。
长清拉下他的头,含住他的唇瓣,轻轻舔吻并不深入,长夜看不见他眼中的阴霾,他给了长明一个永远的标记,而长溪得到了他的第一次并在他身体种下难以消除的记忆。那么他呢?
“你可以不取下来,不过朕也要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朕的印记。”
当夜,他让人在长夜左肩刺了一幅巴掌大的鲤鱼图,图样是他亲手所绘,长夜不明白为什么画鲤鱼,不过他没有问,只觉得这幅刺青就是长清给他的烙印,让他的心越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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